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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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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秋天,A市的雨总是来得特别突然。
六点还未过,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狂风卷起树枝上已经所剩无几的叶子,连带着地上的枯叶飞向了无知的远空。窗台上,一株被人疏于打理的仙人掌随着花盆一同掉下,在一位卖水果的小贩边发出一声微弱的叹息。
小贩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的妻子把正在喝奶的孩子往熟人手里一放,就走上前来检查丈夫的伤情。夫妻俩之间的对话带着浓厚的乡音,行色匆匆的人们根本没有听懂,也懒得去猜想他们之间说的是什么话。
大家都只顾着做自己的事,只求在到达自己想去的目的地之前,这场雨还是不要落下来的为好。
可惜天不遂人愿。不到片刻,一场雨就从天幕上倾泻而下。还未等到车又来不及躲雨的人,在瞬间就被淋成了一只落汤鸡。不该被淋湿的文件和货物都被淋湿了,大家在心里诅咒着这变幻无常的天气,却不知上帝在云端,为了两个人的相遇,把下雨的时间、地点和大小是算了一遍又一遍。
许君宁没有想到自己回国没多久就会碰到这么多不顺心的事。好不容易甩开穆菲菲的纠缠,打算一个人去和自己的朋友吃饭。在餐厅里空等了两个小时,没想到最后那个家伙却是以“和女朋友约会忘了时间”为由而把他给打发了。
一句“抱歉”也没有,真不知那个女孩长得是怎样的天姿国色,可以把从前口口声声说着“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人而迷得晕头转向的。
杯中水带着薄荷的清香,可是许君宁却再也没有多少心情喝下去了。他站起身,把手机往裤兜里一放,就大步流星地从餐厅里走了出去。他走路的速度一向很快,快到一个女孩子几乎要用小跑才能追的上。
在一家大型百货超市晃了一个小时没有找到自己想买的东西,许君宁又兴致索然地走了出去,脚上一双阿迪的鞋子刚下了台阶准备和主人一起回家,一场瓢泼大雨又硬生生地把它们给逼退了回去。
这下,可终于碰上了要买的东西。
许君宁转身进了超市,随手拿起摆在篮子里的一把雨伞。人群散开,原本蹲在地上的一个女孩站起身来,左右手各握着一把伞还不说,又贪心地踮起脚从货架上又拿下一把。
“也不知道安阳会喜欢哪种款式。”她嘴里嘀嘀咕咕地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男孩子看着她时震惊的眼神。
许君宁本想要避开,没想到站在苏以歌身边正在叠货的人却一个不小心,差点让货物全部都砸在苏以歌身上。
许君宁拉开她。这下,轮到苏以歌看着他不知所措。
“好••••••好久不见。”迟疑了半响,好不容易才憋出这么五个字,其中一个字还因为太紧张的缘故而让舌头打了结,说了两遍。
对方回以微笑。
“前几天的同学聚会你也不来,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呢?”
忙什么呢?苏以歌自己也不知道。之前的日子不用细数,她光是这一年的时间就换了不下五份工作。每一次辞职的原因不是因为老板克扣工资就是被其他的同事排挤。街上的研究生博士生一抓一大把,像她这样没文化又没志向的女生,每天忙来忙去还不是瞎忙。
可是这样的生活窘境苏以歌又说不出口,想了一想,她冲对方挤出一个温温浅浅的笑容,“没什么。”
简单的三个字,硬生生的掐断了接下去再聊的一切可能。许君宁知趣地说,“哦,我还有点事,先去结账了。”
“嗯。”
苏以歌没敢回头,超市里人太多,她也听不见许君宁离开的脚步。
心跳的速度忽然加快。苏以歌捂着自己的胸口做深呼吸的时候,手还在微微地颤抖。
身体还是有些许的不自在。
提着两个大大的塑料袋走出超市门的时候,苏以歌觉得一阵没有来由的冷。
时间总是走的很快。
回家把饭菜做好,摆上桌的时候,苏以歌的妈妈忽然捉住了女儿满是伤痕的右手。早已看透世情的眼睛里噙着泪,摸着苏以歌的脸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看看桌上的闹钟,快到上班的时间了,若是去晚了,被扣工资就不好了。
苏以歌抽回手,笑着说了一句,“妈,我去上班了。”
