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酒后吐真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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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印失而复得，新一任月曜官派的郁州州长终于按期走马上任。真是好事多磨。
绍宁长出一口气，可算从官场上的凡尘俗世中解脱出来了。这下可以和惦记已久的人儿好好私会了。也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在老地方等着自己了，碰碰运气吧。
郁水相对月曜还是人生地不熟，绍宁不想惹人耳目，便随手捡了件细布的墨色素袍穿在身上，带上“蓝冰”，迈着悠闲的步子离开了驿馆。天生丽质的人殊不知自己的一张冠玉面庞被这身修长的墨袍反衬得更加剔透和高贵了，人群里远远望去，是那样卓尔不群。
刚走到街角的双岔巷子，绍宁一双美目机警的向两旁转了转，隐约察觉到身后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人跟踪。
一个矮小的人形悄悄追上那身墨袍，刚要伸出手里的青竹鱼竿去拍那人的肩膀，哪知走在前面的墨袍突然转过身，“啪”的一声，抬手捉住青竹鱼竿，俊眉一扬，一道低磁好听的声音调侃道：“公主——趁人不备，非君子所为啊！”
“啊——”惊喜变成了惊吓，主谋变成了受害者，小鱼不禁低声叫了出来。刚要发泄这一肚子的气恼，却对上这人一双深潭般含笑的黑眸，气恼什么的，瞬间烟消云散了去。
小鱼扯了扯嘴角，嗔怪的瞪了那人一眼，“你那么警觉干嘛？想吓死我啊！”那人低着头用拳头虚掩着口轻轻一笑，“公主神出鬼没，我不得不防啊！”抬头时，脸上勾起一道漂亮的弧度。小鱼冲她皱了皱鼻子，拉了拉绍宁的袖子，“走，去巷子里说。”
绍宁被小鱼拉着袖子一直拉到了乌衣巷口，说起来已经是第三次来到这巷口。
青石路，马头墙，身边偶尔几个路人匆匆而寂落的身影经过，小巷显得异常清冷。二人站在朱雀桥中央举目远眺，昔日郁水皇宫的恢宏依稀可见，自从郁水亡国后，渐渐无人问津而变成今日这般破败模样。
“这里清静，无人打扰，说话也方便。”小鱼扯了抹笑。
绍宁黑眸盯着小鱼看了一会儿，这些天来泛滥的思念，惊心动魄的曲折遭遇，都没有来得及对她倾诉。绍宁看了一会儿，斟酌着开口道：“玥汐，谢谢你。”
那矮小的人一怔，本来就有点勉强的笑这会儿变得更不自然了，躲闪了绍宁灼灼的目光，打哈哈道：“谢我什么，莫名其妙的。”
不知是因为这个人的眼神和语气太真挚，还是因为那一句“玥汐”，让唐玥汐的心里直敲鼓。啊啊啊，这个人果然是讨厌至极的！
绍宁见惯她独有的害羞和闪烁其词的表达方式，憋住心里的笑，继续对她展开深情款款的攻势。“该谢还是要谢的。”一边说着，绍宁展开两只手臂，把这个矮小的人儿“锁”在了桥中央两只石墩护栏的中间。这下轮到小鱼儿慌乱无措了，不仅是眼神左躲右闪，就连声音都微微有些颤抖了——
“喂，咳……不用这么客气。”两个人的距离实在太近了，近得连对面那个人的呼吸都感受得到，近得唐玥汐担心自己猛烈的心跳被对方听了去。
绍宁也觉得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瞬间暧昧起来。瘦小的人儿用两只细瘦的手臂撑住身体，身子由于躲避而渐渐向后倾斜……再这样下去，要么这瘦小的人被逼的折下桥去；要么，肌肤就快贴上了。
“咳。”绍宁轻咳一声，身子往后退了退，理智又回到了头脑中，“危机”暂时宣告解除。
