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跃上树枝头》贰柏舞

3、（三）

　　“麻雀……我时日不多了。”这天早上，麻雀刚刚回来就听到树来了这么一句。
　　“树树，你已经有了内丹，如果只是身死，并不会影响到你的精神的延续。我可以带你离开，你想去哪儿我便带你去哪儿。”麻雀眨了一下眼睛，掩住眼底所有复杂的情绪。
　　“我不会离开的。”从没反驳过麻雀话的树竟坚定地说道，“那位大人曾经对我说过：‘你绿在这里，绿着生，绿着死，死复绿。’我绝不会逆天而行。”
　　“等一下，你再说一遍！”麻雀突然扑棱了一下翅膀，眼底是抑制不住的狂喜，“再说一遍那位大人说过的话。”
　　“嗯？那位大人说过：‘你绿在这里，绿着生，绿着死，死复绿。’……怎么了？”
　　“原来是这样。”麻雀喃喃道，羽毛似乎也散发出金灿灿的光芒，“树树，你不必死的！”
　　“怎么回事？”树摸不着头脑，疑惑地问道。
　　“你好好想想‘死复绿’的意思。我觉得你理解得不对。”麻雀嬉笑道，“我就说嘛，那位慈悲为怀的大人怎么可能毫不介意地舍弃为他做了这么多的子民。”
　　“‘死复绿’的意思不就是让我一直呆在这里，即使是死，也要把内丹放在树中，让树永远保持绿色吗？”
　　“死后再次复生，重新焕发绿色。”麻雀一字一顿地说出自己的理解，“而且你想一想，你这么一直绿着对那位大人有什么好处？倒是如果你不死的话，反而能造福很多生物。”
　　“但是……但是……”树的语气似乎是很为难，又有些动摇的样子，“如果不是你理解的那样呢……”
　　“你不放心的话就问问那位大人嘛。反正老树通灵，我做不到不代表你做不到啊。”麻雀从树梢飞下，立在树下的阴影中抖了抖羽毛。
　　“那我晚上问问吧。”
　　“嗯。”
　　麻雀歪着头思考了一阵，眼珠转了一转，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紧接着，麻雀的身影在原地消失，同样的位置上慢慢浮现出了一个少年的身影。少年有着一头柔软的黑色的短发，一双同样颜色的眼睛亮晶晶的，非常有神。他身着一件棉类质地的棕白相间格子衬衫，下着一条齐及脚踝的灰蓝色牛仔裤，明明是赤着脚站在树底下的泥土上，肤色略深的脚掌上却没有沾上泥。
　　“麻雀……你化成人形要去干什么吗？”树问道，语气里却有些失落。
　　“放心啦，我很快就回来。”少年温柔地微笑着，上前抚摸了一下粗糙的树干，“为了帮你，我得去人类那里买点东西。”
　　“麻雀你一向讨厌人类……不必为了我去做自己讨厌的事情啊……”树小声地说道。
　　“其实被你影响得也不是特别讨厌了。”麻雀伸了个懒腰，用手指托住从树间流泻下的金色阳光，舒畅地呼出一口气。
　　任谁都看得出来，麻雀绝对没有对人类有好感。他现在这么说，一是为了让树安心，二是因为得知了树不必死，所以心情特别舒畅。
　　可惜树明显不属于“谁”这个行列的，他完全相信了麻雀的话，叮嘱了一番早去早回之类的就让麻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