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角以西》夏末眠

24、第二十三章

　　风平浪静的日子来了，顾以西虽然没来找她，但是他估计忙着回来筹备订婚宴还有公司的各种事情。电视报纸上还是可以经常看到他的消息。
　　前几天綦不谢说自己的亲戚几天没来的要苏婼陪她去医院挂个号检查一下，苏婼心想自己的亲戚似乎也没来，原以为昼夜颠倒亲戚不来是很正常的，但是听綦不谢这么说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以防万一，也挂个号检查检查。
　　綦不谢的号子在苏婼前面，看着她进去没多久，惨白着脸出来，苏婼就想，莫非真的中了。瞅了一眼綦不谢手里拿的化验单，阳性，还真是中了。苏婼一颗心跳得飞快，竟有些紧张，等到护士喊到自己的名字，綦不谢拍了拍苏婼的肩膀给她鼓励似的，苏婼深呼吸走了进去。
　　真是个冤家，还真没个了断了。苏婼也中了，怀孕七周。医生说着注意事项，然后抬头苏婼一眼，见她惨白着脸，表情凝重。叹气道：“现在你们这些小姑娘，自己都不懂保护自己，靠男人是靠不住的。如果实在是要打掉，就赶紧做决定，别等孩子大了就晚了。”
　　苏婼拿着自己的化验单走出医院，綦不谢站在身边，两人俱是神情凝重，思考着什么。
　　“我们先找个地方找饭吧。”綦不谢提议，苏婼点点头。
　　綦不谢没开车，苏婼一边开车一边想着问题。算算时间，七周，就是在顾以西出差之前怀上的。其实他们之间顾以西一直都很注意，每次干那事，顾以西自己都会准备好防弹衣，竟然那么小的几率都会中。苏婼扶着额，想着就头疼。
　　随便找了个干净环境优雅的餐馆吃饭，两个人胃口都不太好。綦不谢怀孕了对辣的也没什么抗拒，苏婼喝着柠檬汁打趣地说：“诶，酸儿辣女。咱俩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女儿，干脆出生弄个娃娃亲好了。”
　　綦不谢喝了口水苦笑道：“我这次真是被顾意算计了。”
　　苏婼耸耸肩安慰綦不谢：“顾意愿意这样算计你，是好事。回去跟他好好商量，以后好好过日子，别闹了。”顾意那样优秀的一个男人，竟然愿意低头用这样的方式绑住一个女人，可见他对綦不谢用情有多深。
　　“唉，那你呢。会跟顾以西说吗？”
　　苏婼摇头，说了她该如何脱身。如果顾以西要这个孩子，她从此便会站在整个社会都批判的角度，自己的良心受到煎熬，甚至家人都会受到拖累。如果顾以西不要，苏婼苦笑，那么自己只怕会真的对他死心了吧。
　　“不谢，这件事别告诉任何人。”苏婼请求。
　　綦不谢握住苏婼的手，轻轻拍了拍笑着说：“好。不论你打算怎样，我都支持你的决定。”綦不谢知道苏婼有自己的打算。既然顾以西已经有了未婚妻，这样辜负了苏婼，那么他也没资格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晚上苏婼回家清理东西，从包里翻出来化验单，仔细一看，妊娠四周，名字那里写的綦不谢。想着可能是吃饭的时候她跟綦不谢的化验单给拿混了，没多想，随便塞进了抽屉里。
　　苏婼抱着枕头在家里待了一晚上，没开电视，没开电脑。脑子里一片混乱，这个孩子她知道自己不该留，但是它是顾以西的，是以后她怀念这段岁月的唯一证明。
　　苏婼轻轻抚摸自己的小腹，真的很神奇，自己身体的这个地方现在正在孕育一个生命。她希望他的样子能够像顾以西一点，特别是眼睛要像他，深邃如泉水。最好是个男孩，即使爸爸不在，也能够长大好好的保护妈妈。苏婼想着，不觉地露出了笑容。可是旋即又惊讶，她真的做好打算要留下他吗。
　　苏婼第二天去银行查看了自己的户头，加上邵佳敏给自己的钱，她暂时是不用愁了。回了公司将昨晚写好的辞呈交给了老总。
　　“苏婼，你真的考虑好了吗？”老总跟顾以西有点交情，想着苏婼辞职这事该不该让顾以西知道，又怕多嘴说了惹祸上身。
　　苏婼点头说：“张总，谢谢你这些年的栽培，苏婼很感激。这一次我意已决。”
　　张总低头做痛失人才的扼腕状，苏婼看着他演戏。虽说这些年在他手底下工作，他没少给她走些小后门，关照关照，这些都是看在顾以西的面子上。这是无可厚非，苏婼也没多意见。但是苏婼就是看不惯他欺软怕硬，逢迎拍马的低贱样。每次莫离跟顾氏的合作案成功，庆功宴上总会带着要苏婼过去。哪回去顾氏不是要苏婼出马，他知道苏婼跟顾以西的猫腻，于是借着苏婼捞着顾氏的油水。
　　“好吧，那我也不勉强了。不过你要记得，我们公司的大门永远为你苏律敞开。”
　　“谢谢张总。”说完跟他握手，回自己的办公室收拾东西。其实东西并不多，苏婼收了几本以前案子的卷宗，还有一些法律的书，将桌子上的仙人掌丢给同事去养。
　　摸了摸黑色的电子相框，点开，第一张相片是苏婼穿着高中简单的短裤衬衣，扎着马尾的大一时代，旁边是紧紧贴着的綦不谢，阮蕴之和乔念念也站在旁边，四人一字排开，对着镜头装模作样地敬军礼。周然站在她们后面，他的军礼做的极其标准，穿着军装，挺直着腰杆，别提有多帅了。这张照片是周然退伍回来和她们几个一起照的，那个时候她们闹周然，娇滴滴地喊他“兵哥哥”，周然一人给了她们一个爆栗，接着还正儿八经地教她们敬军礼。
　　下一张是陆御霖买了个新镜头，在苏婼这个外行面前显摆。于是定位给家里人照相，照片里午后的阳光打在陆家的院子里，苏宁站在阳台上浇花，陆振在和顾以西在院子里下棋。当时间快到的时候，陆御霖和苏婼勾肩搭背地站在镜头前嘻嘻地傻笑。
　　相框里相片不多。最后一张是苏婼和顾以西的，他们在塞纳河的船只上，相拥着跳舞。这是被拉小提琴的外国女士照下来的，后来拿给苏婼看，说他们是她看过的最般配地中国情侣，她说他们一定很相爱。相片中的他们，的确显得很相爱。苏婼靠在顾以西的肩膀上，顾以西低头看着苏婼，眼神专注仿佛带着浓烈的化不开的情感。苏婼留下了这张照片，这样的美好果然只能定格在瞬间。
　　苏婼自嘲地笑了笑，将相框关闭，塞进了箱子里。
　　没有多说告别，苏婼离开了她工作了三年的地方。

