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底绘白》逸白懿

13、墨色重归与告别

　　刘叙言的葬礼办得很简单，只有林锦懿、林星，还有刘叙言的几个助理。天空飘着细雨，冰冷的雨丝落在脸上，像林锦懿心里流不尽的眼泪。

　　林星穿着黑色的小外套，手里抱着刘叙言送他的小熊挂件，站在墓碑前，小声问：“哥哥，刘叔叔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林锦懿蹲下身，摸了摸林星的头，声音沙哑：“是，但林叔叔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一直看着我们。”

　　林星抬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小声说：“那我以后想刘叔叔了，就看天上的星星好不好？”

　　林锦懿点了点头，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他看着墓碑上刘叙言的照片，照片里的刘叙言笑得很温柔，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可现在，那个温柔的人，却永远地留在了这里。

　　葬礼结束后，林锦懿带着林星回到了墨懿巷。画室里还留着刘叙言的痕迹——他没喝完的咖啡杯、他帮林锦懿整理的画具、他给林星买的玩具。林锦懿看着这些东西，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刘叙言的影子。

　　接下来的日子，林锦懿像变了一个人。他不再笑，不再说话，每天只是坐在画架前，不停地画画。他画的画，又回到了以前的墨色，灰暗的底色里，再也没有了那一丝温暖的白色。他画刘叙言的样子，画他们一起去过的公园，画他们约定要去的瑞士雪山，可每一幅画里，都充满了无尽的悲伤。

　　林星变得很懂事，他不再吵着要刘叔叔，不再闹着要去吃火锅。他每天都会帮林锦懿收拾画具，给林锦懿倒杯水，在林锦懿画画累了的时候，轻轻拍他的背。他知道，哥哥心里很难过，他要好好照顾哥哥。

　　刘叙言去世后的第三个月，林锦懿举办了他们约定的画展。画展的名字叫“灰底绘白”，是刘叙言生前取的。展厅里挂满了林锦懿的画，有灰暗的，也有温暖的。温暖的画里，都是他和刘叙言、林星一起的时光；灰暗的画里，都是他对刘叙言的思念。

　　很多人来看画展，有人称赞他的画很有感染力，有人为画里的故事流泪。可林锦懿只是站在展厅的角落里，看着墙上刘叙言的照片，眼神空洞。他知道，这场画展，是他对刘叙言最后的告别。

　　画展结束后，林锦懿带着林星去了瑞士。他们去了刘叙言说过的雪山，雪山巍峨壮丽，白色的雪花覆盖着山峰，像一片纯净的天堂。林星站在雪地里，兴奋地说：“哥哥，这里好漂亮！刘叔叔肯定会喜欢的。”

　　林锦懿看着雪山，轻声说：“是，他肯定会喜欢的。”

　　他拿出手机，打开刘叙言的照片，对着雪山，轻声说：“刘叙言，我们来看雪山了，这里真的很美。你看到了吗？”

　　风从雪山吹过来，带着冰冷的寒意，像是刘叙言的回应。林锦懿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雪地里，瞬间融化。

　　从瑞士回来后，林锦懿的抑郁症越来越严重。他开始失眠，开始食欲不振，甚至出现了幻觉。他总是觉得刘叙言还在他身边，会在他画画时递给他一杯咖啡，会在他失眠时陪他说话。可每次睁开眼睛，看到的只有空荡荡的画室，心里的绝望就更深一层。

　　有一天，林星发现林锦懿躺在沙发上，脸色苍白，手里拿着刘叙言的急救药瓶。林星吓坏了，他立刻拨打了急救电话，哭着喊：“哥哥，你别有事，你要是有事，我就再也没有亲人了。”

　　林锦懿在医院醒来后，看到守在床边的林星，心里充满了愧疚。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他还有林星要照顾，他不能让林星失去唯一的亲人。

　　从那以后，林锦懿开始接受治疗。他按时吃药，定期去看心理医生，努力让自己好起来。沈星也一直陪着他，给他加油打气。慢慢地，林锦懿的病情有了好转，他开始重新笑，开始和林星说话，开始画一些温暖的画。

　　可他心里的空缺，却永远也填不满。刘叙言的影子，像一道永恒的伤疤，刻在他的心里，永远也无法愈合。

　　14年后，林星长大了，考上了理想的大学。他离开A城那天，林锦懿送他到车站。林星抱着林锦懿，轻声说：“哥哥，你要照顾好自己，我放假就回来陪你。”

　　林锦懿点了点头，看着林星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心里充满了欣慰。他知道，他没有辜负刘叙言的嘱托，他把林星照顾得很好。

　　林星离开后，林锦懿关掉了墨懿巷的画室，搬到了一个靠海的小镇。他每天都会去海边散步，看着潮起潮落，就像看着他和刘叙言的故事，有过温暖，有过悲伤，最终归于平静。

　　他还是会画画，画海边的日出，画海边的日落，画海边的渔船。他的画里，偶尔会出现一个模糊的身影，那个身影，有着刘叙言的轮廓。

　　有一天，林锦懿坐在海边的礁石上，看着远处的海平面，轻声说：“叙言，我把星星照顾大了，他很优秀。我也去过很多地方，看过很多风景。我没有辜负你，我好好地活着了。”

　　“只是，我还是很想你。”

　　风从海面吹过来，带着咸咸的气息，像是刘叙言的回应。林锦懿闭上眼睛，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他知道，虽然刘叙言不在了，但他们的故事，会永远留在他的心里，成为他生命中最珍贵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