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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成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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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一个女子立于台上,装束奇异,背后是一面巨大、泛着金光的凹面墙壁,舞台边缘摆了一圈发着光的弧形反射台。
两名大汉立在她身后,面前各有一张皮鼓,蓄势待发。
一瞬间,礼炮在空中炸开,莹莹粉末漫天飞舞而下,十二座“琉璃灯”升起,发出的亮光照亮整片夜空!
两位壮士在礼炮响起的瞬间,敲响皮鼓,密集响亮的鼓声点燃了观众的热血。
黎飞儿穿着自制的工装裤,扎着高马尾,仿佛回到了从前在舞台上挥洒热汗,享受掌声的岁月。
她要给古人一点现代流行音乐的震撼!
黎飞儿举起手中形似“唢呐”的铜管扩音器,掐准节奏,磁性而有特色的女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一瞬间法则颠覆
我是谁 是我心魔乱舞
对与错 我能顿悟
恶魔开始 让真理复苏”
众人不知道“心魔”,“恶魔”具体是什么意思,却能从这洗脑的旋律中意会,不自觉地身体随音乐律动。
“迷雾中谁在低诉
最高的荣耀 享受孤独~
用奋斗去征服
踏平天地间的愤怒!
云再黑风再吼
不能让我停下征途风雨无阻~~
任脚下的众神
为我铺成一条英雄路!!!”
自制的扩音铜管和地上几台不起眼的扩音器把黎飞儿的声音有效地放大。
耳边尽是鼓点般的音乐。
现场的气氛像一锅临近非沸点的热茶,热闹得让人上瘾。
满怀壮志的青年人自是不必多说,就连平日内向害羞的小女孩和唯唯诺诺的老头儿老太,也逐渐“着魔”。
“一~滴~泪~在半路回头我只有战斗!!战斗!!
满~天~星~在坠落之后我祈祷别走!!别走!!!
那!温!度!已无法保留 爱已经冷透~冷透~~
我!的!心!愿和你共有一起到尽头~尽头~~”
《着魔》来到最燃最炸的高潮部分,在扩音设备的加持下,黎飞儿的声音几乎让两条街的人都能清晰听见。
离扩音器最近的人们一边捂着耳朵一边着魔般伸长脖子听,附近居民纷纷开窗,企图能沾染到现场的振奋氛围。
百姓们平淡的生活中鲜少有这样的放纵。
这样无拘无束的歌唱与呐喊对每个人都是致命的吸引。
一首《着魔》完毕,《孤勇者》无缝衔接。
那些被压抑的个性,无尽的忍耐与不甘都统统释放出来。
“爱你孤身走暗巷
爱你不跪的模样
爱你对峙过绝望
不肯哭一场”
最后副歌部分,千人共唱,“去吗,配吗,这褴褛的披风;战吗,战啊,以最卑微的梦”
再到“致那黑夜中的呜咽与怒吼,谁说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
沸腾欢呼的人群中,黎飞儿看见隐隐有人哽咽流泪。
自信的、卑微的、反抗的、隐忍的人们大声反复唱着这几句歌词,仿佛不是学会了几句曲儿,而是手中多了把利剑。
尽管是把软剑,却也够直击心灵。
人群欢呼或流泪,都在黎飞儿预料之中,惟独谢晤的沉默离场,是她没想到的。
谢晤仅观了《着魔》一场,在《孤独者》中途离开,从头至尾冷静地像个局外人。
黎飞儿知道,他时常来往于歌楼,谈笑间兼容并蓄,不会是天然的不合群者。
这是种隐晦的“不认可”姿态。
是什么让他不认可?
黎飞儿心里咯噔了一下,无从得知。
她本想再唱几首,但眼见地视野右方的月票值飘升到三百多——是头天的三倍有余,便不再唱了。
自此,“黎姑娘”变成了“黎大家”,街头多了许多长袖与工装裤的现代穿搭,都是模仿那日的黎飞儿,仿佛同款上身,就收获了“孤勇者’的自信。
与此同时,几个狂热的”邻里”发现,他们追捧的黎大家竟然和那爱听曲儿的富二代书生谢晤住在同一个宅子里。
虽不见两人同进同出过,关于两人的流言已经飞满整个京城。
半月前,当朝公主刘姚不知哪日没睡醒,睁着双不大的眼睛看上了谢晤,闹到康乐帝那里去,要老爹指婚。
本来也就皇帝老儿一句话的事情,可没想到谢晤是个硬茬,直言他身太弱,受不住如此皇恩,要他娶公主,不如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康乐帝到底是没为难风华正茂、健步如飞的翰林学士,但也委婉打点——再不成婚,公主就嫁定你了!
于是,在刘姚哭得梨花带雨、康熙帝愁喜交加时,两封喜帖加急送进了皇宫——谢晤和黎飞儿成婚的喜帖。
康乐帝打开,一片纸条飘出来,清秀劲道的一行字写着,“吾妻性怯,陛下勿临,恐惊之”。
康乐帝看着那行字,气不打一处来,把那红彤彤地喜帖和字条往地上一摔,“堂堂翰林,喜帖都写不得!”
