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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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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达拉想见蝎的心情是那么强烈,他恨不得自己就是传说中的忍者,绝技在身,一个瞬间移动便可跨越万水千山,去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可惜他不是,他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别说是万水千山,如今只是半个城市的距离,就足以让他束手无策。
车辆川流不息的路上,迪达拉甚至找不到空隙超越前面那辆恼人的货车。
他焦急的心跳被淹没在各种机械轰隆隆的声响中,没有人会在意,更没有人会注意。
没有人会无意间透过车窗瞥到他苍白的脸色,就像没人会去在意那些蜷缩在车站角落的流浪汉睡得是否安稳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即使他手握大权,坐拥金山又能怎样?
金山是冷的,权力换来的也只不过阿谀奉承。
一直以来为其卖命的人把自己像白痴一样瞒着,而所谓的“心腹”的关心也只不过是出于他们自己的利益。
这巨大的水泥森林中,原来他一直都在踽踽独行。
后来,蝎出现在他身边。
可是呢?
自己全副武装的冷漠和固执不断伤害着他,直到把他推进了今天的……深渊。
后悔和自责就像一只有力的手狠狠扼住了迪达拉的喉咙。
他多想像其他人一样,找个谁也发现不了的地方放声大哭一场。
可是,他不能。
因为,他早已忘了如何流泪。
因为,蝎还在等着他。
一路上不知闯了多少红灯,迪达拉到达目的地时已是四十分钟之后。
他站在这栋废弃的大楼门前,泥点斑驳的玻璃隐约映出了他的影子。
那一抹金黄,与他身后浓重的黑色背景格格不入。
迪达拉抬起头,因为他突然想看看这午夜里熟悉的月光。
多少次午夜梦回,他满身冷汗地惊醒,都是静静地站在床边窗边的月光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起那段美好却无比短暂的回忆。
而蝎,是这段回忆中唯一的主角。
今天一如往常,月光温柔地洒在迪达拉身上。
月光照耀下,愁云密布的眉宇之间竟然慢慢多了一丝释然。
迪达拉不知道这会不会是自己最后一次看见月光,他只知道,哪怕前方是万劫不复的修罗地狱,他也要找到蝎,和他一起肩并肩地走下去。
再也不让他离开。
走在昏暗的地下车库,迪达拉几乎闻到了尚未散尽的爆炸的味道。
一回想起刚刚那个画面,喷薄而出的火舌瞬间淹没了蝎的身影,迪达拉就像被瞬间抽走了全身所有血液一样。
可是,这个停车场那么大,迪达拉还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他一边环视四周,一边快速地朝前走,直到,一丝血腥的气味将他瞬间钉在了原地!
迪达拉坚信自己不会出错。
谁的血?这是谁的血?
熟悉的味道刺激了迪达拉的神经,头开始针刺般的疼。
印象中,他也曾站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看不清四周,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那时唯一的感知便是,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很淡,却依然让人心惊。
当时的自己,站在一片模糊之中,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人。
而那个人,自己管他叫做……旦那。
旦那。
是那个梦境!
此时此刻的现实与梦境何其相似!
霎时间,头疼的快要生生裂开,心如刀绞。
熟悉的痛楚仿佛在提醒着迪达拉,曾经——前世,或者前世的前世,他也曾走过这么一段艰难的路途。
如今,他早已穿越时间的洪荒,却依旧甩不掉这紧紧纠缠的宿命!
“旦那。”
“你在哪儿?”
“我暂时承认永恒的艺术比较有型,即使这样,你也不打算出来么,嗯?”