唐玥汐也顺势直起身子，吁了口气，没好气的瞪了对面一眼。这一眼也不知道是嗔怒还是娇羞抑或意犹未尽。
“咳，玥汐，我请你吃东西吧？”绍宁扬了扬俊眉，见少女也不知何时从腰际摸出了青竹鱼竿，拿在手里飞快的转来转去，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好啊。请我吃什么？”小鱼转着眼珠儿，脱口而出，“给你个机会将功折罪。”一颗心还在留恋那句低磁温暖的“玥汐”——玥汐，很久没有人这样叫她了，而且还是出自那人之口。她很希望被人唤作“玥汐”，尤其是在郁水这里。
“什么都好。你喜欢吃什么我们就去吃什么。”
“本宫喜欢吃温水煮青蛙。”一双秀眼骨碌直转，一脸大写的“随便”，绍宁知道她又在拿自己开涮了，又好气又好笑，也不与她计较。
两个人并肩走着。就听玥汐娓娓回忆道：
自幼我和玥清姐姐、小染常来这里玩儿。在我们郁水委实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无忧的少年时光总是过得太快了……所以我现在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绍宁认真听着，终于把几个人的身世来历渐渐捋清。难怪，临来郁州之前，在昭义将军府上碰见三人济济一堂。原来这三人是打小就一起长大的好友，更是同富贵、共患难的故人，情同手足。
“原来即墨兄弟是将门虎子，难怪武艺如此精湛。”对于即墨染的武艺，绍宁由衷的称赞了一句。
“哈！现在知道了吧，小染的武艺只在你之上、不在你之下。娶不到咏宁你也不冤枉！”
这人尖酸的语气像是在绍宁背上扎了一根刺。“我也没说过冤枉啊。”绍宁瘪了瘪嘴，“本来也没想过要去打擂台。”
看那人吃瘪的样子，小鱼儿心情大好，伸手想要勾住那人的脖子，奈何身高差让唐玥汐望尘莫及，尴尬归尴尬，一顺手搭上那人的肩膀，志得意满。
两人一边走着，一边聊起郁水当下的局势来。绍宁长出一口气，“总算是化险为夷了。还要托公主你的福。”绍宁一边恭恭敬敬的给玥汐作了个揖，一边不动声色的把“小淫爪”从自己肩上卸了下去。
“好说。”这人笑嘻嘻的，也不计较。“所以新派的刺史州长也上任了，下一步，你们一行人作何打算啊？该不是要打道回府了？”
“如果不出其他意外，应该是快要返程了吧。”绍宁微微蹙起黑眉，“不过说起来，这一趟郁水之行，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郁水的局势也肯定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就拿这次的官印失窃案来说，敌暗我明，危机暗涌，若不是有你暗中相助，真不知道如何收拾……”
玥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她也觉得，似乎郁水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的改变着，可究竟是什么呢，幕后之手又是何方神圣……算了，想不明白就别想了。
“总之，你们多加小心就对了。”
“嗯。会的。家兄还想留下来继续追查官印失窃案的原委，也想调查清楚郁水背后的推手。如果上面准许的话，我们可能会在郁水多逗留些日子了。”
俩人谈话间，脚步停在一家小酒馆跟前。酒馆的幡子迎着风微微飘摆，绍宁仰头看去，上面古拙又随意的三个大字——三碗水。
绍宁想笑，哪有酒家称自家的酒是“水”的。正想着，袖子被轻轻拽了拽，“走啊。”玥汐迈着轻快的步子就往里进，绍宁跟在后面，就听她说道：“这是我和小染最喜欢的酒馆。”
两个人靠窗坐下，点了两碟小菜，叫了四两熟牛肉，一小坛老酒。
