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二、噩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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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
“瑶玥！！瑶玥你快点！！！奶昔要卖完了啦！！！！！”
我扯着嗓子招呼在后面慢条斯理地走的死党，噘着嘴，满脸的着急不满。
妈妈老说我像长不大似的，爱玩爱吃，不像个15岁的初三女生。没办法，谁叫她老宠我呢，嘻嘻！
“我还未成年哦，妈妈！”
“是啊，你就像一个小公主！顽皮！”
爸爸看着我，又看看妈妈，笑得无比溺爱。
可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妈妈的眼睛在闪动。幸福得不能承受。
我吐吐舌头，窝在妈妈怀里，赖皮地笑。
于是，赖着撒娇就有了无忌的理由。
呜哇，讨厌的政治老巫婆，要不是她拖堂，本小姐我会迟到吗！可恶啊！真是的，搞不懂为什么要学政治？！
“叮当\"的客人本来就多。今天要是吃不到酸酸甜甜的奶昔，看我下次去抱作业时不在她的书上画一只□□，就像她张嘴讲课的时候一样！一张一合，一张一合。
而且本小姐一定要在公厕旁边为那个老处女贴一则征婚广告！哼！！
只是瑶玥却永远处变不惊似的，从容地笑着，“以我们家猫猫的实力，不怕没有位子啦，着什么急啊。”
“哈？”我听得晕头转向。送她一个超级卫生眼。真是的，瑶玥这丫头，说什么啊？
总觉得瑶玥像姐姐似的，什么嘛。7~~~~未老先衰！
她总是爱叫我猫猫，她说我就像猫那么可爱慵懒。我照样拿白眼横她，抗议说猫猫、猫猫的恶心死了。可是只是说说，瑶玥永远不会让人恶心。她有种天生的亲切感，让人不由自主地喜欢她。
我由着瑶玥，只得边走边停。当我风风火火的冲进叮当时，门上水晶风铃那悦耳的声音没有像以前一样让我满心欢喜——果然坐满了人。
只是……今天的女生怎么格外多？
“哈～”我无比郁闷地大声叹息，“没座位了啊～怎么办？”
就在这时，唰的一声，五个男生齐齐站起来，给我和刚进门的瑶玥让位子。
夸、夸张了一点点吧？我顿时目瞪口呆。店里瞬间一片死寂。
“安草曈，你就坐我这吧。”
“我们是同校，记得吗？我叫李涛。”
……
反应过来时我的脸瞬间燥热起来，虽然常有男生表示好感，但这种事还是第一次遇到。
突然就结巴了，断断续续的低头说：“谢谢……”说实话，真窘，店里几乎所有人都朝这边看了。别看啦，该干嘛干嘛去。
瑶玥倒是料定了一样，贼贼的偷笑，镇定自若地说：“谢谢，那我们就不客气了！”拉着几乎蒸发的我毫不浪费美意地坐下。要东西。留下那些男生傻傻的站着。
刚才鸦雀无声的店里又有了小小的说话声。一两句不小心飘进了耳朵里。“一中……对，小狐狸精……两大校花……哼，了不起……”
又来了……
红潮退去，我闭闭眼只当没感觉到周围有女生刺人的眼光。
“啊——”我听到有女生捂住嘴发出的尖叫。“来了来了，是尉迟翊耶……他果然在这里……”
耶？尉迟翊？
脚步声渐近。“请问你们要点什么？”头顶上响起一个悦耳有磁性的中低音，有点熟悉。冷淡，不带任何感情的，却彬彬有礼。
抬头确认来人，吓了我一大跳。
……
O，我的嘴型。
“表哥？！你怎么……”等等，他这身衣服。不会吧？服务生？他才高二耶！打工？！！！！大我两岁而已，就这样……害得我好没面子哦……
他家又不缺钱，干嘛来的啊？
“他们认识？什么嘛……狐狸精……”又是谁在嗡嗡地叫。
“请问要点什么？”他面无表情地打断我，又重复了一遍。
我一时语塞，干吗这么冷冰冰的嘛……
“……两杯香草奶昔。”瑶玥看看语塞的我，抬头，微笑着对他说。
“切！拽什么拽嘛……”尉迟翊转身走了之后，我悻悻地小声说。那个姓尉迟的家伙，和他的姓氏一样奇怪。他的臭脾气还是改不了，和姑妈完全不一样。
姑妈……唉……
“那就是你表哥？”瑶玥看着那个背影，转头问我。表情似笑非笑。眼睛亮亮的。我知道那是她感兴趣的表现。
“嗯。”我兴趣缺缺地用鼻子答了一声。他什么时候来的啊？昨天都没见到他。
我习惯性的把长长的卷发挪到脑后。
我突然僵了一下，明白一件事。这让我很不爽。
……
这些女生真无聊！
“阿翊啊！”一声腻人的长音从门口传来。一个时髦的中年妇女着急地冲了进来。把粘在我、瑶玥和那个人身上的眼光统统吸引了去。
姑、姑妈？这又是干嘛啊？
“阿翊啊，跟妈妈回去吧，这些事毕业了再做，现在你才17岁啊。还没成年呢！”
