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亦不爱》莫小沫

27、爱亦不爱（27）

　　景斐定了张最快的机票到成都，此时她只想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让她太过伤心的城市。坐在飞机上的那一秒，她才真切的感受到什么是一无所有。

　　5分钟前她开了手机，无数个未接电话都是司扬和左辰打来的。还有留言，可是此时她什么也不想听。

　　父母已经离开她多少年了呢，这些日子里她曾经有过最甜蜜的过往，陪在她身边的男人曾让多少人羡慕不已。即使林之蔚百般刁难又如何，即使司扬的父亲大力反对又怎样，他们最终还不是步入了婚姻。

　　当年司扬父亲的话她并没有忘记，“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你曾经引以为傲的爱情有多么残酷。在我心里，我的儿媳妇只有一个，那就是之蔚，像你这种女人永远不配做我们司家的人。”

　　纠纠缠缠这么久到底为了什么，景斐不止一次的问自己，如果她没有知道那件事，是不是她和司扬就不会再有交集。

　　自己一次又一次的靠近他，结果呢，现实只会让她变得更加不堪。原本以为林之蔚够卑鄙，可是现在想来，自己又比她强多少。

　　那个女人无非就是想得到司扬的爱而已，可是呢，景斐只觉得她可怜。这样费尽心机的布局，到头来终究也是一场空而已。

　　对于左辰，景斐现在只觉得头疼，怎么样都无法把他和当年那个无忧无虑的小男孩联系到一起。难怪她会对他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却想不通为什么。一直以为是因为他像极了年轻时候的司扬，所以她才会有这种感觉。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原来他就是当年的方辰。那个给了她无数欢乐的孩子。如今突然跑到她面前告诉她，他就是辰辰，景斐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还记得当年左辰说过，长大了要娶她，当年她也只有十五岁而已，而且在她心里也只是把他当作弟弟而已。后来他搬走就再也没有音讯。本以为只是童年的玩伴而已，谁也不会当真。

　　可是没想到他现在却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而且以另外一种身份来面对她，也许连左辰都不自知，他的很多行为都是在模仿司扬，现在景斐明白了，他以为只有像那个男人一样，才会博得景斐一点点的爱，可是他却忘了，如果不是司扬，对于景斐而言任何男人都是一样的。

　　飞机到达成都的时候已经晚上，景斐随便找了一家酒店，一个人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夜色。

　　老家这个时候的风景是最美的，这座古城在月色的笼罩下魅力十足。除了每年给父母扫墓，景斐几乎很少会回来。

　　对她来说与父母在一起共同生活的日子是她此生最美好的回忆。直到父亲后来病重，母亲也一直陪伴在父亲身边。即使家里条件并不优越，景斐却享受到比其他女孩子更好的待遇，父母一直像公主一样把她捧在手心里。可是为什么这样的慈祥的父母却要横造车祸，从此阴阳相隔。多少个日子景斐一直都会做噩梦，梦见父母模糊的身躯。

　　有时候她也会恨，如果不是自己一意孤行一定要和司扬在一起，也许她的父母就不会离开。每次想到这里她就不想原谅，因为觉得对不起这样疼爱自己的爸爸、妈妈。她倒宁愿自己永远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如果是那样也许她就会快乐一些。

　　刚才晴雨来过电话，因为不放心问了她的情况，告诉她司扬在找她。景斐只是简单的和晴雨聊了聊，很多事没法说清楚，而且她也不想给晴雨增加负担。

　　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发呆，索性出去走走。

　　很多地方都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他们以前住的地方现在是成都最繁华的商业区。晚上的人不是很多，成都一直都是这样一个城市，人们都很享受这样的生活方式。不像她现在待的地方，每天都恨不得可以多出5个小时来，也许是该辞去这份工作的时候了，景斐在心里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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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景斐就动身去给父母扫墓，来到墓园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父母的墓碑前有一束花，景斐四处望了望，看见一个身影正要离开。她连忙追了过去，越是近越是紧张，最后甚至都不敢再向前一步。

　　前面的人似乎感觉到什么，转过身来，“小斐，好久没见了。”

　　景斐愣愣的站在原地，一时心里五味杂陈。

　　知道坐在咖啡馆里，景斐才开口，“为什么？”

　　“小斐，这些年过得还好么？”司扬的妈妈开口问道。

　　“……….”

