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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天下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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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云尽蜷在袋子里只觉得耳中听得的声音已不再是单一的风声,行进间竟能隐隐听得人言,又过片刻只听得前方似有无数骏马竭声嘶叫。
那一男一女闻得马叫声脸上都不约而同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长途跋涉带来的委顿感瞬间一扫而光,极目望去便见不远处整队的车马早已在等待他们,二人相对展颜同时弃了胯/下坐骑,猛提一口真气加快身形向浩荡的队伍飞掠而去。
待到近前,车队中为首一老者已出车相迎,三两步到得近前颇为焦急地对那男子道:“主上已等候多时,付大人这边请。”
男子与老者简单地寒暄几句,便提着苏云尽急急地钻进为首那辆由五匹配金鞍镶银鞯的高头骏马拉着的朱红车架里。将苏云尽扔到车厢的一角,男子向车厢中侧身而卧的华服男子恭敬叩首,华服男子轻轻睁开双眼却并未看跪在面前之人,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男子慢声道:“付统领,怎可如此怠慢贵客。”
男子听得主子如此说本来压得极低的身子几乎整个贴到车厢里铺饰的虎皮上,“臣罪该万死。”
“罢了,罢了。”华服男子不耐地挥手,“还不快请苏姑娘出来。”
“是。”男子依了主子之言恭敬地将苏云尽从袋子中请出。
云尽在袋中窝了多日,着实不舒服得紧,才一被放出来便很没形象地左扭右摆上摇下晃地一通乱抖,一边抖一双眼睛还毫不客气地紧盯着卧在眼前的华服男子细细打量,男子有一张淡雅至极的脸,清亮的眼神中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自信,斜斜飞入鬓角的英眉却为他凭添了一丝阴郁之气。
见苏云尽如此肆无忌惮地审视自己,男子并不在意,他微微一笑,脸颊旁露出两个浅浅的梨窝,“这一路委屈苏姑娘了。”
无所谓地笑笑,苏云尽颇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对面的男子道:“我要死了。”
“哦?”听了她的话男子清亮的眼睛里露出些许惊讶的神色,“苏姑娘何出此言?”
“林沉渊离开天水门时给我下了毒。”
男子微一沉吟,淡淡道:“的确像他的做风。”
随即紧盯着云尽眼睛问道:“吐斯沐偷了混灵珠后便去了天水门,因此天下间人人盛传血玉必定在天水门,苏姑娘可否为在下解惑?”
“你是什么人?”
对面的男子一身衣物华美而张扬,整个人更是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王者气势,而这小小一方车厢中的铺饰摆设也俱是罕见的奇珍异品,云尽暗想此人定是富贵双全,心中却并不怕他,毫无惧意的目光在男子俊朗的脸上肆意游走。
见她并不回答自己的问话男子也不生气,和善地笑了笑答道:“在下宲祎国九王飒容。”
云尽面上毫不改色,心中却着实吃了一惊,平日里在天水门闲来无事常听门中师兄弟谈论天下大事,中原天下一分为四,浚梁国独占五分之三,余下三国中宲袆占了五分之一,剩下的五分之一则被邬聙和丰敕平分。邬聙在浚梁东南方一直都是其附属国,丰敕和宲袆却是唇亡齿寒的关系,宲袆在浚梁的北方,与丰敕相邻,丰敕占据东北方,东面邻海。
浚梁国当今天子睿宗皇帝英明神武运筹帷幄,在位短短几年间国力日益昌盛兵强马壮,睿宗皇帝早已有了一统中原天下之心,浚梁国大一统的唯一障碍就是宲祎国,宲祎国国力虽低于浚梁,却也是唯一能与浚梁抗衡一二的国家,若能攻下宲祎,区区丰敕便如浚梁的囊中之物唾手可得,丰敕国主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为了自保更是拼了全力助宲祎对抗浚梁。
其实以浚梁现在的国力即使是与丰敕和宲袆连军打持久战也有必胜的把握,只是战争平息后浚梁国力难免会出现空虚,番邦夷族定会趁着这个时机做乱一番,而国内的一些潜在威胁更是睿宗不敢轻举枉动的主要原因。
风云山庄富可敌国素有天下第一庄之称,庄主孟建德表面上与官府毫无联系,实际上朝中早已遍布其爪牙,睿宗若是统一了中原天下又让些个乱臣贼子窥机夺了位去岂不是白白与他人做嫁衣,算无遗策的睿宗皇帝又怎会做此等蠢事,只得把大一统的计划一拖再拖,如此中原四国在风云暗涌间表面上却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平静。只是浚梁与宲祎和丰敕的交界处连年来战事不断,边境郡县黎民百姓时时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日子过得可谓是苦不堪言。
如今混灵珠现世,不管是谁得到那批宝藏都是一个非常有分量的筹码,到时这天下恐怕真是要变一变颜色,所有的事就要另作他说了,所以宲袆国九王找上自己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他不知道自己是冒牌的苏云尽,与天下人一样以为自己中了前尘尽断蛊,既然林沉渊说能找到解蛊之法,他也必定会想办法为自己解蛊,若九王能得到那批宝藏对宲袆国而言自是最好的,退一万步讲即使得不到,只要宝藏不落入任何人手中,中原四国间现有的平衡便不会被打破,因此他定不会放自己回天水门与马二成亲,把得到混灵珠的一线机会拱手让给林沉渊,所以自己即使不毒发而亡也不会有几日好活了。
飒容默了半晌却不见苏云尽接话,只见她面上神色越来越凝重,便使了个眼色给付长笑,语气中满是歉意道:“是我思虑不周,苏姑娘旅途劳顿,付统领先请苏姑娘去别处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