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里桃花看剑》初锦瑟

3、第三章

　　我想，如果不是剑秋写信给我，我是根本无法找到她的。

　　远离尘世的桃花镇座落在群山环绕的天野之间，拥有现代的设备，环境却仍跟以前一样，天然的美丽，居住在里面的人们显然不大喜欢外界的事物，在勉强的接受一些东西的同时，仍然保留着桃花镇的古老的文明。

　　“这里跟你们那里就是不一样，没有繁华的喧嚣，也没有舒适的摆设。”剑秋边盛饭边说，递给我后就在饭桌对面坐下静静地睇视我。

　　我不语，静静地扒着饭粒，偶尔挟一点惟一的菜肴，咸菜。

　　忽然，她微笑说：“饭不好吃，是么？也是，城里面多的是新鲜稻米，我这里只有陈年的梗米，你吃不惯的。更何况，我连点像样的蔬菜都没法招待你。”

　　我摇摇头，城里和山里都是一样的，同样的人，同样的稻米。

　　剑秋隐去笑容，更加仔细地看着我。“还好我突然间想扫扫庵门前的那块地，要不然你来了也是见不到我的。”

　　“为什么？”

　　“我原本打算今晚就离开这里。”她淡淡地说。

　　“离开？”我惊讶地说：“你要丢弃家吗？丢弃理想吗？你说的，桃花庵不止是你的家，还会是桃花镇惟一的武馆。剑秋，你怎么能忍心离开呢？”

　　“我什么时候说过？”她微皱双眉，声音低沉。

　　“信里呀，你忘啦？”凝视她的容颜，我热烈地说：“虽然我们在一起的时光只有一年，可是我永远都忘不了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还有你跟我说过每一句话。我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你的家，你说桃花庵早就不是尼姑庵了，你好喜欢这个家，尽管刚住进去的时候断壁残垣一片荒芜，可是你的父亲很了不起，因为后来桃花庵被他修葺得很漂亮。”

　　顿了顿，我又惊叹地说：“我终于看到桃花庵是怎样的美丽了！幽静、古典、雅致！桃花庵怎地能有这般的美丽呢？我好喜欢这里啊！”

　　剑秋沉默了，双手紧紧握着清风剑，不知在想些什么，眼泪滴在了裹剑的布上，并迅速渗透进去，化做一片揪心的潮湿。

　　“剑秋，你知道吗？更让我惊叹的是你的志向。你果然当上了高手，要不然你怎么会想到要开武馆！你真了不起，我好佩服你！”我兴奋地说：“如果我能够在这里待一年的话，有你的指点，我也会成为高手……”

　　“别说了！”剑秋忽然大吼，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已寒着脸走出厨房。

　　月光洒在了院子里那株桃花树上挂着的风铃上。

　　随着剑秋气势浑一的招式变化，风铃在夜风中愉快地和月光跳舞。几乎可以肯定，这风铃为剑秋而动，为剑秋而舞。

　　她的飘逸灵动的身影，有如桃花仙子在月光下翩翩起舞，眉间的忧郁与冰冷的月辉交织，舞动着那一剑的风情。

　　沉醉在月夜下的桃花香里，我不禁为她喝彩。她的眼流了泪，她倔傲地握着清风剑，不肯停歇，将所会的所有招式重复了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凝望满天星辰辉映着森冷的清风剑，我的心忽然一阵冰凉，为了剑秋的眼泪。

　　桃花如雨纷纷下，桃花无语问苍天；
　　不见苍天应几许，但看桃花泪满颜。

　　剑秋停了下来，将剑反手缚在背后，沉稳地走向我，扬眉怒问：

　　“你打哪学来的这首怪诗？”

　　我瞪着她，不畏她那双直勾勾地盯着人的寒眸。“我自己做的，就在刚才！”

　　“你会作诗？”剑秋愣了愣，怔怔地看着我，神情有些恍惚。“对，你说过，你喜欢古体诗，将来你要做一名诗人。你实现了你的理想，对不对？为什么我就不能呢，是不是我的要求太高了？”

　　她喃喃自语着，不再理会我，也没有再练剑，而是独自回房，一任月光将其身影孤寂地拉长。我仰头看向风铃，月夜下响得甚是清脆，叮叮当当的，桃花庵的风铃。

　　那一晚，我翻来覆去的睡不好，只要一闭眼睛，耳畔就会响一阵一阵的风铃声，扰得我的心乱乱的。侧耳仔细听，半敞的窗外静夜如水，寂寞袭人，我想，我的心大概还留在桃花树下那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