旁边泪眼汪汪的公主瞥见地上的纸条,白眼一翻,昏死过去。
铜镜里的女子乌发挽作高髻,华丽的鎏金凤钗点缀其间,肤色雪白,黛墨点缀的眉目更有神采。
正是清晨梳妆的黎飞儿。
往日略显青涩的身板被一身彩绣龙凤的大红婚服修饰得恰到好处,连带着气质都变得温婉端庄起来。
黎飞儿曾经也想过,自己会遇见一段怎样的爱情,会不会和对方携手走进婚姻的殿堂,没想到自己有点一天真的穿上了熟悉而遥远的红色婚服。
由于几千年的认知差距,恐怕她与周围人的互相理解都成困难,何况成为心有灵犀、知己知彼的伴侣。
爱情就这样被扼杀在摇篮里,曾经崇高的婚姻沦为生存的工具,说不伤心是假的。
可她的伤心好像隔着层什么,连带着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可没办法,能重新获得生命就已经是命运最大的恩赐了。
她是如此,但谢晤呢?
他就没有什么喜欢的人吗?非得要和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结婚?
黎飞儿想了会,突然觉得自己很蠢,她又忘了这是几千年前的封建社会了——男子想娶几个娶几个,她又不是谢晤的唯一。
想通这个,黎飞儿突然没那么郁闷了,“对嘛,人家没把结婚多当回事,你又自作孽不可活地难过什么”
“反正本来就遇不到什么爱情,能遇到这么个人帮我从歌楼里逃出来,还帮我实现梦想的人已经很幸运啦。”
黎飞儿重新振作起来,把旁边的侍女吓了一大跳。
“走吧,早点把事办完早解放。”黎飞儿冲侍女招招手,侍女傻愣在原地,内心对自家小姐肃然起敬。
花轿从谢府的西苑抬到东苑,下人由于小心谨慎走得极慢,等到得时候,黎飞儿已经要睡过去了。
谢晤也早已身着婚服等在那里,看见由于新婚妆发而显得温婉端庄的黎飞儿,他极为满意——对于他这种审美严苛,眼光挑剔的人来说,看见美好的人儿比吃十顿大餐还要补。
“黎大家,你今日,实在是国色天香,风华绝代,林下风致......姑射神人啊!”
黎飞儿本还处在微醺的困意中,结果身体背叛意志,多巴胺分泌爆表,整个人激灵一下清醒了。
“谢公子你、你今日真是风流倜傥,绝世无双,生得好靓仔,睇住好顺眼!”
谢晤摇着折扇,背手而立,笑得春风得意。
旁边的小生见两人气氛正好,开口提到,“公子,这拜堂仪式——可要走一遍?”
小生看向谢晤,谢晤不动声色,看向黎飞儿。
“不用了吧,在外人面前做个样子就好,在家就没必要了嘛,你觉得呢,谢公子?”黎飞儿坦然地说笑到。
“反正咱俩是交易,是假结婚”她心里嘀咕。
谢晤垂下总是温和的眼眸,淡淡一笑,“当然,全听黎小姐吩咐。”
谢晤和黎飞儿都挺从容,没看出什么不自然之处,倒是小生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结结巴巴地说,“好、好好,不不办这些没用的礼节“。
他还想说些什么,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他跟着谢晤很多年了,从没懂过这个人,从前心疼他孤身一人闯天堑,无人理解,如今不再孤身一人,有一位唱着《孤勇者》的姑娘住进西苑,他却好像比任何一刻都要孤独。
“还愣着干什么,想要人家姑娘跟刚认识没两天的人拜堂?”谢晤扫了一眼大福脸上那莫名其妙的悲壮,疑惑地挑起一边眉毛。
“也是,我家公子心境如此广阔,认识如此之高,定是不会拘泥于尘世一角而郁郁寡欢,我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庸人自伤呢!”
小生心中感慨万千,觉得自己心中感悟如万马奔腾,马上就可以提笔入翰林了。
然而府内清净,府外确实人声鼎沸,一道围墙在中间,把左右隔离成两个世界。
“谢少爷今天不是要娶黎大家吗?怎么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是啊是啊,听说那黎飞儿虽然有些才艺,但毕竟是歌姬出身,高攀了呀!”
“你怎么说话呢?能编出那样神曲的黎大家,是万里挑一的才女!不像那谢晤,读了许多年书,连秀才也捞不到!”
“有才有什么用,得有钱有势才行啊,你懂不懂!”
众人七嘴八舌,双方各执一词,几乎要掐起架来。
但作为吃瓜专业户,他们都好奇,里面的谢晤和黎飞儿怎么样了。
就在众人翘首以盼之时,谢府的大门轰然大开。
小厮把两边的门推开,于此同时,黎飞儿挽起身边人的手臂,谢晤一声不吭地任由她搭着,脸上带着他标志性的、如沐春风的微笑。
既然讨了好,就得配合人做戏做全套,黎飞儿有这个自觉。
一对璧人身着婚服,并肩迈过高高的门槛,在众人面前站定。
只见这黎大家身为一介女流,还未洞房竟以掀了盖头......不对,准确来说根本没有盖头,甚至她连面纱也不曾带!
先前她是歌姬,抛头露面表演还没人说什么,可谢晤毕竟是有声望的富家子弟,竟也忍得了?
当然,没人会去问谢晤什么想法,只是单纯指责黎飞儿罢了。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嘈杂人声中可以清晰听见指指点点的言论。
黎飞儿倒是不在意,封建时代能不被“指指点点”的女子都是人中龙凤了,她对这份“荣誉”丝毫不感兴趣。
谢晤也没说什么,就连表情都丝毫未变。
下一秒,黎飞儿就知道为什么他也这么淡定了。
香气毫无预兆地从身后涌来,侵袭在场每个人的鼻腔,轻而易举地勾起蠢蠢欲动的食欲。
她回头看去,一时间震惊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