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虚实相交（倒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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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店的格局是仿古的，上下两层。坐在柜台边的是一个年过古稀的老人，看上去伛偻的身板，颤颤巍巍，说话时候也是磕磕绊绊的，真害怕他说着说着就断气了。老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中山装，腰间的口袋破了个大洞，从洞里拖出来的是长长的黑线。
可能是背阳的缘故，整个旅店里面湿气很重，感觉很是阴冷。木板发潮之后就长了青苔，滑溜溜的，不好走。隔板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下面的大约是烂穿了，所以有些地方地板有下陷的痕迹。
采光也不太好。开着窗户却没多少光线进来。厚重的纱帘被勾住了，木窗子很是斑驳。乔小梁走到窗边，真怀疑这家店究竟是什么时候开的，到现在也不知道多少年了，要经历多少个年头的风吹雨打才能有了现在的样子。
“还有空房吗？”乔小梁回头正巧和老人的眼睛对上。那眼珠子一动不动，看上去通透的反光。在幽暗的环境里很是突兀。乔小梁心里发慌，先一步走到宋黎杰边上。至少跟着他会有安全感。
“咳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老人咳嗽的时候，可以看到边上半空中浮着许多细小的虫子。“有的，有的。”
桌上放着一本记录用的簿子，还有毛笔，砚台。砚台上的墨汁已经干了。老人竟然拿着毛笔往自己嘴里伸。在嘴里转了一下，拿出来，翻开簿子，在上面勾画着。
莫非刚才他是在用口水润湿毛笔？乔小梁觉得一阵恶心。
“楼上天字号连着的两间可好？”老人从他们进门之后第一句说顺溜的话。
宋黎杰点头示意可以。
老人的脸上露出笑容，棕褐色的皮肤皱缩在一起，喉咙里发出咯咯声。
乔小梁无意识地握上了宋黎杰的手。这个老头真是......乔小梁觉得自己有理由担心他会不会已经死了很多年了。黄色的幽光之下，可以清楚看到老头手臂上和脸上布满了黑色的斑纹。联想到尸斑，乔小梁更加有些胆怯。难怪之前的老板娘说这里都没人住。
楼梯口传来脚步声，是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梳着高高的发髻，打扮得很妖艳。水蛇腰一步一扭。
“小牙啊。把人领上去吧。”老人招呼着那个女人。自己坐回柜台后面去了。
也许是逆光，那女人的脸色看上去很暗淡。站在楼梯上挥手让两人上去。
宋黎杰拉着乔小梁走上了楼梯。
那女人热情地伸手来拉乔小梁，手擦过的触感让乔小梁整个人一僵。冰凉冰凉！这不像是活人能有的温度吧！
乔小梁把手甩开了。那女人表情一滞，复又开怀了。“奴家天生体质虚寒。让客人受惊了。”
奴家？乔小梁抖了抖。回头看了看在自己身边面无表情的宋黎杰，真想现在就拉着人跑出去算了。手向后施力，却被宋黎杰按住了。
女人走在前面。旗袍的裙摆开得很厉害，能清楚看到白皙修长的大腿。洁白如玉。这女人的皮肤真是好的没话说。
楼梯似乎很长，走了许久才上了二楼。依旧是实木板材的地面，二楼就感觉干爽很多了。仿古仿得挺彻底。女人推开木门领人进去。
“这是天字一号。隔壁的就是二号。每间房间的格局都是这样的。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拉一下床头的摇铃。”被女人这么一提醒，乔小梁看到了木床边上系着一根线，垂到床头。
女人见这里也没什么事情了就走了，离开时还说了用餐的事。楼下有个大厅，可以去那里吃，也可以摇铃让人送上来。
房间里亮着却找不到灯和开关。床头的柜子上放着煤油灯和火柴。这也太抠了吧！转念一想，不对啊。比起煤油灯，电更便宜吧。总之这家旅店处处透着诡异。
宋黎杰坐在床沿上，从进来开始就一直很安静。
乔小梁粘上去，“喂！姓宋的！你不觉得这里很怪吗？”说着就觉得一阵恶寒。
宋黎杰笑了，似乎没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对。“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去！老子身正不怕影子斜！”其实这话出口就很没底气。这里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有我在。放心好了。”宋黎杰这话倒是让乔小梁安心不少。
不过乔小梁终究是不安的。赖在宋黎杰这里不愿意走。好歹心里还舒坦不是。不知不觉就日头西下了。月牙子还没出头。外头一片昏暗，有点像，错了，是像极了，鬼片里不都是这样的镜头一闪之后就出现阿飘的来着。
外头风大，窗子又不牢靠，随着风声呼呼被带动着摇晃。两个人对坐着，各自想各自的事情。不知不觉就到了晚饭时间了。本来照着宋黎杰的意思是呆在上头让人送来，可惜乔小梁说什么也不依。往好听了说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科学精神，说不好听的就是吃饱了撑的非要做那只被好奇心害死的猫。
出了门才发现原来二楼住了不少人，这屋子里头都是亮着的，还能看到人影来回走动。看来和他们一样的人还不少。走下楼转角过去就是所谓的客厅。
