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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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的第五天，晴。
江小楼散步回来的时候，墨青冥正在和一只奇怪的生物大眼瞪小眼。
“墨青冥。”
“哟，爱妻你回来了？”
“你还记得尹忧吗？就是上次我们在重症监护室见到的那个女孩。”
“嗯……怎么了？”
“她失踪了。”
墨青冥连山挂着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耸了耸肩：“不行啊，发小。你怎么能把注意力从为夫的身上转移到别人身上去呢？这样对为夫的心脏多不好啊，每天都要提心吊胆……”
“墨——青——冥！”江小楼一把夺过那只可怜的生物，额上青筋暴起，“你肯定知道些什么吧？要不然这只使魔也不可能在你手上！”
墨青冥冲着她眨眨眼睛，一脸无辜：“人又不是我偷走的，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医院这边可都闹翻天了。戚枼医生好像也被这件事情弄的有够麻烦，还说什么事情不解决就要延长我的住院时间……为什么啊！明明我最讨厌医院了！住院什么的只能加重病情啊好不好——”
“冷——静！小楼，你先冷静一下。”
墨青冥站起身，从她的手上接过尹忧的使魔。
“那家伙的话一定没问题的。而且戚枼医生跟急救科不沾边，因此你也不用担心被延长住院时间。她肯定是在逗你玩啦。”
“……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墨青冥，你肯定知道点什么的吧！”
“啊，我当然知道。因为我和那孩子是同类人。”墨青冥笑着点点头，“这次，就让我来讲讲那个从未得到过救赎的孩子的故事吧……”
这是一个难以理解的世界。至少在尹忧看来，她所拥有的科学知识无法对其眼前光怪陆离的景象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灰色的场景中充斥着下水道一般的恶心气味。如同薄纸一般诡异的楼梯飘荡在无数的废墟之中，总让人有种这个楼梯随时都会被撕裂的感觉。破旧的楼房、奇怪的路牌和指示灯、没有头的行人，所有的、能被称作是物质的东西，在这个引力错乱的世界里疯狂的飘荡。
这是尹忧第一次进入别人的“梦”的世界。
虽然尹忧隐约的察觉到自己正在做梦，但是这个梦境太过真实。视觉、嗅觉、听觉、触觉——每一个感官都在提醒着尹忧，这个梦境中潜藏着无数的危险。
尹忧觉得意识开始游离于自己的控制之外。她踏上了楼梯。踩着那张——或者说是那段如同薄纸一般的楼梯，心里突然觉得无限恐慌。
这是……谁的梦？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她一步一步的踏上楼梯。身边，如同电梯指示灯一般的数字，伴随着她脚步的节奏不断变化。
1F，2F，3F……
当她步入顶层的时候，正好50层。
一阵阴冷的风吹来，尹忧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意识随着人体的应激反应迅速的回到了尹忧的掌控之下。她环顾四周，却看不到这个梦境的尽头。
“嘻嘻嘻……哈哈哈……”
“谁在那里？”
听到笑声的那一刹那，尹忧突然觉得背后一阵恶寒。转过身去，却发现自己身后依然是一片灰暗。
“唧嘻嘻嘻嘻嘻嘻——”
“哈哈哈……呵呵呵……”
耳畔响起的笑声逐渐占据了整个脑海。尹忧揉揉太阳穴。轻微的刺痛让她稍稍冷静了一点。她抬起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大声问：
“你是谁？你在哪里？”
突然，一个警示牌飞快的冲着尹忧砸了过来，尹忧迅速的回避，却还是被警示牌的边缘划伤了手臂。
——好痛！
这种感觉，果然跟做梦是不同的！
尹忧踏上顶层，飞速的奔跑了起来。梦中的世界随着她的奔跑节奏迅速的变幻，那些没有头的人影、破碎的玻璃、扭曲的钢筋水泥按照既定的轨迹对尹忧实施着无差别的攻击——尹忧心里明白，一旦被砸到可就不是被擦伤这种小事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尹忧一边狂奔一边在脑内构思着对策——如果这里真的是梦的世界，那么自己应该有办法摆脱现在的不利情况才对！
快想，快想，快想！！那种生物的轮廓、血液、骨骼、肌肉！那种生物的灵魂、性格、能力和天赋！！
对，就这样！不能害怕，不能放弃！要冷静，只要足够冷静就一定能成功！
脑内的图像不断的明晰，心中的祈愿越来越真实——
“幻兽•妖鸾！”
几乎是在构想成功的同时，一只巨大的青色鸟类出现在了这个没有颜色的世界里。尹忧想都没想直接跳了上去，却在落在鸟背上的那一刹那扑了个空。
“——不是吧？！”
幻兽•妖鸾在扑腾了几下翅膀之后，突然异常诡异的尖啸起来。浑身上下燃烧着青色火焰的幻兽，轻而易举的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蹂躏到粉碎。
“哎？！呜哇……”
收到冲击力滚出十几米远的尹忧被狠狠的甩在了地上。痛觉从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传来，使她不得不怀疑自己所处的空间是不是世界末日时的现实。