　　“你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不是么？我知道这样做并不能弥补什么，我也知道司扬的爸爸的当年确实伤害了你。可是事到如今，再去纠缠过去的恩恩怨怨又能解决什么呢？”

　　“伯母，有些事对我来说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景斐喝了口咖啡看着她，很多年没见，她还是和从前一样和蔼可亲。

　　“小斐，我和司扬的爸爸并不是不喜欢你，只是我们欠之蔚的，所以才会……….”

　　“我们已经离婚了，这一点伯母应该清楚。”景斐打断了她的话。

　　“可是司扬却从来没打算和之蔚结婚。”司妈妈叹了口气。

　　“………”

　　“昨天晚上他发了好大的脾气，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后来听之蔚说是因为你不见了。之蔚毕竟为司扬生下了小扬，我希望你看在孩子的面子上，让一切都过去吧。”

　　“因为你们欠林之蔚的，就可以将枉顾别人的生死么？”景斐的眼里已经浸满了泪水。

　　“小斐，我希望你明白，司扬当年并没有背叛你，一切事情都是司扬爸爸的注意，他当时并不知道实情。”

　　“就算他当时不知道实情又怎样，后来他知道了，不是一样也在包庇她么？我只是不明白，你们为什么就能如此狠心。”

　　“本来以为这件事永远都不会让你知道，却没想到，那天会让你再次碰见司扬的爸爸。”司妈妈企图解释。

　　“你们真的很残忍，知不知道，我把自己最美好的一切都给了司扬，结果呢，我换回了什么，最终只是一个他和别人的孩子而已，还有他的欺骗。曾经的我是那么相信他，即使你们再反对又怎么样，对于林之蔚我曾经真的觉得亏欠，毕竟她和司扬从小一起长大。可是现在每当我想起自己那埋在黄土下的父母，我就会心痛的不能自已，你们什么都有，为什么还要拿走我仅有的父爱和母爱………”眼里的泪水终于决堤。

　　“之蔚当年并不是故意的，如果她知道那样做会害死你父母我想就算打死她她都不会去做的。后来她真的很后悔，我们答应过之蔚的父母会好好照顾她，所以才会瞒着你。”司妈妈的声音也开始哽咽起来。

　　“如果她真的后悔，她就不该再去勾引司扬，之后还生下那个孩子。”景斐抬眼看着她，定定的说道。

　　“之蔚从小到大最大的心愿就是嫁给司扬，可是偏偏司扬又爱上了你，相信我，当年在司扬知道真相以后，要不是他父亲拦着，他早就把之蔚亲手送到了公安局。因为他的父亲以死相逼，才作罢。并和他父亲断绝了关系，这点你应该是知道的，他之所以不告诉你，完全都是因为在乎你，不想你受到伤害而已。”

　　“还真是冠冕堂皇的理由。在你们这种有钱人眼里，别人的命根本就不值钱是吧。”

　　“不是的，我们一直都觉得对你很愧疚……”

　　“愧疚？你以为每年到我父母的坟前来看看就可以抹杀你们从前所做的一切么。我告诉你，这件事我永远都不会原谅。”景斐站起来想要离开。

　　“小斐，等等。我今天过来并不是想乞求你的原谅，我只是希望你可以过得快乐，不要再因为这件事而让自己背负那么沉重的负担。”

　　景斐没再说话，而是直接走了出去。闭上眼，眼前再度浮现出父母的笑脸，我到底该怎么做，景斐在心里问自己。

　　从昨天为止，左辰的电话就一直没听过，响了很久，景斐终于接了起来。

　　彼此就这样的拿着电话，好久都没有说话。

　　“还在怪我么？”良久，左辰的声音才传过来。

　　“我没事，只想一个人静一静。”终于听见了她的声音。

　　“我知道自己犯了不可原谅的错误，可是我并不是故意想要欺骗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向你说明而已，可不可以——原谅我。”他的喘息声渐渐加重。