客厅其实是单独砌出来的小屋子，和旅店的后门连在一块儿。用的是青砖，房梁是红漆木桩子。只摆了一张大圆桌，上头放了满满一桌子的菜，只是边上还放着香案，三炷香还在里头缓缓燃着。
那个叫小牙的女人手上端着碗筷过来，一一摆好。回头冲两人笑笑。“等上头还有两个客人下来就可以开饭了。两位要不要先来点小酒或者是饮料？”
乔小梁出于本能地拒绝。不过被宋黎杰拦回去了。“要一瓶啤酒。”
“好的。”那女人应下之后便走出去，大概是去了厨房的方向。
乔小梁注意到，那女人走的时候特意从香案边上绕过去的。这里头有古怪。
啤酒不一会儿就过来了。女人请两人坐到香案对面的位置。乔小梁正要伸手去搬开椅子却被宋黎杰拽着走向了另一边，坐在了香案边上。女人脸色微变，笑容僵在脸上。
这时又有人走进来了。乔小梁见到来人只能感叹这世上巧合的事情真是不少。又和那对情侣遇上了！
林清和赵晴天看到宋黎杰和乔小梁表现出的态度截然不同。
赵晴天先是怔愣了一下，复而大笑着过来。林清则是很不自然想要绕道的样子。
那个叫小牙的女人似乎也是想将两人引向香案对面的位置。可惜赵晴天已经很热情地在乔小梁边上坐下了，还自顾自和人聊了起来。
女人轻一跺脚，咬了咬嘴唇，负气离开。
林清自然不会离开赵晴天身边，即使不喜也只能坐下。对面的那个存在让自己很不好过。憋屈着又不愿抬头，将目光转向香案。林清冷笑一声。在没人注意的情况下，用指尖稍稍沾了一点香案里的灰烬，放在鼻尖嗅了嗅。不入流的小把戏。简直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那个女人扶着那个老头子过来了。老头子找了个位子随便坐下，摆了下手。小牙会意。走到乔小梁那头，将香案撤下。
老头子给自己倒了杯糊涂神（酒），小酌一口，咯咯笑着对他们几人说了句多有得罪。
那个小牙回来之后就在老头子对面坐下了。
“跟在自家吃饭一样，不用客气。”老爷子也不知是不是喝高了，脸红透了，音调也拔高了，有些刺耳。
看着大家都开始动筷了，乔小梁也捻着筷子开始向离自己最近的菜进攻。看着眼前的红烧肉，色泽和香气都很诱人。乔小梁的筷子几乎要戳到肉的时候却被人拍开了。乔小梁抬头正想骂那个用筷子敲了他的人，却是迎上了宋黎杰别有深意的眼神。原来是宋黎杰敲了自己。看了看自己手背上的红痕，下手也太狠了。看了看其他人似乎都是各顾各的，也没说话。
赵晴天的筷子也去戳了一盘有肉的菜，乔小梁看到林清做了和宋黎杰一样的事情。
一餐饭下来，蔬菜都被扫荡得差不多了，可是餐桌上的荤菜却一点都没动。这似乎是种默契一样。
气氛沉闷压抑，说不出的难受。就好像这些人都知道某些规则，按着他们的规则行事，而乔小梁自己就像是一个牵线木偶一样，有样学样，可是完全不在状态。
林清在吃完后就匆忙拉着赵晴天上楼了。
小牙很安静地整理着狼藉的桌面。拿着一个木桶，将剩下的饭菜全部倒进木桶里。
宋黎杰站在一边抽烟。乔小梁按不住心思，和小牙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话说这里生意还不错啊。”想起之前楼上的房间都亮着灯。
小牙一边收拾筷子，一边回答，头也不抬一下。“好什么。就你们和刚才的两个客人。不过比起之前是好一些了。总算是不必做亏本生意了。”
乔小梁闻言张大了嘴。那之前看着亮着光的房间里闪动的人影是什么？越想心里越是慎得慌。
小牙整齐了碗筷，抬头便看见乔小梁的那副傻样。轻轻一笑，心里能猜到他在想些什么，“这是咱们这里的规矩。这家店可比这儿的那些其他旅店历史悠久很多呢。从我在这里干活开始就是这样的。入夜亮灯。除非房间有人住了，到客人睡了才能熄灭。”
“这是个什么道理？”
“我也不知道。问过老爷子，他不肯告诉我。”小牙拿着抹布抹了抹桌子。打量一下，还算干净。“我要下去洗碗筷了。你们好好休息吧。”
“啊？”乔小梁还有一肚子疑问呢。像是那煤油灯，像是人影，像是看不到电线和开光也没瞧见电灯泡之类的。
小牙回头灿烂一笑，露出的牙齿和她这个人不衬，有点焦黄。
见人都走了。乔小梁转头拽住宋黎杰。“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像他这种普通人都能觉得不对劲了，没道理宋黎杰一点感觉都没啊。还是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不告诉自己。
将烟蒂掐灭。宋黎杰微微低头，在乔小梁耳边说了句，“到夜里你就知道了。”
夜里？这不是已经入夜了吗？
一出神的功夫，宋黎杰已经站在楼梯口了，想着下头的乔小梁招呼着，“去睡觉吧。别多想了。”
看着那人连头都不回一下，走得倒是潇洒。乔小梁气急。匆匆跑上楼，进了自己的那间屋子，使劲关上门。
木门那里经得起被人这么蹂躏，差一点就直接散架。
坐在床上，心里不舒坦。疑神疑鬼地四处望望。现在看来都很正常的样子。
不知不觉，睡意袭来。乔小梁努力睁了睁眼睛。可是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了。躺上床。心里想着，要有什么事只要大叫一声就好了。宋黎杰就在隔壁。而且这里的隔音效果貌似并不怎么好。这里都能听见敲墙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虚实相交（倒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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