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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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了来日计划，两人也不再耽搁，三日后，叶开的毒便消去了七七八八，足够随傅红雪一同上崖。
临行前，傅红雪在崖底寻到了当年埋葬烟波天客的地方。三年里他只是在断魂崖边遥遥祭拜过，此时再见，坟头已长满了枯草。
叶开随着傅红雪走近了几步，郑重俯下身子拜了三拜。
一代武学宗师，却命运多舛，最后落得埋骨荒凉，怎不令人惋叹。
“太师傅这一辈子，实在是太不值了。”仿佛借此念起了往昔旧时，傅红雪叹了一声。叶开沉默的听着。
几只残尾的鸟跌跌撞撞的飞过枝茂，为寂静的断魂崖填了几分萧瑟生气。傅红雪低声道：“那日我和心儿跌下来时，天上也是飞过了这么几只鸟，然后太师傅就出现了……只可惜现在，物是人非，竟已只剩下我孤身一人。”
叶开闻言，面上露出了一分苦涩，却是强颜欢笑安慰道：“人有得失，命运如此，你……看开些吧。”傅红雪敛眉不语，像是疲惫的闭上了眼。叶开心中一疼，下意识的伸出了手，随即蓦然惊醒硬生生停在半途强行拧头。顿了许久，才轻声道：“傅红雪，有我叶开在，你就不是一个人的。”
这句话蕴含着怎样的坚定决然的承诺，傅红雪没有听出，他仿若被叶开这般孩子气的话逗笑了似的，收了颓然之意，起身回首笑道：“叶开，南宫姑娘听到这话，怕是要气死了。以后莫说了，我是个男人，即使孤独半生也无碍的。倒是你，可千万别负了所爱之人。”
叶开动作一僵，又很快故作轻松的跳了起来，指着傅红雪嚷道：“你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可能负了翎儿！”言罢，嬉笑的神色渐渐沉重，停了一会，复又叹道：“我欠她的，实在太多了。”他的眼神凄苦，却埋的极深，胸壑里藏了千千万万无法言表的深情，想给的人无法给，只能假托他人，寄予了外人身上，伤了自己，也伤了另一个柔软诚挚的心。这般矛盾痛苦，却无人能说。
即使面对南宫翎楚楚的眼，叶开压在嘴里的话，也是承诺不出。
傅红雪不明，还在如同长兄般叮嘱道：“既然知道，就更要好好待她，千万别像我这般，等到想要还的时候，却没了机会。”
叶开默默垂首。
傅红雪的视线移开，沿着烟波天客的坟头向外走了百米。那是一塘清泉，泉水清澈如镜。傅红雪看着这泉，恍惚间仿佛看到了那已经枯骨的笑语嫣然。沉重的负罪感压迫着他的神经，重如泰山。
他想起了那个有着明月之心的女子，她是那般冰雪聪明，又怎么能看不出挚爱心中所念，可爱情面前圣人也难自勉，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孤寂的女子。所以她从未点明过。
如今伊人已逝，待到傅红雪回首过往，恍然发现，自己竟负了自以为所爱之人最美丽的年华。
如果你真的爱她，就不会忘了她！
南宫翎的话惊雷般的在耳边回响，明月心何等聪慧，正因为她通晓了一切，故而才会在临走之前用尽一切只渴望一个“铭记”。
现在想来，当初的傅红雪，真是愚蠢之至了。连自己到底爱的是什么，也无法弄清楚。
念及此处，傅红雪抿唇低叹，凝视着粼粼水波，喟然道：“当年，我便是在这里立下了守护心儿一生的诺言……只可惜，没能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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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开随着傅红雪一同立于泉边，碧色的清澈泉水映出了两人的身影，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叶开垂首，静静地看着湖面上反射出的白衫黑襟之人，看着那自己追逐了半生的人流露出的愧疚伤感之色，只觉肺如火燎，心如刀割。
沉静了很久，才听到叶开低低的说道：“你……并不欠明姑娘什么，世事难料，命运如斯不公，怪不得任何人的。”
傅红雪闻言一怔，接着苦笑摇首：“你不知晓。我欠心儿的，不只是那个承诺……”语及半处，忽的戛然而止，神色一变，不自然了起来。叶开等了半晌未闻下文，困惑看去，只被傅红雪躲开了视线，敷衍道：“不说这些了，上去还有要事，我们该走了。”
“等等。”倏然叫住了急于逃避傅红雪，叶开咬了咬牙，沉吟片刻，到底还是问了出来：“若是上去……若是上去面对翠浓，你、你能坦然对待吗？”
傅红雪怔楞，像是没想到叶开会如此问道，久久不语。
见傅红雪犹豫踌躇，叶开也顾不得其他，急道：“傅红雪，翠浓她……不是明月心，也不是你深爱的那个女子，你这样下去会害死你自己的！”
翠浓定会利用傅红雪对明月心的感情，一想到傅红雪会为此受到重创，叶开就无法冷静下来。
