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只为你》林紫绪

14、第14节

　　一个乱的几乎无路可退的圣诞节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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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济南，盛夏。
　　董军武悄悄带着宁泊言，到城外去玩。
　　在城外的小河边，董军武挽着裤脚下河摸鱼，让宁泊言在岸上，看着桶。
　　悄悄把家里的一个旧铁桶给拿了出来，董军武想带活鱼回去，这样，可以少挨几句教训。
　　看到董军武在河里摸鱼的样子，宁泊言十分羡慕，“军武哥，我也想捉。”
　　“那你就下来。”
　　宁泊言脱掉上衣，卷起裤角，也下了河。
　　两个孩子一边捉鱼，一边笑，宁泊言从来还没有这么开心过。
　　抓到好几条不小的鱼之后，两个人又拎着桶，沿着田边的地头，继续向前走。
　　“看，野山杏。”董军武指着一棵树，叫道。
　　宁泊言抬起头来看着。
　　“我早就知道这儿有棵树了，我年年都来。呀，杏子还没熟透。”
　　虽然这样说着，董军武还是爬上了树。
　　宁泊言看着，担心的不断提醒：“军武哥，小心点，慢点。”
　　用力摇着枝头，让杏子落下来，宁泊言开始拾起掉落的杏子。
　　咬一口，董军武扭歪了脸，“哇，酸。”
　　宁泊言看到董军武的鬼脸，直笑。
　　在城外直玩到傍晚，两个小孩这才带着捉的鱼，摘的野菜，往回走。
　　“回去，让我妈做鱼给你吃。”
　　“嗯。”宁泊言点头，然后又担心的问，“我妈不会打我吧。”
　　“不会，我不让她打你，我跟她说你就在一边看着。有我呢。”
　　回到家来，看着玩的灰头土脸的两个孩子，董母忙倒来洗脸水，又埋怨儿子：“你这是又上哪儿野去了，好不容易学堂里放假，你不说看看书本，还玩？这是又把泊言带到哪儿去了？你这个不能撒出去的野猴。”
　　董军武一边听训，一边冲宁泊言挤眉弄眼。
　　董母在一旁，手脚利索的把鱼洗出来，又整好野菜，分好，包好，交给宁泊言，“哪，带回去给你妈。”
　　“谢谢婶子。”
　　“看，我们泊言多懂礼貌。”说着，董母又瞪了儿子一眼。
　　董军武嘿嘿直笑。
　　烧好了鱼，董母盛出一份，交给儿子，“哪，送过去。”
　　“得令。妈，那我在泊言家吃饭了啊。”
　　“去吧去吧。”
　　董军武和宁泊言，肩挨着肩，坐在一起吃饭。
　　时光流逝，两个小孩已经长大，成为少年，感情日深，仿佛亲兄弟。
　　董家和宁家的关系，也越来越好。
　　远亲，不如近邻。
　　这两户邻居，亲的仿如一家。
　　女人们在家，互相照应，男人们在外，也更放心。
　　孩子们，更是亲密无间。
　　知道了宁泊言的病，董军武再也没有提过类似的话题，潜意识里，他一直想要无视和回避。
　　一定要用更多的关心和爱护，来对待宁泊言。
　　在学校里，宁泊言的学习要好一些，因为他静的下来，坐的住。
　　偶尔，宁泊言会像小老师一样，给董军武讲解课文。
　　董军武也会带宁泊言一起出去玩，逛庙会，吃夜市，听戏文。
　　两个人越来越了解。越了解，就越分不开。
　　这一天晚上，董军武和宁泊言一起，坐在坑上，吃着花生，聊着天。
　　董父跟着大掌柜一起陪一位远来的客商喝酒去了，董母去了宁家，现在，屋里就只有这两个人。
　　看着宁泊言低头，垂下长睫的样子，董军武不由嘿嘿的笑。
　　“你笑什么？”
　　“笑你的样子好看。”
　　宁泊言抬手抚脸，“我怎么了？”
　　“嘿嘿，我瞅，你比戏台上的人好看。”
　　宁泊言似乎有点不乐意，“你说什么？”
　　“真的，你真漂亮。”
