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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还一娶就娶了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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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然惊魂未定地抬头,望向门口伫立的少年。
他面色带着浅淡的微醺红晕,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大醉,却奇异地不见萎靡,反添了几分落拓不羁。
烛光与月光交织在他脸上,勾勒出极好的姿容——
剑眉斜飞入鬓,星目在酒意朦胧中依旧清亮,下颚线如刀削般清晰利落,而鼻头那颗小小的黑痣,恰如其分地为他平添了一丝俊俏风流。
再对比那床榻边气得跳脚的寨主,矮胖如球,面容粗犷得近乎潦草,只能用“极其随便”四个字来形容。
李思然心中愕然,这两人的样貌简直是云泥之别,南辕北辙,哪里瞧得出一丝一毫的父子相像?
“滚!哪个不长眼的敢来坏老子的好事?!”
李思然心念电转,管他眼前是狼是虎,先逃离这迫在眉睫的魔爪再说!
趁着那父子二人对峙的间隙,她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从床榻上一跃而起,朝着门口那道颀长的身影奔去。
然而,她刚跑出几步,身后一股巨力猛地拽住了她的衣襟!
是那寨主!粗糙的手掌死死攥住了她后背的布料,李思然求生心切,不管不顾地继续向前冲——
“刺啦”一声裂帛脆响!
本就已在挣扎中凌乱不堪的外衫,竟被硬生生从后方撕裂、拽落!
李思然只觉得背脊一凉,身上瞬间只剩下一件单薄堪堪遮体的胸衣,大片肌肤暴露在微凉的空气和两道迥异的目光下。
巨大的羞窘和屈辱瞬间淹没了她,眼眶猛地一热,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
就在这无比难堪的瞬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稳稳地伸到了她面前。
少年眼神锐利,动作却没有丝毫迟疑,一把牵起李思然冰凉的手,低喝一声:“走!”
话音未落,他已拉着她,转身冲出了这令人窒息的房间,将寨主气急败坏的咆哮甩在身后:“混账东西!你不是喜好男色吗!跟你老子抢什么女人?!反了你了!”
喜好男色?
李思然被少年紧紧牵着,在奔跑中踉跄回头,只看到寨主暴跳如雷的模糊身影。
她心中一片混乱,这小说世界还真是“包罗万象”,什么元素都凑齐了。真是……相当“精彩”!
夜风掠过她裸露的肌肤,带来阵阵战栗。她被少年牵引着,在月色下狂奔。
少年穿着一袭玄色衣袍,那黑色在清冷皎洁的月光浸染下,并非沉郁,反而泛着一种如水般的流光。
衣袂翻飞间,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自由与烂漫。
“你要带我去哪?”李思然喘着气,忍不住问道,声音还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跟着就是了。”
两人穿过一道蜿蜒曲折的长廊,廊外树影婆娑,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长廊尽头,是一间灯火通明的屋子,暖黄的光从窗棂透出。
少年在门前停下脚步,放开了李思然的手。
“进来。”他推门而入。
李思然紧随其后,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一怔——
只见杨星玥穿着一身极其合身的大红色喜服,端坐于铺着鸳鸯锦被的床榻上,身姿依旧挺直,不见半分新嫁娘的娇羞,反而像一只蛰伏的、披着红妆的猎豹。
床铺上散落着寓意“早生贵子”的花生、核桃等干果,与她周身冷凝的气氛格格不入。
杨星玥见曲哲明带着狼狈不堪的李思然进来,立刻从床榻上起身,快步迎了上来。
她的目光迅速扫过李思然只剩胸衣、双臂环抱试图遮掩的身躯,眼神微微一凝,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郡主,寨主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李思然用力摇了摇头,鼻尖还泛着红,声音闷闷的:“没有。”
她飞快地抬眸看了杨星玥一眼,眼神里交织着后怕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随即又警惕地瞥向一旁抱臂而立的曲哲明。
杨星玥立刻会意,转向曲哲明,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冷静,甚至带着点理所当然的指使:“你这里有没有女人穿的衣服,给她披上一件。”
她顿了顿,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过于扎眼的喜服。
“我也要。”
曲哲明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扯了扯嘴角,随性地往地上一坐。
“我怎么会有?”
杨星玥也不纠缠,直接问:“你们寨子有吗?”
曲哲明挑眉,带着点看好戏的意味:“我姑姑那里倒是有。看你们敢不敢去要咯。”
杨星玥定定地看着他,红唇轻启,吐出的名字如同精准的箭矢,直射靶心:“你想不想知道于大壮的下落?”
“于大壮”三字让曲哲明散漫的神情瞬间收敛。
他猛地抬眼看向杨星玥,目光如电,带着审视与一丝被戳中痛处的应激反应。僵持仅持续了片刻,他便像是泄了气,悻悻起身,“好好好,我去拿我去拿。”说着,转身便出了房门。
屋内,顿时只剩下李思然和杨星玥两人。
空气仿佛凝滞。
李思然沉默地站在原地,双臂紧紧环抱着自己,汲取着微薄的暖意,也试图遮挡不堪。
她垂着眼,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放着刚才惊险的一幕,以及杨星玥此刻平静无波的脸。
她不是傻子,仔细一想便明白,杨星玥是故意被擒来的,她对此行可能遇到的危险心知肚明,甚至可能早有算计。
可她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没对自己说。
如果……如果刚才那少寨主出现的时间晚了那么几分,甚至几秒……那自己会遭遇什么?真的要被那个老男人……
她不敢再想下去,一股混合着后怕、委屈和心寒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
她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这情绪来得可笑。杨星玥本就是重生归来、满心仇恨与算计的人,她会利用身边一切可利用的人和物去复仇,去保住杨家满门。
自己在她眼里,或许从头到尾都只是一枚无关紧要、必要时甚至可以牺牲的棋子吧?用完即弃,再正常不过。
“冷吗?”杨星玥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李思然猛地摇头,动作大得几乎要甩掉什么沉重的东西,同时倔强地将头撇向一边,不愿让她看见自己眼底泛起的湿意和脆弱。
杨星玥看着她这副模样,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抿紧了唇。
杨星玥把身上披着的红色大衣脱下,披在李思然身上。
“先穿上吧。”
李思然只是静默着,任由杨星玥对她的举动。
屋内再次陷入一片难言的静默,只听得见彼此轻微的呼吸声,以及窗外隐约传来的虫鸣。
时间一点点流逝,曲哲明却迟迟不归。
杨星玥蹙起眉,从床榻边起身,打算去门外看看情况。
她刚伸手拉开房门,一道高挑矫健的身影便挡在了门口。
那是一名身着暗色轻甲的女子,甲胄勾勒出她劲瘦的身形,眉眼间带着久经沙场般的锐利与一股不输男子的英气。
她目光如炬,迅速扫过屋内穿着喜服的杨星玥和另一个……也穿着喜服、但是打扮有点奇怪的李思然,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混合着惊讶与极大趣味的笑容,声音洪亮地开口道:
“哟!想不到啊,我那个侄子有一天也会开窍娶媳妇啊!还一娶就娶了俩?!真是出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