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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章二:沉血残花(上) ...

  •   章二:沉血殘花

      ◇◇◆◇◇

      时至五更,东方日芒乍起。往日清圣的学海无涯,今日却战云密布。

      逆光中,两道人影伫立在东皋园,只余低微风响;而东皋园外,却是杀声激烈。

      「我早该料到,不该小看你!」

      园内,学海教统东方羿冷哼一声,凛凛注视着千叶传奇。

      他早该知道,眼前之人,龙非池中物。

      闻得园外干戈交击之声,东方羿心知算盘落空,自己安排的学海门生已遭日盲族反击,不禁心生忿意。

      他本料准日盲族白天无法视物,欲设宴故布疑阵,混淆时辰,再趁耽误日盲族回程之时,将其一网打尽。孰知,万般心机,终究棋差一着。千算万算,竟算不到日盲族已不畏日光!

      「我说过,吾已布至中局,先生方才起局,吾占了不只一先啊!」

      此刻,晨曦薄明,如雾如霭。

      千叶传奇微微一笑,俊逸凌人的神采中,隐隐有股无法抵挡的杀气,而那手中的天藐长剑,势可擎天。

      一声「请招」,瞬时天藐剑光逼寒,冷光照面,东方羿心一凛,豁势而出!

      两道身影交错,战无多时,却招变万千。剎那一过招,秋水锋刃沉腕上七分,却直疾而攻!

      见对方甫出手便是不按理出牌,东方羿微一愣,旋身指捞三箭,一招「贯天驭日」破空疾奔,讵料那剑势游走凌厉,顷刻化其一,阻其二,再击三!化杀机于无形之际,竟眨眼自后巧侧划来,东方羿心中暗道:「好险的招!」及时挺步弓身错开,哪料那端剑风荡开似江流排涌,压迫之大,顿时令他连退数步,冷汗淋漓!

      ——东方羿心有觉悟,此乃生死一战。

      沉声大喝,东方羿全神灌注元功,踏步于空,再施极招,欲以刑日箭牢将敌人锁影定神。孰知变机骤起,千叶传奇身上竟赫现邪神之像,顿时借力挣脱而出,破箭碎弓!

      东方羿受此重创,浑身浴血,立即拔奔而去,千叶传奇却仅追了一刻,并未赶尽杀绝。

      因为,该收拾性命的,自有人会收拾,做了势子引入,他便毋须作太绝。

      「也是无聊的游戏。」剑身回鞘,看着拔逃的身影,微风拂过系冠的发带,千叶传奇淡淡道。

      这一局早在意料之中,来得快,去得也快,他着实觉得无趣。

      忽地,一阵冰寒霜气在空中弥漫,轻抚颊畔,凛寒中,有股熟悉的冷漠气息。千叶传奇知觉敏感,蓦地回首,剎那景象如风闪般自身旁划过,千万树影喧哗落尽,最后,只定格在远方被树影掩映的背影——

