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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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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眼溪-3
袁朗饮尽杯中酒,盯着空樽不语。
“将军?”左侍卫齐桓在旁提醒,“蒋尚书他们还在外面。”
袁朗不语,半响抬头看一眼齐桓,“没有敬酒?”
“您还未敬过。”
袁朗起身,行到门口,忽然又回头问齐桓,“宫中可有风声?”
“尚未。”
“成才,你如何看?”
右侍卫成才看一眼齐桓,想了想,“将军,就怕风已过,未留痕迹罢。”
“哦?”袁朗挑眉,忽然大笑,撩开衣摆行出厢房。
吴哲回了府,开门的是许三多。
“咦,公公子,你就回来了?”
“为何说就?”
“成成才哥说,要二更才来,我想公子你可能也要到那时辰才能回来。”
“许三多,”吴哲把扇子抛给许三多,“你成日念着的成才哥哥,可从战场回来了。”
“是是啊,”许三多笑的吴哲都快睁不开眼睛了,“我们好久没见了。”
“恭喜。”
“谢谢公子。”
“不谢,别笑了。”
“为为什么?”
“你牙太白。”灵玉揪了许三多一下。
吴哲进了书房,坐到案前看书,却不觉一直在发愣。
“公子,若困了,灵玉去给公子铺床。”
“灵玉,我刚刚做了个梦。”
“什么梦?”
“我梦见明雅王死在忠天府的后花园里。”
灵玉放下手里的研墨石,看了吴哲一眼,顺下袖子来,“公子,天还未亮,不要做白日梦。”
“若是梦倒也好。”
“凶手?”
“你心爱的袁将军。”
灵玉不答应,一会又拿了研墨石磨墨。
“他才回朝,平素也未见和明雅王有瓜葛,为何要杀他?而且还在自己的府里?还是我做错梦了?”吴哲表情有些木然。
“公子,你什么时候看错过人,明雅王不是七皇子的旧交吗?”灵玉接了一句。
“难道这个袁将军和七皇子有仇?”
“未听闻过,袁将军是武外官,素来和宫内纠葛不多。”
“这个……”
“想不明白不如早点歇息。”
“也好。”
长廊枯灯,虓月府就像是蜷缩在京城闹市一角的孤儿,只是活着。
灵玉提了灯笼,引吴哲往厢房去。
“灵玉。”黑暗中,吴哲停下脚步。
灵玉在前,就着灯笼的暗光回过头看吴哲。
“难道十三皇子察觉到了什么?”吴哲的脸色有些苍白。
“说白了明雅王不过是七皇子的玩物,袁将军虽然手握重兵,但是连年以来征战边疆,和两位皇子也未闻有什么关系,灵玉知道的只有这些,想不出他为何要杀明雅王。”
吴哲立在暗处,不惊不动。
“若他杀人以示立场,是否可说的过去?”
“杀给谁看?”灵玉垂下头去,影子被灯笼的光拉的老长,快触到吴哲的脚尖了。
“……”吴哲盯着灵玉的影子看,“这个谁,是我或者七皇子?”
“世间知道公子和七皇子关系的,能有几个人?”
“世间事,谁知晓?”
“公子不必太多虑。”
“不多虑,如何能像现在卑微的苟且?”
“灵玉不会让外人知道的。”
“若知道了,你又能如何?”
“公子信不过灵玉?”
“信,怎么不信?”吴哲绽一个笑,灵玉收进了眼里,缓缓转身。
背后,传来吴哲的叹息。
这夜,吴哲睡的不踏实。
第二日一早,吴哲正在花园里摆弄,灵玉过来给吴哲添水。
“七皇子说,明雅王病重,要留在他府上休息些时日。”
“病重?”吴哲盯着手中乌黑的泥土,冷哼了一声。
“七皇子聪明,知道有人对明雅王下手了,不过还找不出人,所以就这么说了。”
“若我真的没看错,那袁朗也势必会隐瞒此事,七皇子加上忠天府,只怕这世间没有他们瞒不过的事。”
一时间,无言。
“公子,有有客人来了。”许三多在门口喊。
“客人?”吴哲看外面,“什么人?”
“是我成才哥。”许三多应。
“哦?快请,你念了许久,我却还未见过。”吴哲笑,灵玉已经打了水来,吴哲在盆里洗过手就往前厅去了,果然有个人,面阳而立,在厅里投下巨大的影子,吴哲愣了愣,“这位?”
