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得阮郎归》山色

46、第 46 章

　　程心雅颇孤傲了些，眼下这桩婚事并不涉及男女之情，她心知似阮佑安这般的人物自己并不算委屈了的，但多少，一生仅得一次的豪赌，她希望系之以情，而不是势！阮佑安娶她，有不得已，她嫁，更是不得已，可是，行至今天，若再加上一道圣旨，这桩婚事已是木已成舟。
　　婚期，父亲还在斟酌之中，她知道，父亲等的不外是太子殿下说的那道旨意，好做成个锦上添花，而她，已绝了绮念，倒更希望能早些入了阮家，从此守在后院之中，再不去过问朝堂之事。
　　垂下眉眼，她拢着瓷杯，兀自愣神。
　　随行的丫环伸长了脖子，等着看小姐的嫁裳。
　　一会儿，那管事果真捧着金色吉服入了门来，他的身后，跟着落云轩的当家人。
　　“这位是我们的穆老板。”那管事地将吉服小心地置于座前的案几上，又直起身，向贵客介绍自个儿的老板。
　　“有劳。”程心雅起身道谢，这才看清楚落云轩的当家人。穆望天，传说中的“金剪子”，他的一双巧手，能裁能缝，更工于绣，他接的，莫不是大富大贵之人，看来今天自己的运气倒不错，还能见上一面，“久仰穆老板盛名。”
　　“程小姐说笑了，区区粗人贱名，那敢污了相府千金之耳。”穆望天薄唇一扯，很是有礼地回道，一旁的管事看他眼色，忙上前取了那吉服，“还请小姐入内，试下衣裳，若有偏差之处，请一并告知林管事。”
　　程心雅闻言，便跟着林管事往后边厢的换衣处而去。

　　“你，没事吧？”宋眠待程心雅一走，这才小心翼翼地开了口，没办法，谁让那个当家的一口一个程小姐来着，再加上那金色艳丽的吉服，重熙不聋不哑，怎么会逃得眼儿去。
　　“傻瓜，你当我是什么人？”重熙一笑，管她是相府千金，还是皇亲国戚，能配得起阮佑安，从来就不是她，她于阮佑安，不过是个路人而已，就像十年前，她不存于他的记忆。
　　若当真有缘，她若真是特别的存在，他就该记得那个晕倒在他怀中的她，可是，从临清至帝都，他从没记起，而如今，他要成亲，他一切安好，她，何曾有一丝一毫的立足之地？
　　不是她自苦，只是这么一日日地下来，直至此时此刻，她越发地逼自己放得开。离开阮家村后，如飘萍般的日子，每一刻都有可能倒下的她，逢上这情事，放不开也能放的地步。
　　况且，那程心雅，真的很好，今日这般，更是一派大家风范，这样的女子，该是那人的良配，若说不足，便是那程相了，阮佑安心事缜密，又有一腔报负，搭上这样的岳家，日后注定在宦海沉浮，半刻不得安生了。
　　私心里，她倒希望当年温文和煦的少年，不沾染浑似大染缸般的官场，于世俗之外随性而过，能有个富足、安宁的后半生。
　　可是这些，只能是山野之外的她想想而已，于他又怎么可能呢？
　　他有他的抱负，不是她可以企及，可她也明白，正是那般清逸之外的沉稳，这男子在她的心底深处，经由年少的欣羡，沉淀成今日般不能忽失的份量。
　　茶有些苦，那行人去得远了，可穆望天却站到了她们的近前。
　　“两位，可有什么吩咐？”那穆望天，长得不差，虽比不上慕容的精致五官，却自有一派风华，经由世事沧桑的干练与阳刚。
　　“吩咐倒是不敢，只是外头的那些衣裳太过一般了些，我这姐姐风骨与那些世间女子本就不同，所以本小姐只好劳驾穆当家了。”除了龙门中人，能让宋姑娘另外相看的人本就不多，更何况先前程心雅抢了先，她心里本就不平，这穆望天也是可怜，偏就撞了上来，所以，宋郡主笑得虽甜，话也谦和，但语气却在在地显示她的不悦。
　　重熙见她这般，只好冲穆望天笑了笑。
　　“若是这般，是穆某小店待客不周了。”穆望天回了重熙一笑，却看着宋眠，诚意十足地作揖道歉，重熙见他眉角眼梢无丝毫不豫，倒是看着宋眠的眼色，让重熙有些意外。
　　“好说，只是这时光静好也不能一直等到日落不是？”宋眠大大方方地受了人家一揖，话里却无一分回软。
　　“请这位姑娘入内，量下尺寸。”穆望天唤过一名婆子，“请随管事到后边厢。”
　　重熙犹豫了下，只得起了身，跟着那婆子，往后边厢而去。
　　过一道拱门，重熙这才放了心，一排的厢房，每个厢房门口都站着一名执事的妇人，各个厢房功用不同，有成衣试穿的，也有像她这样的。
　　那名婆子把她带到其中一间厢房前，执事的妇人抬手相请，重熙踏进门时，余光处便见着那程小姐从一旁的厢房出来，错身之际，但觉着相府小姐的眉色只是倦倦，竟无一丝喜意。
　　重熙若有所思地依着妇人的吩咐，量了尺寸后，才又随着那婆子往二进走。
　　行走间，不时有女客进来，各有领路的，有理有序，倒真是不同一般的铺子。
　　那婆子把她带到原先喝茶之所，重熙看到的，是那穆当家不知何时坐到她原先的位子，而宋眠却是一贯地不理人，兀自看向窗外。
　　不待重熙走近，穆望天便已离座起了身，唇角含笑，似乎并不因为宋眠的无理而不快。
　　这也是个怪人，重熙心里想着，面上却是不显。
　　“重熙，我等得很是无聊。”宋眠因对面的动静也回了头来，看到重熙，忙不迭地也站了起来，嘴里抱怨着，脚下也没闲着，几步到了重熙跟前，一手挽了她，语气里倒真是等得烦了。
　　“这些人也真是磨蹭。”
　　看来，宋眠的怒气是冲着身侧的那人发的，那穆望天闻言，耸了耸肩：“是我们的疏忽了，只是这裁剪工夫，确是要因人而制，耽误了小姐们的时光，真是过意不去。”
　　两人一来一往，重熙紧了紧宋眠的手臂：“我们先告辞了。”
　　不等宋眠发话，穆望天回道：“也可，来日再来挑花色，看布匹，等一切定妥，穆某必会为重小姐做一身配得上的衣裳。”
　　这穆望天，一路把两人送至“落云轩”门口。

作者有话说

　　只要一得空，会定时上新，只是字数上有些少，望看文的同志们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