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却道故人心易变（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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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水红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胸口仿佛有什么要冲出来，他快速上前，挡在少女面前。
入目，是少女秋水般的剪剪秋瞳，梦中似乎也有那么一双眼睛，温柔地凝视着他，轻轻唤着他，夏郎。
心突然无比地酸涩，这突如其来的胀痛感，让他本能地想要躲避，但是却依依不舍，只能呆呆地注视着少女。
一眼万年。
就是这么一双深邃的眼睛，让她徘徊了五百年，怀念了五百年，憔悴了五百年，惆怅了五百年，最终化为虚无，重返人间。
若能相忘，来生必要躲了他去，永生不见。
「红药，还磨蹭什么，快一点。」
兄长就像是没有看到有人挡住何红药地路一般，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倒有越走越快地趋势。
何红药嘴角慢慢地夏雪宜扬起一个弧度，眼睛里却是什么也没有，绕过他，一步一步地走了。
只剩下呆愣在原地地夏雪宜，他听到她说，夏郎，别了。
夏郎，别了……
心像刀子绞一样，往昔种种浮现，他却惊讶地发现，她的身影在记忆里开始变得模糊，他以为的那些不会忘却的，却从一开始就没有放在心里。
他对她或许不是喜欢，而是执念。
他伸手要拉住她的手，他想对她说，别走。
他的手指仅仅地触碰到了那薄如蝉翼的衣角，伊人已然远去，渐行渐远。
他听到自己嗓子里不可抑制地发出狂笑。
脑子里就像要炸开一般，胸腔里一股气奔腾涌出。
「红药！！！」
他抽出了金蛇剑，一个急转身，剑划过地面，扬起了一阵飞尘，碎石翻滚，黄沙弥漫。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样做，他只知道，若是不拦住她，自己会后悔一辈子。
「找死！」
何教主一震衣袖，白绫飞翻，一跃而起，衣袂翩翩，宛如神祗。
何教主在武学上天纵奇才，筋骨奇佳，少年成名，未及冠礼已然身为一教掌门，夏雪宜纵然是一代武学宗师，也是多年后的事情，如今，他远远不是何教主的对手。
百招之内，已见分晓。
何教主左手的白绫以诡异地角度缠上了夏雪宜的金蛇剑，右手的白绫翻滚，宛如一只铁球，直接砸像夏雪宜的左胸口。
「噗——」
鲜血四溅，夏雪宜像一只断翅的雄鹰，重重地摔在地上。
扬起一片黄土，眯了何红药的眼睛。
她想哭。
别打了，真的别打了。
心中在呐喊，但是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施展轻功，冲上去翻掌空手拉住白绫，手上一阵撕裂地疼痛，血从手掌里一点一点渗出，晕染到兄长的白绫上。
她看到兄长脸色铁青，目光凝视着自己，就像一只豹子。
锐利，充满着杀气。
「你若是喜欢，将他抢来便是，犹豫什么呢。」
兄长声音很轻巧，仿佛夏雪宜就是一件衣服，一盒胭脂。
何红药苦笑，「本来不是一路人，这又是何必呢。」
兄长一愣，随即笑了，「原来你也知道。」
何红药低头看着自己已经结痂凝血的手，回过头，眼睛凝视着那个手仍然握着金蛇剑的男人。
「你喜欢我吗？」
「你会娶我吗？」
「你能给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三句话，她说的很轻很轻，就像是一根羽毛浮上了他的心头，他却知道，那微酸微胀的情感并不足以支撑一个永恒。
他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想什么。
他让她跟着她走，却从来没有想过娶她，或者是给她一个家，一个永恒。
爱上一个浪子，注定是一份无疾而终的爱恋。
「我在前面的槐树下等你，快一点。」
兄长看着她，目光从锋利变得柔和，她知道那是兄长做出让步，让她和他说清楚，然后再无瓜葛。
一刀两断。
连当事人都不能给得起的承诺，谁又能保证他们会一生一世呢？
夏雪宜一句话也说不出，他心里乱的很，面对表情平静的何红药，他心里有些慌张。
何红药微微一笑，「你相信前世吗？」目光里露出怅然，「我觉得我有前世的记忆，前世我也是个叫何红药的女子，我疯狂地看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骗了我，我为他倾尽所有，他最后却告诉我，他不爱我，他从头到尾都在利用我，他爱得另有其人，他说他爱的人比我好一百倍，让我死了痴心妄想的心……」
「后来呢？」夏雪宜怔怔地问道。
「他死了，我抱着他的骨灰陪着他也死了，就是这样。」何红药地眼中满满地柔情，一如昔年少女时的一心爱慕，仿佛一切不曾发生，他依旧是她心心念念地夏郎，没有五百年，也没有那个她。
仿佛她爱他，他也爱她。
就像昔年，她痴痴地等着痴痴地盼着，希望他手执金蛇剑，骑着白马带她离开。
白首不离。
这是一种无言的沉默，那一瞬间夏雪宜心很疼很疼，他当然知道她梦中之人是谁，因为他也曾做过同样的梦，只不过梦里除了眼前这个女子还有另一个女子，梦里他为另一个女子唱歌，哄着她，宠着她，醒来的时候他会觉得自己傻透了。
但是那种甜蜜的幸福感无可取代。
梦里那温婉的眸子，全身心投入的爱，让他沉溺，没有防备，没有仇恨，也没有像面对何红药那种压抑地喘不过气的忧伤。
莫名的就相信了缘分，他一直在等待着，希望能再见一次那个少女，和她携手一生。
看到沉默地夏雪宜，纵使是有心理准备，心还是疼得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相信，他是喜欢她的，但是这种喜欢夹杂了太多太多的因素，他遇见她太早，无论何时无论她有怎样的改变，都注定是一段心伤。
「夏雪宜，你的答案？」她的眼中并不抱有希望，只是单纯地不参任何杂质地询问。
你喜欢我吗？
你会娶我吗？
你能给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纵使是他年你再遇到那个人，你能保证你不变心吗？
欲言又止，最终叹了一声，他惆怅地低下头，心里是无比的失落。
「对不起——」
他四海为家，大仇未报，他不可能给她也许办不到的承诺。
何红药笑了，瞧，这就是差距。
他连许个承诺的勇气都没有，大抵是不够爱的。
「夏公子，那，再见了——」
转身，离开，再也不留恋。
看着那温婉的女子一步步走向她的兄长，心中是说不出的涩然。
他知道，也许，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却道故人心易变（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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