　　“是不是在你们心里，我就是这样微不足道的，想离开就离开，想回来就回来……”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责备，左辰只是静静的听着，不知道为什么却觉得自己心里很疼很疼。

　　直到晚上景斐才回到酒店，意料之中的她见到了司扬。

　　不想理会，直接上了电梯，司扬也没说话，就那样看着她消失在自己面前。

　　景斐洗了澡，吹干头发，坐在床上一个人发呆。很久，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景斐直接开了门，还是没说话，转过身来，司扬也就一直跟在她的后面。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司扬抬起手想要扳过她的肩膀，想了想还是放下了。

　　“………..”

　　“那天我的手受伤，你是故意来照顾我的是么？还有你对之蔚说的那些话，你是想报复我是么？”司扬看着她缓缓的转过身来。

　　“………”

　　“现在的我就在你面前，你想怎么样我都不会反对。”司扬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突然就觉得呼吸有些急促。

　　“我想怎么样？下一个要来质问我的是不是就是你爸爸，在你们司家人眼里我就是那种任你们摆弄的玩偶么？”景斐冷笑了一声。

　　“还有谁来找过你？”司扬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我告诉你司扬，被你欺骗了十年，是我蠢，现在开始我不会再放过你。”

　　“景斐，请你相信我…….”司扬走到她面前。

　　“你叫我相信你什么，相信你是因为爱我所以才去包庇林之蔚，还是叫我相信你，也是因为爱我，所以你才会和她生下小扬。司扬，不觉得你自己很无耻么，利用我的感情十年，那十年里我全心全意的爱着你，结果呢，我的生活被你搅得混乱不堪。为什么离婚后你不离我远远的，为什么还要让我承受这么残酷的现实。还有MB的事，你敢说你不是故意接近我的么，你的目的是什么，就是想要左辰怀疑我，我真的不敢想象怎么会和你这样的人在一起生活了十年。”景斐几乎失控，司扬被她逼得连连后退。

　　“我没有骗你，那十年里我对你的感情都是真的。如果我真的可以放下，就不会在离婚后还不能自已的想要靠近你。我承认MB的事是我不对，那是因为我太在乎，我真的害怕左辰会取代我。你父母的事我比你还要心痛，可是当年我爸爸……..”

　　景斐挣脱了他的双手，打断他，“你爸爸，永远都是因为你爸，你的家人就很重要，那我的家人呢，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们全家人都那么自私，还有林之蔚，我真的庆幸，自己知道的并不晚，也让我看清了你的真面目。你走吧，我永远都不想再看见你。”景斐决然的转过身。

　　司扬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了胸口，想说的话也如鲠在喉，一句都说不出。

　　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么无力，是爱到无力，曾经用尽全力想要去守护的女人，此时却是如此恨他。

　　司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酒店的，她刚才绝望的眼神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难道说自己当年的决定真的错了么。扪心自问，如果一切可以从来，他还会这样做，因为爱她，所以才不忍心她去背负那么多的痛苦。而对于林之蔚，她的确是造成景斐父母的车祸的间接原因，可是景斐并不知道，她的父母当年最终的致命伤并不是因为车祸，而是因为不想再给女儿留下沉重的负担，所以才双双拔下了呼吸器。这也是为何当年他会原谅林之蔚的原因，可是对于景斐，他不可能把真相告诉她，毕竟没有什么人比她的父母更重要。司扬不敢想如果她真的知道原因，会变成什么样子。

　　还记得当年在医院，景斐父母对他说的话，要他照顾好她，永远爱她守护她。然后趁他去给景斐打电话的间隙，永远的离开了。

　　那种痛苦，平生经历一次就足够了。而此时此刻，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