　　苏婼接下来的生活很有规律，为了生出一个健康可爱漂亮的宝宝。苏婼戒烟戒酒，再也不进出声色场合。去书店里买了好多育婴的书籍，按照书里说的给自己准备三餐，营养而丰盛，晚上饭后会沿着海边去散散步。听说适当的运动队胎儿有益，苏婼可不希望自己的宝宝出生后像自己一个是个运动白痴，于是还会抽出时间看录像做适合母亲做的瑜伽。睡觉前听肖邦的音乐，据说可以提高宝宝的智商，常常会对宝宝说话。
　　苏婼满足于现在的生活，没有顾以西，果然没有了烦恼。她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当索轩的电话打来约她出去吃饭的时候，她才恍然自己似乎很久没有见到他了。他们之间联系很少，但是相处愉快。
　　出门的时候苏婼照镜子发现自己的小腹还是平平地，只有一点点微微拱起，根本不像有一个生命在里面。苏婼抚着小腹，不自觉地笑着说：“宝宝，你要健康地长大哦。”
　　穿了一件宽松的衣服，套着大衣，平常穿的高跟鞋高跟靴苏婼都不敢再碰了，只选了一双羊皮的平底短靴穿。
　　索轩知道苏婼的口味清淡，选了一家粤菜馆。粤菜一向都是苏婼喜欢的。苏婼这几天孕吐好一些了，所以胃口也见长，不客气地点了几个自己爱吃的菜，然后将菜单递给了索轩。
　　索轩没见怪，反而很赞同地点头说：“苏婼，你该多吃点，太瘦了。”
　　苏婼出门只化了淡妆，披着头发。笑着时候眼睛放着光，梨涡闪闪地，甜到心里。索轩看着苏婼心情很好，这么无矫饰的自然样子心里也很高兴。
　　“呵呵，我小时候可胖了。对以前的我来说，这种身材可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啊。”苏婼说着，嘴巴微微嘟起来看着窗外。在阳光下皮肤显得特别好，都能看见脸上一层细细地金色绒毛。
　　索轩跟着笑笑刚开口想说些什么，就看见对面的苏婼注视着前方，表情瞬间凝固。索轩跟着她的眼神望过去，是一台悬挂在饭点的电视。是电视不稀奇，但是电视里的消息引起了她的注意。邵佳敏挽着顾以西的手，娇羞地笑着说：“希望大家周五都能够来参加我和以西的订婚典礼。”
　　当她这句话说完的时候，苏婼怔了一下，握着筷子的手松开，筷子“啪”地一声掉在地方。服务员上前询问苏婼是否要换一双筷子，苏婼才惊醒，不自然地点头朝她笑了笑。
　　“苏婼，周五晚上能够陪我去吗？”等到苏婼平静下来，跟索轩闲谈着夹菜吃饭时，索轩问道。
　　苏婼低头吃饭，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但是握着筷子的手明显地紧了一些。
　　“去哪里？”
　　“苏婼，去把话说清楚。”索轩没有正面回答苏婼，只是拍了拍苏婼放在桌上的手，好像是要传递给她某种力量。
　　苏婼想其实他们早就已经说清楚了。但是这是顾以西的订婚宴，她说好了要祝他幸福的。
　　所以，顾哥哥，你的订婚，怎么能没有我呢。
　　苏婼看着索轩明亮真诚的眼睛，微笑，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