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西》粉墨琉璃

11、出院

　　医院宽敞的走道上，到处可见病人亦或者家属来来往往的身影。走道旁一座古风典雅的凉亭内，两位女孩子促膝详谈。

　　“慕汐，五年了，没想到我们居然会在这里碰面。”刘梦琪激动地抱住她。

　　“梦琪，你还好吗？”重逢的泪水湿润眼眶，两人自从小时相识以来，感情胜似亲姐妹，如若不是五年前的那个意外令她不得不远走他乡，现在的两人应当是一起大学毕业，一起找工作，一起奋斗……

　　“可是，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我，只是一点小病，都好了。”

　　“那我就放心了，我是因为照顾朋友，才会出现在这儿。慕汐，你好像有点憔悴，来这里过得怎么样？”

　　“还好。休息了一年，念完高中，上了大学。”

　　“那……”刘梦琪欲言又止。

　　慕汐心中明白她的疑问顾虑，神色坦然“那个孩子，我生下来了。”

　　“那孩子呢？”

　　“夭折了，没能抢救过来。”

　　纵使一开始，她就害怕甚至是怨恨那个小生命的到来，可是时过境迁，孩子终究是自她身体里分娩出来的骨血，每次午夜梦醒也是隐约梦见了小孩稚气的面容，曾经无数个夜里，她望着天空澄亮的星星，试图寻找着有关那个孩子一点一滴的影子，心中默默的祈祷着他能在另一个世界平安快乐！

　　“慕汐。”刘梦琪紧紧握住她的手，想给予她自己的温暖。

　　慕汐浅笑着，如同初晨的阳光，然而眼底的那抹落寞却泄露了她想要伪装的坚强。

　　乌云布满天空，阴风袭来，吹得树上的枝叶嘎嘎作响。

　　“慕汐小姐。”阿亮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刘梦琪迷惑的看着这个陌生古怪的中年男人。

　　“梦琪，是我朋友。我得走了，过几天我联系你。”

　　“好，再见。”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刘梦琪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出院一个多星期，虽然是住在牢笼一般的别墅里，不过不用见到某人，不用遭受某人凌辱，除了每次出去曼妮都得紧跟不舍外，对于慕汐来说已经轻松许多。她甚至期待着某人醉死温柔乡，永远不用再见到他，这些天只要一打开电视，到处是报道他和欧洲首席名模的绯闻，害得她想用电视来打发无聊的时间都兴致缺缺。

　　每天除了发呆还是发呆，就算出去，也只是商场购物和去孤儿院看望小皓轩，如同废人一样的生活，抬头望向深空中飞翔而过的小鸟，美丽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什么时候她才能越过这堵高墙？

　　“小姐，小姐，电话……”曼妮尖锐的嗓音从客厅传来。

　　会是谁找她？拉回思绪，慕汐抱着疑虑走进客厅。

　　“喂！”

　　“好点了吗？”男人低沉的声音从电话彼端传来。

　　“恩。”慕汐抿嘴，除了这混蛋，还能有谁知道这里的电话。

　　“我下礼拜就回去。”

　　“恩。”慕汐脸上有些不耐。

　　电话突然陷入一阵沉默，久到她以为他已经挂掉电话。

　　“你就没什么和我说吗？”男人的声音有些隐忍的怒气。

　　“恩。”想都没想，慕汐直接回答。

　　“你就只会说恩吗？”男人的声音加大。

　　“恩。”

　　电话里传来沉重的嘟声，慕汐缓缓放下电话，如此自私易怒又莫名其妙的男人，有谁能受得了？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慕汐一路小跑上楼，进入房间翻出床头柜抽屉，没有，再翻开另一个抽屉，还是没有。慕汐有些慌乱，她快速下楼，喊住正在打扫的曼妮。

　　“房间里的抽屉你是不是有收拾过？”

　　“是的。”

　　“那，是你拿走了瓶子？”

　　曼妮从一个小袋子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瓶子，还未来得及看清什么东西，慕汐快步上前，抢过瓶子。

　　“以后不准随便动我的东西。”慕汐脸色严肃，转身上楼。

　　一进入房间，她急忙将瓶子打开，看到里面依然还在的药丸，她轻松的舒了口气，按住瓶身的手指渐渐滑下，瓶身清楚的写着‘口服避孕药’。她不能再重蹈覆辙，她决不让自己再陷入那般无助的境地。

　　初春的临州到处洋溢着暖洋洋的氛围，阳光照在身上，感觉那么通透，尤其是午后的阳光，重金属般的感觉，把一片亮银色洒满整个整个城市。

　　孤儿院里，依然是一片孩童吵闹嬉戏的欢呼声。慕汐拿着创可贴正在帮不小心滑到摔破膝盖的小皓轩贴上，小孩趁机扑进女人怀里，两只小手缠住她柔软的身子，女人一把抱起小孩，亲近他，与他玩耍，嘴角荡漾开来犹如暖阳般灿烂，一旁的曼妮看得有些发呆，多么和谐的一副画面啊！

　　小皓轩渐渐有些睡意，他慵懒的靠在女人怀里沉沉睡去。慕汐动作轻柔的抱起他放上床，扯起一方薄被盖上，无声的退出房间。

　　告别院长，慕汐坐进黑色轿车，车子在驶出几米后停了下来，曼妮快跑至院里取回落下的东西。慕汐百无聊赖的看向车窗外，一辆银白色的奥迪A8恰好从旁经过，她无意的瞥进车内，熟悉的脸庞顿时令女人心中一紧。

　　慕汐打开车门下车，双眸望着那辆车停在孤儿院门口，他一定也是来看望小皓轩，以前他们经常会一起去买礼物，然后送给这些可爱的小朋友，然而时过境迁，如今他们却只能各自孤身前来。渐渐朦胧的视线里恍惚看到远处跑来的曼妮，她收拾起情绪，转身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