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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前尘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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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初忽然惊呼:“是他......”眼前似乎飘过一个模糊的影子,却又捉摸不定,这种似是而非的感觉就好像抓了一把盐随意撒进个大水缸里,化得若有若无。
“怎么了?”傅泠然见状停了下来,稚嫩的脸上悲愤的神情还未来得及褪去,眼中骤然泛起许许崇敬之意,“你知道他是谁?”见雪初尤是怅然若失地摇摇头,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喃喃道,“原来你也不知道。”
雪初确实不知道,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突然惊叫出声,毕竟傅泠然只是提到了那个冰冷的声音,也就在那一瞬间,心底却忽的有个声音在不断回响:是他。
究竟这个“他”是谁呢?
“你见过那个人的样子?”雪初试探着问。
谁知傅泠然颓然道:“当时我深受重伤,恍惚之间似乎见到一个身影......”他的眼前又浮现了那天的情景——
雨水倾盆而下,打得傅泠然的脸生疼,可是眼前这个玄色身影却未溅上丁点。周身仿佛笼罩在一道白色的光晕里,一切都被隔离在光晕外,丝毫钻不进去。
“你似乎,忘了我的话。”冰冷的声音似乎并未受到大雨的干扰,清晰的在傅泠然和蒙面人之间回响,这个声音不带丝毫感情,仿佛苍茫大地没有任何事物能得到他的注意。
蒙面人急道:“此人不除,后患无穷!我若不如此......”
“你,”眼前的人森然吐出一句,“忘了我的话。”
“是......”蒙面人唯唯诺诺,深邃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恨。
“我说的,你可记得?”
蒙面人垂首,恭敬答道:“不能动傅家人。”
“记得就好。”
“是我太过急进了,不过我也是为了离儿。”蒙面人的声音变得柔和,“离儿处境危险,而你又不便插手此事,我只好将所有会对离儿不利的人除掉。”
玄色背影听到“离儿”二字忽的一颤,不由得一声叹息,忽然厉声道:“其他人我不管。傅家人,绝对不许碰!”
“傅家人!傅家人!”蒙面人似被踩住痛脚,“你口口声声都是傅家人!就因为她当年的一句话,你便如此保护傅家?她已经被傅家赶出来了,傅家人是生是死都跟她没有半点关系!奚何,你醒醒吧!”
“多说无益。”玄衣人竟不发怒,冷然道,“若非瞧在她和离儿,休想我放过你。”
“哈哈哈......”蒙面人忍不住大笑,“她和离儿?枉你贵为魔君,竟连这一点情关都瞧不破!她不爱你!自始至终爱的只有季渊!”
“那又如何?”
蒙面人似乎被这句话问住,竟缄默不语。许久,终于挫败地摇摇头:“罢了。”随之扬长而去。
大雨随着蒙面人的离去骤然而止,天空似乎回复了安宁。断崖之上,只剩下倒在地上的傅泠然,和那始终背对着自己的玄衣人。
这蒙面人好生奇怪,原本是要取我性命,见玄衣人来了便变得恭恭敬敬,可是说到傅家人又立马言辞激烈起来,玄衣人竟然也不发怒?奚何......魔君?傅泠然暗自揣测,这人似乎与我傅家颇有渊源,他到底是谁?什么叫“她已经被傅家赶出来了”?还有他们口中的“她”跟傅家有什么关系?这么多的疑问,却要如何解开?
“没死吧?”玄衣人头也不回,“傅家的道术何等精妙,你怎么如此不堪一击。”
“我......”刚吐出一个字,傅泠然便觉喉头一紧,又是一口鲜血猛的吐了出来。他要如何开口?说自己从小就不喜欢做驱魔者?还是说自己从小就不肯练习父亲口中精妙的道术?空空的剑盒里再没有小白和自己说知心话,再没有小白和自己携手捉拿凶手......如果自己的道术够精妙,如果自己拥有父亲那般高超的道术,小白或许就不会被那个蒙面人害死。
剑盒似乎被人拖着自行飞到玄衣人面前,“你居然想到用‘乾坤剑盒’来养小鬼?倒也不是天资蠢笨。何以至此?”
他居然识得傅家的“乾坤剑盒”!傅泠然大惊:“你......”
玄衣人漠然接口:“我叫奚何。”剑盒再次飞至傅泠然身边,“虽然可助亡灵吸取精华,然而施咒者稍不注意便会堕入魔道。以后切莫再用。”
眼前忽然白光一闪,全身被一股温暖的热气所包围,两股暖流顺着任督二脉贯穿全身,傅泠然感到全身说不出的舒畅。胸前和背上所受的疼痛似乎正在慢慢消减,他不禁为眼前奇异的情景所震撼。而奚何自始至终背对着自己,根本就没有动!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随着白光的消散,傅泠然感觉到自己全身又充满了力量,他伸手摸了摸胸口,没有丝毫受伤的痕迹!半柱香之前自己还是奄奄一息,可此时,哪里还有半点受伤的模样!奚何,他竟然有如此大的能力!魔君......到底是什么来头?
“为什么要救我?”傅泠然站在奚何身后,不知怎的,却没有勇气走到他面前,看看他的模样。傅泠然不禁暗暗自嘲,何时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变得如此懦弱?不就是看他一眼吗!心中虽是这般想,却始终迈不开步子。
不知不觉已是夕阳西下,落日的余辉映照在奚何高大的身躯上,拉得地上的影子老长。他身上瞬间没有了那道白光的包围,轻轻的昂起头。徐徐晚风将他披肩长发抚开,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他侧面的轮廓。
似乎很年轻。傅泠然默默的想。
“老了。”奚何幽然道。
傅泠然瞪大眼睛:“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奚何似乎没有听见他的疑问,若有所思:“我和你祖上先人颇有渊源,今日不过是履行我的承诺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
先人?从未听父亲提过奚何这个人啊!况且瞧他年纪,无论如何不该认识傅家先人啊!对了,那个蒙面人似乎很忌惮他,这之间又有什么关联?“你口中的先人,是傅家人吗?”傅泠然茫然问道。
“曾经是。”奚何忽然停顿,“这些往事,你毋需知道。”
“那个蒙面人......”傅泠然愤愤地说,“你总可以告诉我他是谁吧,将来我一定要找他报仇!”
“他?不过是个可怜人。”奚何望着渐渐落下的夕阳,似乎想起了很多事,对着傅泠然又像对自己说,“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人。他今日之所以这样对你,皆因他有要守护的人。同样,我今日救你,也是因为我要守护的人。哪怕,她已经不在这个世上。”
“可怜人?难道小白就不可怜?他强占了小白的肉身,害得他不能投胎转世,如今还吃了小白的魂魄!”傅泠然的眼中泛起泪光,如果为了自己要守护的人是以伤害其他人为代价,他宁愿不去守护!
奚何忽然道:“不用受那转世轮回之苦还不好吗?你用‘凝血固魂咒’养着他,他依旧是不能投胎,其实这倒不失为是种解脱。今日你或许不明白我所说的话,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人。雪初反复咀嚼着这番话,或许正如奚何所说,其实伤害自己的人也不过是为了自己所要守护的那个人,真的谈不上对与错。
“经过这件事,我能够肯定,杀害小白的人肯定就在将军府。他既然能用特别的方法强占小白的身体,必定不是人!”傅泠然忽然坚定的说,“或许,他就是那个藏身将军府的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