　　宁泊言低下了头，不吭声了，抿紧嘴角的时候，他的脸上，显出浅浅的梨涡。
　　董军武被吸引住了，忍不住伸手，用指尖轻触。
　　宁泊言忙一闪身，打掉董军武的手，“你干嘛？”
　　“嘿嘿，嘿嘿，不干嘛，看看。”
　　“你不要动手。”
　　“我又没摸你。”
　　宁泊言挑起了眉，“你说什么？”
　　董军武忙低头剥花生，“没有，没有。”
　　过了一会，董军武悄悄抬头，偷眼看看宁泊言，发现他并没有真的生气，放下心来，又开始偷笑。
　　“讨厌，贼眉溜眼的。”宁泊言不满于董军武的笑，嗔怪他道。
　　“嘿，你倒不让人笑了。”
　　终于，忍耐不住的董军武，凑到了宁泊言的身边，身体几乎和他贴在了一起，在耳边叫道：“泊言……”
　　热热的气吹拂着耳畔，麻痒的感觉，让宁泊言不安的想要躲开。
　　“泊言……”
　　“你干什么啊？”
　　董军武笑的不怀好意，像是想要偷腥的猫。
　　“泊言，来，让我香一个。”
　　“什么是香一个啊？”宁泊言的眼神，清澈无邪，他不知道这样，反而更引起了董军武心里的火。
　　没有再说什么，董军武直接凑了过来，在宁泊言的脸上，亲了一下。
　　“啊！”宁泊言小声的叫出来。
　　“嘿嘿。”董军武笑的厚颜无耻。
　　“你干嘛呀？”
　　“香一个呗，不干嘛。”
　　宁泊言捂住脸上被吻过的地方，茫然的看着董军武。
　　朦胧般的眼神，半开的唇，毫不抵抗的温顺，让董军武心里升起了更加别样的念头。
　　眼睛注视着眼睛，董军武伸手捧住宁泊言的脸，重重的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发出“啾”的一声。
　　更加惊讶的宁泊言，不由的呆住了。
　　偷到了腥的猫，眉开眼笑，乐不可支。
　　过了一会，宁泊言还是没有说话，慢慢的，羞涩的，低下了头。
　　董军武笑的得意，“嘿嘿，好香……”
　　“什么啊，是花生吧。”过了好一会，红着脸的宁泊言说道。
　　“嘿嘿，是你，是你……”
　　看着羞怯的宁泊言，董军武心胸里，升腾起无限的爱意与怜惜。都是家中独子的他们，并无兄弟，彼此之间，培养起了手足一般的情谊，又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变成了更深一层的亲爱。
　　知道宁泊言的病，了解他的痛与寂寞，董军武益发的想呵护他、保护他、照顾他、爱他，想要好好的陪伴在他的身边，一生一世也不要分开。
　　原本的友爱、同情与怜惜，慢慢变为爱意，越来越深。
　　大胆的拥宁泊言入怀，抱住了他，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他，董军武把嘴唇贴在宁泊言的耳边，问道：“你讨厌我吗？”
　　“不。”
　　“那就是喜欢我？”
　　轻轻的一声：“嗯。”
　　“以后都跟我在一块，好吗？”
　　“嗯。”
　　董军武从背后，握住宁泊言的手，把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然后，张开嘴，把指尖放进自己的口中，再轻轻咬住宁泊言的指尖。
　　“啊……”一声低低的尖叫，宁泊言羞的脸更红了。
　　抬起眼，怯怯的看了董军武一下，发现他的脸上，是宠爱与疼爱的笑容，又亲切，又温柔。
　　他一直保护着自己，守护着自己，朦胧而又清晰的情感，慢慢在宁泊言心里浮现出来。
　　能够被他这么温柔的疼爱，真好，自己不会在独自忍受寂寞和痛苦。
　　他会，一直在身边。
　　他会，一直守护自己带着伤痕的那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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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远睁开眼睛，从梦中醒来。