哈？敢情那家伙又干什么了……
郁闷，今天的事还真特别多啊。
咚的一声，吓了我一大跳。某个脾气比我还差的人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妈！你烦不烦哪！我的事我自己知道！不劳您操心！”愠怒不耐烦的声音。“请回吧，安女士！”
耳边又有了花痴兴奋的嗡嗡声，“哦！！好帅啊……”
我头痛。天，越来越像一出闹剧了。看戏的人很多，就连瑶玥也高兴地撑着下巴打算看下去。
“喂……”我小小心地扯扯瑶玥的衣角，满脸痛苦，“我们还是走吧，一会儿姑妈看到我，我就完了……”光想想上次被“掠”到她家去时的“热情”，我就后怕。要不是爸爸来接我，我还真会回不来了咧……
可是，来不及了……
她被儿子哽住，气急地转过头时，我大叫不妙。赶忙用手遮着脸，埋得老低。头发全滑了下来，遮住了我的脸。
可是，我是猪！我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特殊的天生卷发还是出卖了我！！！！
“啊！草曈也在这里啊！今天这么有空……”瞬间变化兴奋的声音。她怎么翻书比翻脸还快？该死，丢死人了！！
“啊！！！！！！！！！！！！”
我突然站起来，很没气质地发出高分贝的声音。吓了所有人一跳。
“姑妈我突然想起来今天还有事我不能上你那去我就先走了！！！”我突然疯子一样一口气吼完一个不带标点的句子。一手操起书包，一手扯起瑶玥，要的奶昔也不喝了（呜呜呜呜，我的奶昔！！！），慌慌张张的夺路而逃。为了不给姑妈一点机会，甚至我连气也没喘。回头对她叫道：“拜拜，下次有时间我再去找姑妈!”
“嘻嘻嘻嘻嘻……”
耳边传来一阵令我火大的笑声。
晕，估计那些人看戏也看够了。
那一回头看得我气不打一处来——那个家伙，那个拽得要死的家伙，看着我狼狈的女鬼像，居然、居然……也……
他嘴角挂的是什么？？！！！他可恶的嘴角居然有弧线！！！还要死不死的斜靠在收银台上，那样戏谑的笑！！！
可恶！可恶啊！！
我还以为他是僵尸哪，原来也会看别人笑话啊？！该死的，自己的事还没完哪，少得意！要不是你是我表哥，我一定一脚把你踹到西伯利亚去，还留你在这儿祸害世人！！！！
哼！！！！！！！！！！气死我了！！！
猫猫，猫猫，我好庆幸能遇到你，你的笑是我见过最美最纯的。
猫猫，以后无论怎样我们还和现在一样，做最好的朋友，好不好？
猫猫……
哎呀，瑶玥，你就被那么多愁善感了好不好。我都恶心了，我哪也不去，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的。
可是猫猫你说谎，没有半点认真。明明自由得像一阵风，明明谁也抓不住你的。
才不会咧，瑶玥！你又不是林黛玉，干嘛那样？切！放一百颗心啦。哈哈哈哈……
……
只是我不知道，自己当初那样站在阳光下大声地对她笑，再也不会有了……
“妈，爸，偶回来了！！！！！！”
我一进家门，照旧扯开嗓子大叫大嚷。却不见以往每天爸爸清朗的笑，妈妈甜甜的拥抱。
“爸？妈？”我奇怪极了，瞬间有种强烈的不祥在我心中涌动。
“张姨，我爸妈他们呢？”我转头询问门边接我的女佣。却敏锐地发现她的神色不对劲。躲躲闪闪。
“小姐……”怎么吞吞吐吐的？
我听到楼上隐隐约约有吵闹的声音。一定有什么事。
我想也不想飞快的冲上二楼。
“小姐，夫人吩咐你不能上去！……小姐！小姐！”身后传来她惊慌的声音。
“所以你就骗了我16年？!”一阵歇斯底里的声音。震得我一下子停住了脚步。爸爸的声音怎么怪怪的？他……哭了？！
“……我从来都没爱过你！……好吧，既然你看到了，那我就索性全告诉你吧。草曈她也不是你的亲女儿，是我和段若臣的女儿！安峰杰，你就死心吧！！！”妈妈的声音也相当嘶哑。
好像听到重点了……我脑子嗡的一声，站着打了个凛冽。开、开玩笑的吧？开玩笑……
我心里有什么东西崩塌了，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口子。那样轰轰烈烈的躁动让我眼前发黑。我突然想逃，假装什么都没听见。却偏偏像雕像一般的钉在那里，逃不掉了。
不、不会的，妈妈一定在开玩笑，和爸爸开玩笑。不会的。我全身的血液仿佛被抽干了，无力地跌在地上。
啪，门开了，妈妈冲里面冲出来，红着眼睛。看见我的一瞬也僵在原地。“草曈？……你……”
似乎反应过来，她绝望的冲张姨吼。“张姨！我不是说不要小姐上来吗？”
“夫人！对不起，对不起！小姐她……”
“妈……我……你……”
“……你……都听到了？”妈妈僵硬的转过身，和我一模一样的卷发滑下来，遮去她一半的脸。