      那里是西南方,冰寒未尽的战地里,是那人的红袍衣角正渐渐在视线里远去。

      世界恍若静默下来,不知是触动了什么感觉,骤然牵引心口的窒息感在翻腾,千叶传奇轻抚胸口,只道或许是取下心血而动用真气的影响。

      他依然望着,只隔着那层层迭迭的翠绿树影,很深很深。

      然而,远方离去的人未知,在重林的不知处细缝间,有一双深切的凝视,那清亮的双目如琉璃,毫无杂质的执着沉念,彷若可将那残雪冰凌融化殆尽。

      千叶传奇并不知道自己在望着什么、在念着什么。

      但他知道,那人不会回首,也绝不会回头看着远在重林之外的自己一眼。

      赤子,眼底无浊,可惜,他并不懂得感觉。

      就这么没有情绪的怔望,不过多时,他才拂袖而去,决绝离开那片蓊郁深林。

      莲香过处,那轻轻落逸在空中的六角冰晶,渐散。

      有一种情感,想得而不能得,因为,聪明如他,连那份感觉也难以分析清楚。

      那么,见与不见,也仅是一种凝望,就在那横越树影里的执念。

      ◇◇◆◇◇

      秋日的清晨,是和煦而温暖的。

      离方才激战不过一个时辰,日盲族族民仍然沉浸在欣喜欲狂的气氛中,迎向生平首见的晨曦。

      他们欢笑着、歌唱着,享受沐日于身的感觉。

      千叶传奇正站在夜殿的高台上处,倚着身后亭柱,手持日轮,看着群聚在外的热闹族民。

      此处视野极好,却不至于暴露位置。很多时候,他喜于在此地迎风而立,独自观察天外的风云变幻。

      底下,族民正欢声歌唱,嘹亮的歌声清脆动听,彷佛可以相互传染那份愉悦。千叶传奇只静静听着,尽管他不知那长年所受的日盲之苦,对那喜悦也并非深有体悟。

      但是族民需要的东西,他便会给予。

      因为,他是他们的神。

      日盲族需要的,他会去负责。

      看了许久,人群之中却依然缺了些什么,千叶传奇敏感地多望了一眼,背后,一道苍老的声音打破了静默。

      「太阳之子,学海一战既已结束,今日子时的阴月之刻,便是日盲族历年最重视的阴月祭。」

      来者正是大祭司,平日她掌管族内祭祀大小事,是族内最德高望重的老者,此刻也唯有她能在这里寻到太阳之子,见其若有所思,只得在后恭敬请示。

      「有什么疑问吗?」身也未转,晨日清光落在那身影上,映出颀长的背影。

      「老身以为……此番阴月祭,是否需要扩大庆祝?一来有太阳之子亲身领导,才能让我族重新站在太阳之下;二来,方才学海之战大捷,振奋我族士气……」

      思及学海之战,大祭司不禁面带喜色。这场战役在太阳之子策划下,一连两场计中计,使日盲族大获全胜。这前所未有的扬眉吐气之刻,让族民对太阳之子的信任也达到了最高点。

      她原以为太阳之子也会同意这项提议,孰料,却得了简短回应。

      「不用,简单即可。」

      「呃……」大祭司闻言,迟疑了。

      夜殿的外头,仍是人声鼎沸,气氛热烈。

      「大战方休,让族民好好休息,不用刻意劳心。但记住,三里之外保持三班一时的巡逻,提防敌人。」精确的命令一如以往,千叶传奇挥手道:「这里没妳的事情了,下去吧!」

      「是……」大祭司依言退下,方走了几步,却又忽闻身后太阳之子问道:

      「大祭司,长空回来了吗?」

      大祭司愣了一下,这已是三个时辰内太阳之子第二次同样问话。

      那声音猜不出情绪,她只好恭敬地答道:「禀太阳之子,大战过后,长空一直未归。」

      「嗯,他倒是……」闻言,千叶传奇眉峰一扬,却把后头的话收住,悄悄握紧了手中日轮。

      眼下,武林局势方定,正该是那人手中之剑为他斩开一片天地之刻。

      然而那口剑却心不在此。

      也许,他早该料着,方才战中那人离去的方向,从来不是日盲族。

      事到如今,他还在徘徊什么?

      「太阳之子?」大祭司忽觉太阳之子这声刻意拉长的沉吟带有一丝不悦,却又不敢多问。

      「大祭司,请妳派人去找他回来。」千叶传奇阖上眼,冷冷道:「另外,代我传令下去,阴月祭上,谁都不能缺席!」

      「……是。」大祭司应令而去。

      「你身边无谓的羁绊,总是太多了!」咬咬下唇,千叶传奇望了底下人群中的缺口一眼,霍然一拂衣袖离去,留下长日衬托下的夜殿迷影……

      如果你总是不懂得取舍,那么,就由我帮你取舍。

      ◇◇◆◇◇

      这是一处平凡的山坳,天色湛蓝如洗,清浅的花香在林间浮动,吸引一些鸟儿盘旋不已。

      草地间,但见一位女子身穿淡绿提花绫裙,相貌清秀可人,气质出众,一眼即知非凡俗女子。

      她正弯身打理,清除一座座墓冢旁的杂草。

      不久前,这里曾唤「忠义寨」,而这些已故的,都是她来到苦境后结识的好友。

      是的,她本非苦境中人,而是来自于飘渺的识界。

      不久前的灾厄,她因这里的朋友们誓死相护而逃过一劫,孰知,这些朋友最终却不幸赴难……

      以往在识界,人人多半独善其身,冷薄情疏。然而,这忠义寨却大不相仿,他们虽不起眼,却拥有一副侠义心肠;即便武功不高,却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他们为忠为义,不枉此名;却徒留生者,只能为他们伤悲。