傅红雪眉宇紧蹙，动摇了几分，却还是未给出确切回复：“我自有分寸的，先走吧。”
“……好。”自己千言万语，也不及一张与明月心相似的面容，叶开自嘲苦笑，撇开心中失落，低声应了句，跟着傅红雪到了山崖底部。
天云梯已至大成的傅红雪不若当初，即使带着叶开，亦是用了不过盏茶时分就上了崖顶。正值晌午，傅红雪本欲直接前往孔雀山庄，叶开却说先前来试探下杨天宇的底细，于是两人便马不停蹄的到了侠客山庄。
参加群英大会的武林中人早已散尽，杨天宇十分热情的款待了二人，看不出丝毫故作姿态之势。若是初出江湖的时候，傅红雪怕是看不出杨天宇半分做作就轻易相信了，但经了向应天之事，他早已知晓人面兽心的姿态，叶开更是不用说。因此纵然杨天宇舌灿莲花，也无法从叶开和傅红雪嘴里套出半点信息，问及这几日去向，以一句有事便寥寥敷衍了过去。
见状，杨天宇只能应二人相求，准备了干粮快马，送其离开。
待到两人出了侠客山庄，杨天宇脸上的笑容逐渐冰冷，一双虎目寒星满满，如同猎人一般盯着一路向南离去的两人。
“傅红雪，叶开。这两个人，留不得了。”杨天宇低声念了一句，原本空无一人的身后忽然盈盈走上一位玄衣女子，黑纱覆面，黛眉肃冷，正是翠浓。
朝着杨天宇浅浅施了一礼，翠浓淡然道：“主上已经下令了，这二人，我自会处理。”
杨天宇点了点头，负手而立，嘲道：“他们自以为发现了我们的目的，却不知道，一步步落入陷阱的，不是我们，而是自己。”
翠浓垂首敛目，素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一双秋水明眸里，森森的冰冷杀意遮都遮不住。杨天宇敏锐的察得了翠浓的情绪波动，轻笑了一声，回首道：“看你的表现了，千万不要让我和主上失望。”
“翠浓晓得。”言罢礼毕，倒退数步便快速离去了。徒留杨天宇一人站在原地，昂首望天，慢慢露出了一抹温和的微笑，那张正气凌然的脸上，丝毫看不出半分阴冷狡诈。
孔雀山庄与侠客山庄距离颇远，纵使快马加鞭，亦只赶上了夜幕时分抵达孔雀山庄临近的小镇，华灯初上，街上尽是吆喝买卖的小摊，颠簸了一路，叶开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当下将马缰塞给傅红雪，扔下一句“等我”后，一溜烟的顺着包子香味跑出了傅红雪的视野。
无奈一笑，早已习惯了叶开对包子的痴迷，傅红雪也任由叶开，拉着两匹马先一步向旁边的酒馆走去。
正是茶余饭后的闲赋时间，酒馆里坐满了酒足饭饱拉扯家常的人们，傅红雪绑了马，找到了角落之位，点了杯茶后便静静坐在了那里等待叶开。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即便是这平凡酒馆，亦是离不开江湖上那些风风雨雨。又是孔雀山庄下，民风彪悍，这小小地方落座的十几桌，半数以上都在议论纷纷前几日侠客山庄发生的大事。
坐在傅红雪旁边的，正是几个彪形大汉，兴致勃勃的讨论着群英大会：“听说群英大会上灭绝十字刀的传人傅红雪和小李飞刀叶开都重出江湖了，一来便力败六大门派，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旁边一人正在喝茶，听到这句，猛的干完口茶，讥讽大笑道：“什么力败六大门派，如果不是杨天宇杨庄主，他们早都中了黑衣蒙面人的西域剧毒毒发身亡了！”
又是一阵哗然，几人纷纷向那人询问起了杨天宇为六大门派解读之事。
以讹传讹是谣言的特性，傅红雪自是把这些话没当回事，只是接下来那人又说了几句，忽的提及孔雀翎。
“那黑衣蒙面人据说是来自西域，胆大妄为想要夺取孔雀翎，幸好有杨庄主在，才保住了孔雀山庄的镇庄之宝！”
握着茶杯的手一紧，傅红雪皱起了眉。
见自己的话引起了酒馆多数人的兴趣，那人脸上露出了得意洋洋之相，故弄玄虚了半晌，才喝着茶继续道：“我弟弟若不是在孔雀山庄当值，我也不会知道这事。两日前杨庄主亲自前往孔雀山庄，就是为了与南宫庄主商议保护孔雀翎之事。这孔雀翎，虽说是孔雀山庄的镇庄之物，却也是江湖至宝，任由人夺取落入奸贼之手定然不行。为了这，杨庄主特意设下了偷梁换柱引蛇出洞之计，果然不出所料，第二天那黑衣人就现身了孔雀山庄，结果不言自明，偷了个假的回去不说，人还被杨庄主打成了重伤！”
“那真的孔雀翎现在在哪呢？”旁边突然插进了一句年轻男子的声音，傅红雪听闻，循声望去，果然是拿着热气腾腾包子的叶开，正一脚踏进了酒馆大门，看着这边，东西都来不及放下。
那人很快不以为意的回道：“还用说，当然是好好放在孔雀山庄了啊。还是杨庄主和南宫庄主一起进去放好的！”
叶开顿时脸色大变，与傅红雪相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担忧。
心有灵犀的起身扔下几枚茶钱，傅红雪起身和叶开不敢停留，上了马飞快赶往了孔雀山庄。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