“妈……妈妈，你骗我的对不对……”我无力的抬头看她，艰难的张嘴。眼泪疯狂地涌出，颤抖着问她，“你一定在骗我对不对？哈？妈妈？段叔叔和爸爸那么好，开开玩笑没什么，不是的，对不对？”
爸爸在房间安静的几乎诡异。女佣似乎被吓傻了，张着嘴定在原地。
屋里安静极了。我嘶哑着颤抖的声音在空当当的屋子里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好久，她才慢慢张了张嘴巴，声音轻得像一片树叶落地。“草曈……”
她哽咽得厉害，声音里似乎有说不出的痛苦。“没错的，段若臣才是你的亲生父亲……草曈，妈妈……”
就这样打破我唯一一丝奢望啊……
头痛欲裂。
醒过来是我看到了医院白色的墙、白色的被子、白色的一切。就像我空白的脑海。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我对自己说，是的，我只是生病了。我还是我。
然后，我看到坐在我床边的姑妈。尉迟翊。
我不动声色的寻找着。眼睛终究暗了下来。
爸爸、妈妈都不在吗。呵……这么说，我的存在还是失去价值了……
而尉迟翊。那个人，正看着我，眼睛深邃得几乎变成了灰蓝色。读不懂一丝表情。
我静静的躺在床上，转眼看向头上的天花板。
床头坐着的那个女人发出一声厌恶的哼声。
“哈，你妈还真是一个‘千娇百媚’的人啊！”安清妤眼里闪着清寒的恨意“非要让哥哥这么痛苦才甘心吗……”
是吗，她还是走了。去了段若臣那里，正如她16年来苦心支持，一直所期待的。
走了，辞退了女佣，却没有勇气卖掉房子，和花园。
他们曾共同生活了16年的别墅。
父亲深爱着母亲。
他却不能忍受酷似母亲的我。
走之前，他挤出笑。看得出他很努力想要笑。但是，他失败了。
他对我说，草曈你在姑妈家要乖，爸爸会回来看你。
我什么也没说，也什么都不想说。我面无表情地看他坐进那辆黑色的车子，越来越远，没有起伏。
说什么，安慰你，还是安慰我？
其实彼此都明白这是撒谎——好不容易拔出来的刺，怎么还会插回去呢？
我知道，我就是这根让所有人抛弃厌恶的刺。
没有人改变。只是有个人、有什么东西，死掉了。
瑶玥为了我，哭了一夜。哭什么，哭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看着她哭肿得眼睛，我心里一阵刺痛，接着来的，却是恶心。我流干了眼泪，再也没有了。
有什么发生过吗？干吗哭啊？呵呵……
呵呵……
又一次在医院醒来，我知道自己还是活了下来。
于是情绪非常不稳定。
医院里，我不会大喊大叫，却常突然拔掉手上输血的针头。医生护士大为头痛，却无法拒绝。因为那个男人的势力，他们无法拒绝他的“女儿”。他们只好在药里添加镇定剂，让我虚弱得没法进一步伤害自己。
来的人只有两个——瑶玥。
……
尉迟翊。
瑶玥除了晚上，都在这里陪我。看着我苍白的脸，不断垂泪。
不会有别人来看我，他们只会用钱解决一切。用最好的药，连病房也是单人的高级病房。
我在她家割的腕，她与那个人的关系决定，她经不起流言。即使她再不想见到我，她还是得叫他儿子来的。
在医院最后一次见到他，瑶玥不在。我睁开眼睛就看到尉迟翊站在我床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他看着我面无表情地说，“你以为自己可怜吗，所以你才自杀？这种事情你早晚必须面对。”
我眯起眼睛，危险的小声说，“你，早就知道了？……”
他没有回答我。侧过脸，继续说，“你出院后，我搬出去住。至于你要不要再死一次，我管不着。”他说着，嘴角勾起弧线。窗口雪白的月光照进来，他雕刻般俊美的脸上，那笑，诡异极了。
“一只可怜虫死掉，除了你自己，谁也不会为你掉一滴眼泪。”他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关门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你自杀的事他们一点也不知道，我妈让医院封锁了消息。”
我还是走下去了。一年的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除了因为不吃饭而落下的胃疾，我终于再没有多在手腕上划一条痕迹。
为什么啊，可怜虫？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二、噩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