      苏苓轻轻摩挲石碑青冢,忍抑着悲伤,脑中回忆如潮。她与大哥来到人间的时间不长,每一刻在忠义寨的温馨与悲喜却历历在目。

      祭拜之时,那碧绿的清澈双眸却不禁在一座坟前多驻目片晌。

      那坟上,刻着「醉仔」的名。

      醉仔并没有名字,就连醉仔,也是忠义寨的朋友给他起的称号,只因他擅于饮酒。

      她记得第一眼见到醉仔,是在那昏暗的天色里,那人全身不羁的装束,冷漠神情中有无限的压抑,手中有壶永不停歇的酒,一口又一口的麻醉自己、一砖又一砖盖着一幢永砌不成的房屋。

      他总是用烈酒断绝与他人的交流,用沉默阻挡别人的关心。

      可惜,他自己却千杯不醉。

      忠义寨的人与他比酒不下数百次,却总是:众人皆醉,唯他独醒。

      但是,那看似落魄的外表之下,其实拥有一对比谁都还要清澈、清醒的淡漠双眼。

      苏苓并不知醉仔为何一直想盖房子,也不知为何这间房屋总是盖了又倒、倒了又盖。

      但她知道,他心底深藏了许多的秘密,而他,从不愿倾吐。

      就像那间永筑不起的房子,让它筑不起的是人、是心,也是命运。

      就像他有惊人的武艺实力却任其作废;就像他有一颗良善正义的心肠,却任其消沉。

      她不知是怎样沉痛的过去,足够让一个人放弃自己。

      就像一颗自甘蒙尘的美玉,让她不得不注意他、为他不舍。

      但是一切,似乎都迟了,她也来不及了解他的故事……

      醉仔的亡故与他人不同,她曾辗转知悉,他亡于一生最深交的挚友明珠求瑕之手。

      这两人为生死至交,曾互救过性命,可这转眼间便兵刃相向,恁谁也无法置信。

      噩耗传来,她为他的早逝叹息,也为他的不幸所悲痛。

      有白头如新,却可倾盖如故;有白首相知,却犹按剑相对。

      那是怎样的极端与矛盾?

      也许人世间的爱恨情仇、恩怨消长,林林总总,还有许多是她无法理解的。

      微凉的秋风拂来,落叶卷地,发出窸窣的声响。苏苓轻握一把尘土,任那抔沙尘随风吹去,不禁红了眼眶。再一次,她感受到这人世无常不过眨眼,转眼坟冢横立。

      正当苏苓感伤之际,并未发觉身后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正逐渐逼近。

      那脚步沉默而稳重,举步欲前又止。

      脚步的主人,正迟疑着。

      从前,桃花出嫁时,他选择了自残。

      面对明珠求瑕的冷剑时,他犹豫了手中的剑,最后,仍救不了桃花。

      所以,他什么都把握不住,只能任其从手中消失。

      但是失去的,终究追不回。

      如今,能把握仅存的拥有,就在眼前。

      最后一步,他站得坚稳。

      似乎是心有感应,微风拂动间,苏苓恰转身一望,却是讶异得说不出话来——

      「醉……醉仔?你……你还活着?」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眼前之人却又如此真实,苏苓凝望片刻,乍悲乍喜:「你……你是回来看他们的吗?」