那人转过身来,一副不动声色之像,“吴司匠,在下袁朗,未报前来探访,失礼了。”
“袁朗?”吴哲看许三多。
“这是我成才哥。”许三多指指跟在袁朗身后的成才,成才抬眼看许三多,嘴角露出两个酒窝,续而又低头下去,许三多只管看着成才笑。
“……”吴哲知道了,许三多只道他的成才哥来了,也不管跟他一起的是阿猫阿狗,亦或是这个大名鼎鼎的袁朗袁大将军。
“卑职叩见袁……”吴哲就要行礼,袁朗本隔吴哲一步之遥,忽然伸手,一把托起吴哲。
“不在朝中,你我朋友相待,不必多礼。”
“……”吴哲看这袁朗,眉目端正,字里行间不乏力道,“卑职与袁将军……”
“将军已说过,不必多礼。”齐桓在袁朗身后复一言,示意吴哲无需再多推脱,到是灵玉上前道声失礼,从袁朗手里接过了吴哲。
“三多,给袁将军看座。”吴哲吩咐。
“好。”许三多先给成才摆了个位置,成才咳嗽一声,许三多拉了成才往座位上按,成才摆手瞪许三多一眼,“三呆子,让你给将军看座!你给我做甚!”
“哦!”许三多又给袁朗摆座。
“不知袁将军此番大驾光临,为了何事?”吴哲摇扇,喝口清茶,齐桓看在眼里,这也未必太过“不多礼”了吧。
“吴公子,”袁朗端盏轻抿,也不寒暄过多,直述来意,“袁某自忆事起便随父驻守边关,伴兄四处征战,在京时日不过年尔,至今虽在行军布阵,调兵遣将上略悉一二,却对书简诗文不知多少,此番回京,望能得一良师,好学习学习。”
“哼!”吴哲心里想,“粗鄙之人。”
“公子,”灵玉在旁轻声说,“不要把心里想的事说在口上。”
吴哲转目看,齐桓和成才脸色已变,咳了两声,“袁将军,在下是说你言词简练,不像粗鄙之人,太过谦虚。”
“吴公子见笑了。”袁朗言不退让,也不过分进取,分寸拿捏的恰好,吴哲以扇击掌,不言不语。
“个小混蛋。”齐桓心里骂一句,只看见坐在前面的袁朗,竖指一摇,便隐忍下去。
“如今天下太平,盛世乾坤,满朝大儒明贤,袁将军若求师,那可是多了人去。”
“传言,北方有庆人,点墨夜自愧,南方得虓月,骑虎腋生风。素闻吴公子才高八斗,袁某特意来此请师。”
“素闻个屁,当朝还叫的出我名,记得这虓月府的多不过你的两手十指!”吴哲心里骂不停,口上却是不慢,“在下不敢当,还是请袁将军另请高明吧。”
“袁某本意是想让公子推荐一位,”袁朗看一眼吴哲,喝了口茶,吴哲觉得他那双眼睛里,有种说不清的笑意,“不过依公子之言,若能得公子为师,实在是袁某的荣幸。”
“中计了!”吴哲皱眉,“这个泼赖!”
“而且,袁某不觉得天下太平。”
吴哲心里一沉,果然来者不善,“袁将军,在下才疏学浅,实在无推荐之能,更是担当不起为师之责,万万不能耽误将军求学之渴,还请将军另请高明。”
说罢站了起来,示意离客。
袁朗也跟着站了起来,“如今皇上缠绵病榻,不论将来十七位皇子中哪位继位,袁某都希望能以忠天府之力,助其临政,统领天下,若不能文武兼备,怎让天下太平,又何来盛世乾坤?”
“袁将军,在下记得武外官司职京城之外,而且辅佐将来君王一事,也应该由太师、太傅一干文内官为之,袁将军想太过尔。”
“君主之事,在朝为官者均无推卸之可,袁某觉得,应尽绵薄之力,不知道吴公子认为如何?”
好个“认为如何”,认了,便是允了,不认,那就有造反之嫌了。
吴哲盯着袁朗,从脚开始骂起,一直骂到头冠,一不小心连袁朗历代先祖全都附带进去了。
“还是吴公子希望袁某到皇上面前请了诏,才是名正言顺?”袁朗接住吴哲的目光问。
“名正言顺个屁,我又不是嫁到你忠天府!”吴哲气不过,笑的惨烈。
“袁某此次来只想征求吴公子的意见,若公子觉得突然,可思虑几日。”
“呵呵……”吴哲傻笑。
“那袁某先行告辞,改日再来拜访。”袁朗一揖,带着齐桓和成才自行出去,许三多追在后面送。
“好个袁某!”吴哲坐回太师椅,喝了口茶。
“公子不必多虑。”灵玉在一旁添茶。
“该来的,总会来。”
吴哲想到,刚刚袁朗身边似乎……有些眼熟……
灵玉看吴哲突然站起来,吓了一跳。
“我的玉!”
“玉?玉不是在这吗?”灵玉伸手拈了吴哲腰间的玉,那夜买的良人玉,还带着温热。
吴哲想起,刚刚袁朗腰上别的,正是自己昨夜送出去的玉。
袁朗出了虓月府,跨马而上。
“将军,这吴哲果然聪明。”齐桓在旁道。
“恩,聪明的主子,还有个厉害的丫头。”
“可是他身旁的丫鬟?”
“哼,”袁朗撒手看掌,“高手。”
“哦?”齐桓惊。
“走!”袁朗策马,三人疾驰而去。
“灵玉!”吴哲在花园里摔锄头,“去把那个呆子给我喊回来,他的成才哥早就回忠天府了,还在门口看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