　　抬手，慢慢拭掉眼角渗出的泪。
　　这温柔的爱意，只在梦中出现，现实，并不存在。
　　被董世钧拥紧时，胸口激荡的感觉，现在还能体会的到，但是，那又如何？
　　周末，刘淑贞和宁文生在卧室里，悄声的商量着事情。
　　“放假之后，就又是小远去医院检查的时间了。”
　　刘淑贞低下头，擦掉眼泪，“每一次送他去体验，我都像过了一次鬼门关。”
　　“这几年的情况不是一直很好么，医生也说了，按时吃药，好好调养，没事。”
　　刘淑贞不满的看着丈夫，“什么没事？你没见最近小远，失魂落魄样子，脸色那么差。都是你，让他进学生会，事情那么多，又杂，还要生闲气，看把孩子搞的。”
　　宁文生为自己辩解：“是你太多心了。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小远最不喜欢的，就是把他当成病人，另眼相看。他又一直希望能为学校，为社会，做些事情，你不要总是阻拦，这也会让孩子心里不痛快。这几年，他身体一直还不错，他也想忘掉自己的病，你就别老提着了。”
　　刘淑贞听着，点点头，然后拉住丈夫的衣袖，说道：“我给你说，这一段时间，我不许你出差，知道吗？”
　　“知道，知道。”
　　确定了宁远并不喜欢李东瀚，他们之间没有什么之后，董世钧的心境，平和了不少。
　　想到那一夜的吻，董世钧又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行，不行……
　　那一夜之后，董世钧再没有和宁远说话。
　　放假了。
　　董世钧没有出外旅行的计划，没有找同学玩，没有打工，也没有练习足球，他一连几天都是懒懒的在家里呆着，这让王湘琴惊讶不已。
　　“这孩子这是怎么了？青春期不是过去了吗？”一家人吃晚饭的时候，王湘琴说道。
　　董友安看看儿子，笑了，“青春后期。”
　　“不是恋爱了吧。”伸手摸摸董世钧的额头，王湘琴又说道。
　　董世钧一甩头，却没有说话，也不反驳。
　　“真的？”王湘琴一脸惊喜。
　　“不是！”
　　“这孩子！”
　　董世钧呆在家里，却不是什么都没有做，他在，想宁远。
　　每天，董世钧都会把和宁远在一起的一点一滴，细细回想，从最初校门口的初见，到新生晚会上的惊艳，共事之后的争执和误会。
　　每一次微笑，每一句对话，每一个表情，都让董世钧回味再三。
　　自己到底对他，是什么感觉。
　　记想了宁远似乎也住在宁静路上，董世钧开始了找寻的工作。
　　董世钧不在家呆着了，而是天天上街，他并不是逛街，而是在宁静路这条长长的路上，一遍又一遍的走着，寻找着宁远可能的住址。
　　在找遍一个又一个小区，以及高级公寓之后，董世钧有点后悔，自己应该在学生会里，把宁远的档案调出来看才对。
　　王湘琴发现了儿子压马路般的行为，又开始头疼。
　　一直在街上溜到了第十天。
　　这天清晨，正在自己家附近随便走走的董世钧，突然发现一栋大厦的门内，走出来了三个人。
　　宁远！
　　是宁远，他和另外两个人在一起，稍作分辨，董世钧认为那应该是宁远的父母。
　　三个人坐上车，离开了。
　　知道了宁远住处的董世钧，心里分外高兴。
　　只要等在这里，一定可以见到他。
　　至于见面之后要说些什么，董世钧还没有想到。
　　一直在楼下守到半下午的时候，宁远家的车回来了。
　　下车的，却只有两个人。
　　宁远呢？
　　董世钧觉得很奇怪，他突然想到，宁远不会是旅行去了吧，说不定，是回他济南老家去了，也许出门，就是为了送他去机场？
　　想到此，董世钧懊悔不已，早知道，就在他出门时，先走过来，哪怕靠近点看看他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