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顽皮赖肉 祸福倚伏（中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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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答答~”石洞里的水声有节奏地响着，但若细听的话，还能发现或高或低的呼吸声。
映着月光，能清晰地瞧见岩石上的年轻和尚。只是，忽见他的身子一抖，黑眸慢慢地睁开，人是被梦惊醒了。而几乎就在下一刻，那银狼便抬起了头，兽瞳盯着明空好看了一会儿，头轻在他颈间拱了拱确定无碍了，才又躺倒了下去。
然而，明空却没有马上合眼，他心里头的慌乱还没有平息下来。适才又梦回了次上辈子的家里，情节和故事却一如上次所遇的境况。明空不知道，几次三番得见那样的情景是不是意味着他还有机会回到曾经的家。……年轻和尚无声地叹了口气，默默地透过洞顶对着上头小小的一块星空发着呆。
“嗯哼~~~”一声嘤咛打破了山洞里的寂静，明空侧了侧头，虽是平躺着的样子，倒因为身在高处，将地下的黑影看个正着。
昨日因为流血过多，伤口亦长时间的浸泡在污水里导致了炎症，也许还要加上多次激烈的战斗终是让辽国男人垮了下来，陷入了昏迷。但说来，明空倒颇有些感叹男人的命大。那时狼王的獠牙不过在靠近他气管的皮肤上留下了几道狭长的血痕，却不知因什么缘由骤停了下来，也不许其他的野狼再打男人的主意。……当然，辽国男人的待遇远比不上年轻和尚的。这不，待明空替他简单处理了伤势，便被狼王顶下了岩石，算是任其自生自灭了。
而明空最后明白了狼王真正的意图，说来已经是两日后的事情了。这段经历，乃至几十年后，辽国男人回想起来的时候，嘴角总带着痛并快乐着的笑意。
……
“嗷呜～”银狼的兽瞳里带着焦虑，绕着年轻和尚兜兜转转。但见后者依然丝毫不动，又把地上的东西往他手边拱了拱。明空看着银狼，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稍稍挪动他半残的臀部，离那块满是鲜血的鹿肉远了些。举起唯一能自由活动的左手连连摇晃，一双眼睛忽闪忽闪地，“阿弥陀佛，小僧不吃这些，狼王自用便好！”
只是……话音刚落，却见那银狼满是疑惑地歪了歪脑袋，且在下一刻长着一口獠牙咬上了明空白皙的脖子。带着稍稍的刺痛，没有见血，明空叹了口气。而那银狼亦发出了“呜呜”的声响，似乎现在不过是在教训不乖乖听话的幼崽。
“呵呵呵~~~”熟料，当年轻和尚无奈地皱着眉头、试图将重重压在自己身上的大家伙推开之际，忽从山洞幽暗的深处传来几声轻笑。但很快，只见他抿了抿嘴，即刻狠狠地瞪了回去。
银狼显然注意了这新的情况，优雅地起来朝着幽暗的地方警告地低吼了声。遂又开始为哺育“幼崽”而努力起来，只不过这次它更加积极地叼起鲜肉，小心地撕下了一块，竟是直接往“小狼崽”的嘴边送了过去。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年轻和尚真真是欲哭无泪，平时瞧着银狼颇通人性，怎每每在这喂食的时候什么话都听不明白。于是，手脚不便的某人只得死咬了嘴巴，艰难地躲闪。殊不知，自己和银狼的折腾落在某人眼里已成了件用来娱乐的事情。
“咳咳咳！”……可惜，太过陷入自我欢乐，便总有句话叫做乐极生悲。不久，男人剧烈的咳嗽声响了起来。不得不说，明空竟因此有了些恶劣的幸灾乐祸。然而，那男人没如明空所想安安静静地闭上嘴巴，反而又操着沙哑的嗓音笑道，“小师父……在下可真是好生羡慕……鹿肉这等好东西，想来在下是吃不着了……咳咳咳~”
