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流浪》牧犁

5、街头卖艺

　　三七背靠着树，半躺在地上，大口喝着从迹部酒柜里拿出来的不知什么年代的名酒，夜朦胧鸟朦胧，生活真美好。
　　迹部大爷插着口袋走过来，一把夺过酒瓶，也随意地在三七身边坐下：“我就没指望你有品味，1945年的chateau mouton-rothschild被你这样牛饮，浪费。”
　　三七眯着眼带着些许醉意，拍了拍迹部的肩膀：“呵呵，阿笨啊，你是心疼酒，还是心疼我啊。”在三七面前，迹部大爷难得平静：“知道你还喝。我问你，你到底对几个人说过以身相许这种话？”
　　“唔，数不清了。”
　　“你，你真是太胡闹了，这种玩笑不能开！”
　　三七失笑：“我没开玩笑，十分诚意。”
　　“十分？”
　　“是啊，十分诚意，那个少年看起来不错。可惜可惜，可惜人家拒绝了。”
　　“三七！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根本不认识手冢。”
　　“呵呵，原来少年叫手冢，阿笨，你知道我又饿又渴的时候，少年手冢出现的时候，我很肯定他头上顶着光圈。爷爷说的，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这是千古真理。”
　　“你啊，东京那么多饭馆都是迹部名下，不会自己进去？”
　　“流浪就是流浪，那个是原则问题。”
　　“流浪你还流浪到我家了。”
　　“阿笨，我只是流浪，不是自虐，能找到你当然不会客气。”
　　“有区别么？”
　　“阿笨是阿笨，迹部是迹部。”
　　“迹部的还不是本大爷的。”
　　“对我来说不一样。”
　　“哼，不理解你莫名的逻辑。”
　　三七转过头，对迹部眨巴着漂亮的眼睛：“呵呵，话说回来，阿笨这么关心我的归宿，是不是看上我了。”迹部毫不留情地拍了下她的后脑勺：“滚！”

　　三七在迹部家休养了几日，心想着该重新开始旅程了。这几天住在迹部家里，幸好迹部他爸和迹部他爷爷忙得两脚不沾地，平时也碰不怎么到，不然三七还不知要被怎么缠问。
　　她嘴里咬了根杂草，舒适地躺在草地上，翘着腿一边晃一边思索：接下来去哪里呢，不过无论是哪里，签证没啥问题，问题是机票费用和生活费用，啊拉啊拉，当务之急是找钱去。做什么好呢，要不去校园里卖迹部大爷的裸照之类的，听说他很受欢迎的，额，不行不行，否则她大概得通知木匠给自己做个牌位了，要不，称他没发现之前逃窜，好像不大可能。哎，还是干回老本行了。
　　日朗天晴，东京人头攒攒，街头一角特别热闹，不少人围成了一个小圈，清丽的乐声从中传出，喧闹的街头噪声丛杂，乐声音量并不重，穿透力却强，甚是好听。婷婷少女在圈中横着一管翠绿玉笛吹奏。
　　手冢训练结束后回家，路过街头，听到了悠扬笛声，少年停驻侧耳，入耳的音符，一朵谢了，一朵又开，珠玉般的质感让人很舒服，他循声看去，人群中一个少女巧笑倩兮，明眸善睐，自在潇洒地横着一管玉笛，一曲结束，她笑得两眼眯眯，对着地上的帽子看了两眼，众位看客纷纷在帽子放了或多或少的钱，漂亮的女孩总是得人心的，她掂了掂沉甸甸的帽子，双手一拢做了一个揖，开心地向众人道谢。不正是三七，人群渐渐散开，手冢挺了挺眼镜抬脚就要离开。
　　不想少女的眼是如斯的尖，茫茫众人中一眼就望到了少年手冢，大声喊道：“手冢！”少年脚步一滞，她喊得那么大声装作听不见也不行是不是，他慢慢转身：“三七桑，日安。”
　　三七走到手冢面前，随意地拍了下他的肩膀：“日安，少年。”想了想又说：“这么巧碰上了，我请你喝酒。”喝酒？手冢刚想拒绝：“三七桑，我……”三七就大刺刺地拉着少年的手离去：“走了走了，我知道一个好地方。”
　　俩人来到一个河堤，三七寻了个地就坐了下来，从包里翻出两个瓷瓶，抛了其中一个给手冢：“呐，正宗竹叶青，我好不容易从中华街淘出来的，日本真麻烦，不满二十岁不让买酒。”
　　手冢接了酒不语。
　　三七灌了口酒继续说道：“我有快三年没来日本了，这里倒是变化不大。”
　　“三七桑不是日本人？”
　　“不是，其实我也说不上来自己是哪里人，我家里好像哪里人都有。”
　　“哈？”
　　“呵呵，中国的，美国的，中东的，说来可笑冠着日本的籍贯但是完全没有日本的血统。不说这个了，那天的事情总之谢谢你。”
　　“不用谢。”
　　“好，好，不谢了，今天真不错，天气好，有钱赚，还能碰到你。”
　　“……”
　　“你知道街头卖艺吗，赶紧赚了钱好继续流浪啊。”
　　“……”少年实在找不出话来，这个少女的行径向来匪夷所思，从他见到她开始她就没正常过。
　　三七站了起来，对着河流大大伸了一个懒腰：“嗯~~，该回去了，今天碰到你了就正好请你喝酒道谢。好了，那就再见。”
　　手冢把手里的瓷瓶原封不动地还给三七：“三七桑，在日本，不满二十岁不能买酒也不能喝酒，请不要大意了。谢谢款待，再见。”然后转身离去。
　　额，怎么忘了这匝，三七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独自立在河堤上浅浅低笑。

　　三七数了数这几天卖艺得来的钱，还真不错。千万不要小看街头卖艺这活儿，特别是像她这样柔柔弱弱，长得又漂亮的女孩，往那一站，大家就都会围过来，不是她自己吹，她的笛艺一向很拿得出手，一天几场，没几天机票费就赚全了，还有结余就是生活费了，啊，生活真美好。
　　呵呵，她最近大饱眼福，到了日本后就一直碰到美少年，比如手冢少年，比如额，那个阿笨和手冢的众位队友，真是燕瘦环肥，各有特色，阿拉阿拉，少年们的名字居然还不知道，就知道手冢，他是自己的恩人嘛。大家都对自己好奇得很吧，流浪少女，这样的生活挺好，一直挺好，真的挺好。
　　恩人哪，我也是阿笨的恩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