      他点头,语间不知是沉痛抑或伤感,双手紧握道:「我也只剩下你们了。」

      长空知道,他来晚了。

      当他回到日盲族、当他随桃花而去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办法再多把握什么。

      但是,既然他被选择了重生,即便心死,他要去留住他的所有。

      挚爱与挚友已失,仅剩这里的人与物,是他所不能再失去的。

      因为,他剩下的,已经很少了……

      苏苓强抑情绪间的激动,微微颔首,再多的话也只剩凝噎在喉,吐不出声。

      世事沧桑幻变,使人心感百端,唯有与故人相见时,才能获得一隅救赎的知音。

      此刻,天清云白,远山如黛。

      苏苓搬起了身旁的一块砖,与万古长空相对:也许这幢永筑不起来的房屋,该是完成的时候了。

      尽管他们未曾料到,那短暂的拥有,依然如此脆弱不堪……

      ◇◇◆◇◇

      月夜当空,云雾晕染着天际,夜殿之外,一声木钟骤响,时辰已到,祭祀之舞缓缓伴着月光端严起舞。

      一代传承一代的祝祷词响彻耳畔响荡,开启了今夜的阴月之祭。

      涤濯静嘉,馨香在兹。神之听之,用受福厘。

      于穆浚哲,维清缉熙。肃事昭配,永言灵思。

      「日灵所逐、月神所怜,半分光阴、半片婆娑,夜族所归、阴地自生,愿我神之垂、日月合明……」

      尽管历经百年,他们早已无法详知那祝词的意义,却知道那已成了信仰,代表日盲族□□的延续;代表夜族的族民齐聚在此,象征不屈不挠的团结。

      夜殿周围一片庄严祥和之象,令人肃穆。

      却料此时,外围突然传来一阵慌乱的打斗之声!

      「妳是谁,不可乱入……啊!」

      语未落尽,轰地爆响,一位族民「哎唷」惨叫,被五花大绑的丢入殿内,哀嚎连连,阻断了祭祀乐礼的进行!

      「妳是何人,竟敢乱来!」反应快的族民们立即警觉,手持兵器,团团围住无端闹事的银黑魅影,眼看双方就要一触即发——

      「住手!」

      忽然,殿外一道人影缓缓走入,气息凛凛。

      「太阳之子!」族民见状,纷纷行礼。讵料那闹事女子竟不为所动,陡然银丝响辣辣地挥过眼前,迅如雷劈!然影快,千叶传奇反应更快,眼中精光一闪,衣袂飘飞,手中日轮制敌机先,矫捷划翻,盘、揉、拉、转,立时缠制敌路!

      「喝——」骤然,只闻女声斥喝,银丝瞬间如生性命,自行绕回,好似多头蛇影狡狯灵巧!千叶传奇见状,侧身消闪,轻描淡写的一掌推出,映身上缨带璃珠灿然飞扬,一片混乱霞光之中,指运气劲,已尽封银丝生路,夷定而落!

      不过瞬间的一招过手,在旁的族民已心有余悸,见来者已被太阳之子制住,连忙喧哗:「妳到底是何人,竟敢对太阳之子无礼!」

      「哈!」只见眼前女子一身劲装,身上邪魅的纹路更衬妖魅气息,她紧握手中银丝对峙,面无惧色,转头道:「连我也认不得,还敢称自己是日盲族人?」

      千叶传奇眉一扬,上下打量,笃定道:「是妳,银绝。」

      「想不到太阳之子认得我,算你合格!」银绝语落,双方不约而同收了对缠之式。

      「昔日圣女身旁的护卫,千叶又怎会不知?」千叶传奇盯视着她,眸色湛然:「妳今日出手,必有原因。」

      方才对招,千叶传奇便已知武功路数,眼前之人正是昔日圣女身边的护卫。听闻此人过去与圣女情同姊妹,此刻来打乱祭典,谅想也不难猜出来意。

      「我说,这场祭祀,本不该办。」果不其然,银绝哼了一声,道:「圣女虽离开日盲族多年,但为日盲族做的牺牲还不够吗?如今已殁,更该为她留下情面!」

      「依照族规,阴月祭乃每年最大盛事,过去就算圣女缺席,依然照办,祭典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千叶传奇思路清晰,不严自威:「即便妳不满,这尚不成理由。何况,今年祭祀之礼,也因此故简化,妳还有何异议?」