“呵！”牙痒痒的，明空没有发现自己在面对这个异邦男人时越来越难以控制情绪，“看来施主的病症好得差不多了！”言罢，随手拾起了身边的小石块，朝着对方就这么扔了过去。“碰！”的一声轻响，以及辽国男人随即而来的轻哼，一切预示着正中目标，且终是让洞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明空探了探身子，看到那人影低下了头，心里倒觉得有些愧疚了。而许久又不见他有丝毫的动弹，不由担忧起来，弱弱地开口唤了声，“施主？”却没有得到任何反应。“施主？”依然如此……
良心的纠结终究让年轻和尚企图缓缓地起身去探探情况，可几乎就在同时，银狼亦动身站起，轻巧地跳到了男人身边，转瞬间抬起的前爪狠狠地挥了下起。“嘶~~~”倒吸冷气的声音极为响亮，而耶律斜的上臂又多出了三道不浅不深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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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国男人自能顽强地站起来后，便失去了逍遥的小日子。此时，他正瘸着腿把从外头挑来的野菜放在水里慢慢地洗干净，抬眼看了看高处正悠哉躺着的年轻和尚，又勾起了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赫赫~~~”银狼的呼气声在的身侧，算是难得平静地凑近闻了闻他手里的绿色植物，但很快就别过了头去，金黄色的兽瞳里满满的鄙视。
“噼啪~~~”不远处靠近年轻和尚的地方升起小小的火堆，也不知辽国男人从什么地方寻来的竹签子，一一将东西都串好了插在了周遭，动作熟练。
待烤软和了，又小心地将东西盛在了芭蕉叶子上，折好了让银狼叼着三两下就送到年轻和尚跟前。“咳~~~”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又觉得自己的心态有些好笑，天知道狼王的区别待遇会这般严重。……好吧，他承认自己已经越发地对这个年轻和尚产生了兴趣。
“碰嗵！”就在辽国男人刚思及此处之时，映着阳光，什么黑影就飞快地擦着他的身体落到地上，翻滚了几下停在到潭子边。抬首，眯了眯眼睛，因着角度的关系只能看到年轻和尚的右侧的背影。他伸手拾了起来，打开看清了里头的东西，嘴角慷慨地缓缓勾了起来。不久之后，山洞里渐渐飘起了一股肉香……
明空身上大多的伤口都已经愈合了，但左臂依旧情况不好。在这里做吃等死不是出路，他必须寻了机会在山里转转，即使无法离开，也好采到些有用的药材。
侧头，能看见吃得正香的辽国男人，年轻和尚嚼着干干的野菜，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小师父，要尝尝看吗？”不想，竟被抓了个正着，又听对方用那显然是调笑的语气说道，“在下保证以后不会对性慧大师透漏半句……”
“哼，阿弥陀佛，想来该同狼王建议不用日日再替小僧准备食物了！”明空的脸上微红，愤愤地又背过身去，往嘴里狠送了两口绿色的菜叶。
“诶别呀！”那边话音刚落，就听辽国男人“焦急”地说道，“嘿嘿，小师父，在下不过是开玩笑的，万不要介意！”可惜，待他说完了许久，也没再得到年轻和尚的回话。
“呃！”丝毫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很没风度地打了个饱嗝，辽国男人拍了拍自己的肚皮，悠哉地平躺下来，小臂枕在脑后。好半响，他听到自己低沉的声音，“小师父，你我就不能商量商量怎么协力离开这个地方？”
明空微怔，淡淡地回道，“阿弥陀佛，小僧不觉得顶着重伤的身体可以脱离狼王的保护安然回去。”
不错，这很现实。要知道，他们如今是在狼王的领地内才能安然无恙。辽国男人赞同地点了点头，同时心中已摸清年轻和尚的意思。气氛却似乎在两人间有些尴尬，直到辽国男人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那双凌眸里透露出一股危险的味道。“小师父……有没有想过你我这般遭遇带着蹊跷？”