等到夏安阳来酒吧里接她下班,时间早已过了晚上十一点。
这不是一个好学生应该来的地方,尤其是像夏安阳这样的好学生。尽管苏以歌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跟着他回家了,但是出于心中仅存的那一点职业道德,她还是委婉地先征求了一下客人的意见。
杯子中的酒还剩下一大半没有喝,客人显然不喜欢她浪费。当客人没有回答,让苏以歌误以为自己可以回家的时候,那位粗鲁的客人很用力的抓住了苏以歌的胳膊,把她的头按在了吧台上,并强行把酒往她的嘴里灌。
她很痛苦。如果换做是以前的她遇到这样的事情,她一定会攒足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抽他,打他,让自己所有的唾沫星子淹死他,但是现在,苏以歌除了本能的抿紧嘴唇别过脸,表示不想喝酒以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手段可以对付他。
夏安阳拽住中年男人的衣领,冲对方挥了一拳。很快地,苏以歌就听到“哗啦”一声,像是裙子被人撕裂的声音。身子猛然一紧。
那位客人往后倒退了几步,带着挑逗性地笑容看着苏以歌裸露出来的腿,然后用那块从苏以歌裙子上扯下来的布把自己唇角的血迹擦干。“臭三八,爷付了那么多买酒的钱,还在这跟我装什么纯情?”应该是借酒撒疯吧,那位客人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很锋利,不过看上去也就是个狐假虎威的主。那团沾染了血迹的碎布,还来不及在那男人的手中享受到片刻的温存,就被揉成一团,砸在了地面上。有人一脚踩上去,然后足尖用力,那块碎布就在他的脚下来回转动着。像是一种刻意地示威。
“纯情的女孩对你的身体也好点,要不然你可要小心得艾滋。”吧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左家齐举着酒杯在那自斟自饮。笑容浅淡,却足以摄人心魄。
那男人仰起头来哈哈大笑,低下头来的一瞬间忽然又变了脸色。“你这个小子毛还没长全,居然敢管老子的事?”
左家齐双手插袋,从容不迫地走向那个男人。“小弟这打开门来做生意的,怎么敢管大爷您的事。我也只是好心提醒一下您,她死了不要紧,脏了您的身子就不好了。”左家齐伸出手来帮那个男人整理衣襟,可是那个男人却冷笑着往左家齐的脚边吐了一口痰。
左家齐看着那个男人,耸了耸自己的肩膀。就在大家以为左家齐转身要走的一瞬间,左家齐忽而一个反手,和那男人的脸颊撞出清脆的一声响。
“啪”。
那男人虽身材高大,但因为没有防备,往后倒退了几步。
“你他妈的给脸不要脸,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居然敢闹大爷我的场。”左家齐一只脚踩在椅子上,“钻过去。”
酒吧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不少人,可是在场的,却没有一个人敢开口帮那个男人说话。那男人捂着脸,看了看四周。一时气急,本来想就这么走掉的。可是左家齐身边的人却双手抱胸拦在了他的面前。“爷的话,向来不说第二遍。”
那男人恭敬地低着头,就在大家以为他真的会从左家齐的□□爬过去时,他却用头顶着左家齐的膝盖,双手抓着左家齐再往外一推,左家齐就被推到在了地上。
一个高脚杯被打碎,里面鲜红的液体在墙壁上画出一条美丽的弧。那男人趁势用手掐住了苏以歌的喉咙,另一只手则把碎玻璃抵在了她的脸上。
夏安阳就站在她的身边,不管心里有多么地在意和焦急,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苏以歌警告过他,越多的人知道你的软肋,那么你和他们谈判的时候就越处于被动地位。这个世界已经不再相信眼泪,它需要的只不过是能够适应这个时代的强者。
可他现在毕竟还只是一个未满十八岁的少年而已。
当一股黏黏的、略带温热的液体流到苏以歌的嘴角。夏安阳也只有按照那男人的意思,慢慢地往后退。苏以歌伸直了右手捂住了那男人的鼻子和嘴,可是一点用处也没有,她的那点力气就好像是主动把手放到他的嘴边让他亲吻一样。
苏以歌把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了左手上,可不管是用力的扯开还是试图从那个男人的手掌和她脖子之间的缝隙处插进去,她求生的意念都敌不过一个男人与生俱来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