      「哼,你倒是有理由。」银绝冷冷一笑:「其实我更想问,堂堂太阳之子,为何救不了圣女?」

      这一问,如落惊雷!在场众人顿时默然,心思各异。

      圣女身上牵扯的,不只是日盲族过往情仇,也是族民心中的痛;对于方诞生不久的太阳之子而言,那些过往也仅是知晓表面,而非了解那其中波澜。

      然而,圣女之死,却是日盲族角逐武林下的牺牲。

      为报方城子屠杀之仇,日盲族与方城子效劳的朱翼皇朝势同水火;而为铲除敌手,太阳之子更以强势之姿力压东方羿为首的学海无涯,互结盟友,并取得寰宇密阁藏书,欲解开日盲族日盲之谜。

      三方势力角逐下的结果,在日盲族外独自修行的圣女,竟成了朱翼皇朝下手的目标。

      那日,便是太阳之子带万古长空前往千竹坞求治双手之日,也是太阳之子诞生以来最为血色的一日,圣女因敌方算计而香消玉殒,而甫回归日盲族不久的万古长空,竟甘愿为情命绝,亡于挚友明珠求瑕手中。

      一直以来,千叶传奇明白,圣女之死是族人不敢言明的打击……也是那人最大的打击。

      对自己,则是最直接的质疑。

      他只冷冷地看向眼前女子,毫无色变。

      在旁的大祭司听见银绝口出不逊,不禁拐杖跺地,怒道:「银绝,不可对太阳之子无礼!」

      「无妨。」千叶传奇扬手制止大祭司本欲冲动的脚步,却也不怒:「我尊重有实力的人。」

      「唷,承蒙垂爱,」银绝气焰正盛,环视周方,赫然发现了什么,冷笑数声,讥讽道:「看看,连你重视的万古长空都没回来,我倒是好奇了。枉费我今日还想找他。」

      「银绝妳——」大祭司愤怒难息,浑身颤抖。

      银绝不以为意,笑意更显得刺眼:「圣女的母亲,妳生气了吗?当年若不是妳强迫圣女嫁给他人,他还会出走吗?做为悲剧的推手,妳该是最没资格说话的。」她说着,随后转头面对千叶传奇,上下打量道:「至于你,我会观察,吾之态度将为圣女之死而保留,请!」

      言罢,银绝又狂妄地扬长而去。

      「银绝……」突来闹场,使祭典气氛顿时凝滞了下来,而方才银绝的话却犹回荡在耳,让大祭司面有愧色。

      往日,圣女、万古长空与日盲族的悲剧的确是她一手造成,这是无法弥补的遗憾,她也鲜少刻意提起。如今被银绝当众质问,让她颜面尽失,却不可否认她确实该为当年事情负起责任。

      往事不堪回首,大祭司长叹口气,转身战兢道:「太阳之子,银绝生性如此,实在不该……」

      千叶传奇却早已一目了然,不做多言:「今日之事,暂时按下。」

      正当众人以为闹场已平息之时,突然,早前派去寻人的族民却紧急回报:「起禀太阳之子,听闻万古长空与叶小钗发生激战!」

      一波方平,一波又起,本欲回身的千叶传奇遽然闻言,问道:「在忠义寨?」

      「是!」

      回报的族民方抬首,恍若看到太阳之子身形有一丝颤抖,不禁微微诧然。

      「长空——」

      那沉而冰冷的语音未落,人却已不见,众人错愕相视,谁也不知今年的阴月祭竟是如此多折。

      「众人继续祀礼!」

      大祭司首先反应过来,吩咐道:「这是我族的传统,将祂完成。」

      众人应声,捺住心中疑惑,继续分头忙了去,唯留大祭司佝偻的背影在月光中伫立着。

      她感受得出来,即使万古长空为叛民之后,太阳之子对他却是特别的在意。

      想起过往种种,不胜感慨,一名昔日被她坚持逐出的叛民之子,日后竟能与日盲族牵扯不休,这绝对是她当初未曾预料之事。

      她不禁抬首面对苍天,感应到那月华如常,也如冷。终究,再多纠缠盘结,也只能化做一声长叹:世事如许,是何因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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