“旦那……”
耳边的轻声呓语渐渐变得真实,因为语调中压抑的焦虑是那么明显。
仿佛身处梦境一般——不,这不是梦境,只不过是迪达拉已经分不清楚梦境和现实。
眼前的景象不断在梦境和现实之间转换,可是他顾不了这么多,他继续有些踉跄地前进,向着血腥飘来的方向。
随着血腥味越来越浓,迪达拉的脑中变的一片空白。
他只能机械地走着,他甚至无法思考,在这条路的尽头,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他的噩梦每次都在接近尾声的时候戛然而止,留在印象中的只有那些傀儡狰狞的残骸。
所以,迪达拉只能在最后一张画纸上涂上一片漆黑,在背面留一个潦草的“梦”字来提醒自己,这恐怖的梦境没有结局。
然而现在,姗姗来迟的结局正在几步之遥处静静地等待着,等着他去掀开最后的黑纱。
当迪达拉终于走到那个小仓库的门口,浓重的腥气让他的胃里翻江倒海,泛滥的血色几乎刺痛了他的眼睛。
可是,即使被鲜血模糊了视线,迪达拉依然看得到,二十年来的梦境以一种最真实的角度呈现在他的面前。
包括,那个他始终不曾看清的结局。
“很有意思的梦……如果你哪天看到了结局,记得告诉我。”
忘记了具体的某年某月某日,蝎曾优雅的翘起唇角,这样对他说。
迪达拉知道,噩梦的结局必然不会是happy ending,却也没想到会残忍至此。
然而最出乎他意料的是,那个想要知道结局的人,竟然正是这场悲剧的主角。
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迪达拉越过横在门口的尸体,一个箭步冲到了仓库里面。
里面的场景比想象中还要糟糕,迪达拉实在无法想像这里到底经历了一场怎样惨烈的战斗。
断臂残肢,散落的刀枪,横七竖八的尸体。
一时间,迪达拉竟然找不到蝎。
如果蝎已经不在这里了,那么,他是安全逃了出去,还是……
迪达拉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就在这时,迪达拉的视线扫到了墙角的那抹身影——他蜷缩在血泊中,手里还紧紧握着一把折断了的匕首。
顿时,心痛得无以复加,痛到几乎忘记了呼吸。
他疯了一般地扑过去,跪在蝎身边,抬起手,颤抖地轻轻撩开被鲜血濡湿而粘到脸庞上的发丝。
凌乱发丝的覆盖之下,那满是血污的狼狈面容让迪达拉不禁哽咽失声。
蝎不应该是这样的!
当年J-fairy初见,迪达拉就能感觉到,这个自称是助理的红发男人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嘴角故意装出来的痞痞的浅笑无法掩盖他眼底的深沉和睿智,懒散而随意的打扮也也隐藏不了他的威严和贵气。
蝎是个天生的王者,就应该高高在上,优雅从容地接受万人景仰。
而不是像现在,浑身是伤、奄奄一息地蜷缩在一个破旧仓库里,狼狈地让人已经看不出来他原本的样子。
就像是被命运抛弃的人偶,随随便便地被扔到了一个任人自生自灭的角落。
蝎不应该是这样的……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如果自己能不那么固执,能早些正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他和蝎都不会走到今天这种不可挽回的地步!
其实,早在跟小泽见面之前,迪达拉就知道梦境中的旦那,除了蝎便没有别人,只不过是他一直强迫着自己不去承认而已!
如果自己能够早些承认,今天的一切也不会发生……
结局或许是注定的,但一步一步推波助澜的,却是他自己!
旦那。
旦那……
你还能不能原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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蝎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像是走在一个没有尽头的长廊里。
可是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估计已经痛到麻木了吧。
他只觉得冷,血液的流失让他觉得刺骨的冷。
看样子,自己还是没能逃得过今天。
面对死亡,自己的心情倒是比想象中平静许多。
或许,是因为早就已经厌倦,疲惫。
只不过,他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亲自向迪达拉解释清楚这一切,当然,也没有机会好好改一改他口是心非的毛病。
仔细想一想,迪达拉这家伙真的欠了自己不少啊,但这些他都可以不去计较,因为自己是心甘情愿的。
可是,自己还没有听到他那个梦境的结局。
那天他明明答应了的,就在J-fairy附近的那个小餐馆里。
自己从没有去过立食的餐馆,结果被迪达拉笑话了。
那天的阳光是那么温暖,逆光而立的迪达拉仿佛马上就要融化在阳光里一样。
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总是让自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天,自己对他说,如果他看到了结局,一定要告诉自己一声。
还有,那天……迪达拉叫自己旦那。
当时的迪达拉尴尬得差点红了脸,但是自己却觉得毫无违和感。
印象中,仿佛他就该这么称呼自己一样。
哪里来的印象?
蝎已经记不起来。
就当这是前世的事情吧——虽然他从不相信什么前世。
没想到,在最后的时刻,脑海中浮现的竟然全都是迪达拉的身影。
自己真的不是一个称职的老大,不过他实在不想再考虑赤砂的事情。
他真的很累了。
冥冥之中,蝎感觉到似乎有人来到了他的身旁。
是浅野派来的第二批人?
随他们去吧。
可是,自己为什么隐约听到了有人在叫“旦那”?
迪达拉,是你么?
还是,这是我的幻觉?
蝎多想睁开眼睛,看看身边的人到底是谁。
无奈自己现在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但是那个声音越来越清晰,而且听上去是那么真实。
蝎感觉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拉着自己,让自己不至于在这条漆黑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终于,他集中起最后的一丝力气,微微撑起了眼帘。
蝎模糊地看到了,自己身边的那个人,他金色的头发。
迪达拉?!
真的是你么?!
你这个笨蛋,来这里做什么!赶快离开!
浅野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第二批人说不定马上就会赶到,而且,只会比刚才那批更加难对付。
然而蝎发不出任何声音,急火攻心,一口血涌了上来,五脏六腑都像是灼烧一般。
“我会马上离开,”这时,耳边迪达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你一起,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