之前被擦伤的伤口由于冲击和摩擦变得更加惨不忍睹。手臂上的肉已经被蹭掉了一大块，仔细看的话甚至能辨认出肌肉组织下隐藏的骨头。尹忧看着身上的伤倒吸一口冷气，仔细想想自出生到现在，自己受过的最严重的伤也不过是有一次被同学从楼梯上推下去导致脚踝粉碎性骨折。看到自己的骨头暴露在空气之中，这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
“唧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空中传来的笑声如同金属摩擦时产生的令人颤抖的刺耳声音。尹忧忍不住的颤抖，一方面是因为笑声太过恶心，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受伤太严重。
“为什么要这样做……折磨我很有意思吗？”尹忧冲着看不见的敌人，高声的质问。
回荡在空中的笑声消失了。片刻之后，尹忧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白发的少女。少女瘦弱的身躯在灰暗的狂风中摇曳，似乎只要用力一握，她就会变成碎片飞向远方。
由于忍耐疼痛而扭曲的脸部肌肉挤压着泪腺，无数的泪珠顺着脸颊滴落了下来。此时的尹忧脸色惨白，看起来竟然比那个少女还要虚弱。
被眼泪模糊了视线的尹忧根本看不清少女的脸。她也想不起来在现实中是否见过这样一个人。
“你是谁？”
虽然料想对方一定不会告诉她答案，尹忧还是试探性的问了她一句。
“你不记得了吗？”
少女的声音化作无数飞落的羽毛，轻轻的浸在灰暗的背景上。
尹忧勉强的站起身，用还没沾染上血色的手背拭去了盈满眼眶的泪水。
“抱歉，我真的不认识你……会不会是，你认错人了？”
“哎？怎么会呢……”少女疑惑的飘到了她的面前，用冰冷的双手轻轻抬起她的脸，“小忧，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不记得雨后杉树林里捉迷藏的小伙伴了吗？
不记得被你亲手染红的那个世界了吗？
不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了吗？
“我好伤心啊……明明是你……为什么……那天的事……”
少女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言语间的愤怒和失望表露无遗。
脑海中关于少女的记忆依然是一片空白。尹忧总觉得自己好像要想起什么了，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果然——自己跟这个少女之间，有点什么纠葛……
少女轻盈的浮在空中，难以抑制心中的恼怒。她咬牙切齿的看着远方，嘴里喃喃道：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好过分……好过分……不可饶恕……”
尹忧开始害怕了，之前还想找到梦境的主人也许自己就能有逃脱的机会，现在看来自己简直是蠢到马里亚纳海沟了。她迫切的想要离开，想要醒来，这样的梦境实在是太可怕了——
让我回去——
尹忧在心底呼喊。
那一刻，少女右颊的肌肉抽动着拉出一抹怪异的微笑。
她俯下身去，轻轻的，用手，拍了一下尹忧的肩膀。
尹忧就这样坠下楼去了。
梦中的数字在不断变换。
50F。
49F。
48F。
内心的恐惧越来越真实。
47F。
46F。
45F——
“不要——”
尹忧尖叫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由于害怕和紧张，她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那不合体统的喘息。额头上的冷汗如同雨点般噼里啪啦的撒在了考卷上，将原先整洁干净的卷面糟蹋的一塌糊涂。
教室里突然爆发出一片笑声。没有人在意那个该死的考场纪律，他们只是觉得尹忧的失态完全就是他们的娱乐。谁也不愿意错过一场难得的娱乐，就连监考老师也是这样。
“尹忧，你昨晚彻夜操劳什么去了，怎么考试还能睡着？”
教室里又是一片哄笑。
尹忧正准备道歉，不料手臂上突然传来熟悉的疼痛。她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胳膊，却发现白色的校服已然被猩红色侵蚀了大半——
那个梦，是——是真的？！
“啊——”
还没等她得出一个肯定的结论，剧痛就如同闪电一般迅速的袭来。她无法进行思考，只能依稀的感觉到耳畔萦绕着令人厌恶的声音。
不仅是手臂。之前在冲撞中扭伤的脚踝，以及全身上下无数的擦伤，都如同突然梦醒一般挑战着尹忧的忍耐力。尹忧只觉得右脚的感觉突然被抽离，整个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方倒去。
“喂喂，你干嘛呀！”
“又搞什么飞机啊。这种人真是恶心。”
“还让不让人考试了……”
尹忧狠狠的皱起眉头，即使如此也无法减轻全身上下时时刻刻传来的剧痛。末梢神经难以承担痛苦带来的负荷，便把意识一点一点的驱逐出尹忧的身体。
——啊，可恶……什么都……看不见了……
尹忧闭上了眼睛。意识离去的那一刻，耳边依然萦绕着令人恶心的闲言碎语……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