绍宁刚要取下酒坛上的封泥，却被玥汐一把按住，“哎哎，你请我吃东西就好了。酒嘛，你自己喝！”绍宁一怔，看了看酒坛，心想：虽说酒坛子不大，可是一个人喝还不酩酊大醉了？何况自己酒量真的很一般。
“怎么，不敢喝呀？”看出那人面露犹豫，公主开始故技重施：“本宫还没治你的失约之罪，你说，该怎么罚你啊？”
“咳。”绍宁理亏，脸上顿时红了。“是，是该罚。任凭公主处理。”
唐玥汐得逞一笑，恩威并施道：“惩罚可谈不上，奖赏你还差不多。你别瞧不起这家小店名不见经传，可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的，这‘三碗水’的招牌可比本宫年纪还大呢！想当年多少王公贵族排着队的就等喝上一坛‘桂花酿’，何况这‘桂花酿’没多大劲头，好喝得很，不然怎么叫‘三碗水’呢。叫你喝酒分明是优待，你别好心当作驴肝肺啊！”
被唐玥汐一阵连珠炮似的连哄带骗，绍宁也对这“三碗水”来了兴致，喝上一小坛“桂花酿”就像喝“三碗水”，那就喝喝试试呗。
绍宁拍掉坛子上的封泥，一用力把酒坛拎在手里，冲玥汐一扬俊眉，“不能辜负了公主一番美意，那在下就不客气了！”说罢，一仰头，“咕嘟、咕嘟”不大一会儿，将一小坛“桂花酿”一饮而尽。
“哈哈，好酒量！”对面的人乐得直拍掌叫好。心想：难得见到她男儿气概一回！整天斯文儒雅的确实无聊。“怎么样，好喝吧？”边说边拾起一片牛肉扔到嘴里，边嚼边说道，“我和小染，每次来都要一人喝上三坛，不醉不归！”这公主说的起了兴，也忘了是要罚绍宁酒这码事了，拍拍双手，对店家喊道：“酒家，再来两坛！”
“哎哎，我可不能再喝了，再喝要醉了！”绍宁劝阻不及，两坛子好酒又摆上桌来。
玥汐撇了撇嘴，“你就不能不这么婆婆妈妈的。”说着抱起一坛子“桂花酿”来，“唯美酒与美人不可辜负也！”说完便“咕嘟咕嘟”豪饮起来。喝了好几大口，才放下酒坛，抬起水袖擦了擦唇角，“喂，本宫陪你，你好意思不喝麽？”
“好——绍宁今日就，舍命陪君子！”既然能和即墨染喝上三坛，那自己当然不能认怂。
于是两个酒量都不怎么样的人，不大一会儿就成功的把自己灌晕了。
两个人东倒西歪的走出“三碗水”的时候，日头已经偏西了。
晕头转向的绍宁努力的搀扶着已经烂醉如泥的唐玥汐，这个人的酒量分明还不如自己嘛！
“公，公主”绍宁抑制不住打了个酒嗝，“我送你回家……这回，咱们……该往哪儿走呢？”
“我……我没有家，”玥汐瘦小的身体已经不停使唤了，但大脑似乎还是清醒的，“我，我不要回家，我……只想和你待一起。”
朱雀桥中央，一抹修长的墨色长袍怀里抱着一个瘦小的小人儿，夕阳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绍宁醉眼朦胧的看了看一脸酡红的唐玥汐，看到她往日里白皙脖颈都是红色的了。夕阳映在她秀气的瞳眸中，醉意里还透着清澈。
只见她朱红色的嘴唇张张合合，耳边传来令她头晕目眩的轻柔字句，
“我……喜欢你。”玥汐借着醉酒伸手抚上那张心爱的俊美脸庞，此时白皙中透着绯红，妖娆令人沉迷。“你一定觉得，我说的是酒话……可是，我没醉……”
我只是，酒后吐真言。
醉酒的头脑中嗡嗡作响。没听到回复，面前的人一怔，呆愣在原地。也不管她是醉了还是傻了，唐玥汐鼓足了勇气，在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之前，贴上了唇。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酒后吐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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