“施主知道那几人的身份？”明空的脑海里划过那两个黑衣人的模样，听到辽国男人相问时，便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耶律斜稍稍有些吃惊，然，不过顿了顿复又开口，“……小师父，觉得杨家如何？当然，在下没别的意思，小师父旦说说自己对杨家印象即可。”
“这同自己问的有什么干系？”年轻和尚心中疑惑不解，却依旧按着辽国男人所说想起了在天波府里度过的那段时日。“杨家满门忠烈，立下不少的汗马功劳，深受当今皇上的荣宠和百姓的爱戴。杨将军严于律己，对诸子的要求亦是几近苛刻，却对府中下人及百姓和颜悦色。半月小僧所见，皆是事实，杨六郎又怎会勾结柴郡主做那谋权篡位、盗取太祖宝藏的大逆不道之事？”
杨将军？杨六郎？辽国男人注意到了这几个生疏的称呼，“呵~，也难怪小师父自幼寺中长大，不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更重要的是……杨业父子风头大盛，掌握兵马大全，国之存亡命脉，没有那个皇帝会永远包容这样的臣子，即使他们会在帝王一声令下，便能忠诚地奉上了自己的肝胆。……小师父若不信话，但可想想中原历朝历代有多少开国功臣能安享晚年的？”
“……但毕竟如今宋室外忧内患，皇上还能摒弃杨家在战场上的功用吗？”年轻和尚的声音淡淡，听不出带着什么感情。
“皇帝的宝座都不稳当了，还要杨家做什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何况是你们的圣上。杨家的这般遭遇不过是迟早的事，可惜赵匡义找了个不太聪明的理由。”耶律斜有些吃惊，他没想到年轻和尚会考虑过杨家与宋室朝廷的事情，“……小师父，想必已和黑衣人打过交道了吧？”
“嗯……”莫名的，这般乖顺的声音就像羽毛一样在辽国男人的心里滑过，有些痒痒的感觉。
“血脉相连，无论日夜斗转星移，小师父终究都是杨家的人，也终究是宋朝的子民。赵匡义可不会管小师父的身份，也不会管小师父是不是自小在杨家长大……杨家这般忠心，却换来了宋室如此薄良的待遇。小师父，不曾觉得杨家太过愚忠了吗？”
“愚忠？”明空眼帘稍垂，“……是啊！然而施主觉得有人可以改变杨将军和杨家上下的愚忠吗？若是换做施主自己，作为辽国的将军，设身处地，又会如何抉择？”
辽国男人真真是一愣，遂朗声大笑了起来，“呵呵，小师父说得好。设身处地想来，我耶律斜这一生也永远都不会背叛大辽……我们这些征战沙场的人，早就失去了选择的机会。曾经想过，若是在下同杨家只要有人非处在如今位置，许是有机会成为兄弟知己，亦能把酒言欢。”
话毕，接下来的两人都没有说话，辽国男人闭上了双目，直留下片刻的静谧。至于明空，现今万事点清道破，虽说该算在意料中，但依旧难免心中有些悲凉和无助。
“……小师父，你可曾去过大辽？”
“阿弥陀佛！中原十大名寺尚未一一拜访，又怎会有机会到外邦游学。”别说是同宋室如同水火的辽国。
“小师父莫要担心辽人的如豺狼虎豹……大辽亦盛行佛学，太后每日也必定时烧香礼佛，只是因为宋辽战乱，据在下所知，两国佛寺间派诸僧士游学便搁置了下来……balabala……”
这卖得又是什么药？辽国男人的絮絮叨叨正在继续，然而明空不得不承认，当听到对方描述的草原风光时，确有了些冒出了头的心神向往。只是谁能告诉他……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意识竟迷糊起来，“嗯哼~~~”忍不住一声轻喃，旦觉得皮肤均像是火着了起来，渐渐地呼吸困难。
“小师父？……小师父？”明空听到了辽国男人的叫唤，却发现提不上半口气来回应。岩石的冰冷根本无法降下他浑身的燥热，年轻和尚的两颊上涌起了两朵红晕，“刺啦~~~”一声，他撕开了衣襟……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顽皮赖肉 祸福倚伏（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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