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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登山 ...

  •   他们在网站上找到合适的家庭旅馆付好定金。一栋经过改装的三层的别墅,一楼是主人用的,他们将第二层的两间屋子租下来,三层住着别的客人。海峰执意承担了四分之一的食宿费用,作为邀请者的岑泉不客气地收了。

      出发当天早晨阳光很好,一改连日的阴雨连绵。海峰去敲门时岑家也整装待发。把行李不多,四个人互相打量同时笑了:登山鞋、防风防雨的衣裤,已经放进后备箱的四个运动双肩背、双侧兜里装着足量的水,岑父甚至准备了登山手杖,每个人的行头都很专业。

      海峰尚未开始学车的理论课程——这算是一大笔开支;两年里他几乎没有打过零工,而在继父记起提此事之前,是不合适向家里伸手要钱的。岑泉理论考试已经过了,在教练的指导下绕着整个城市也起码兜风过两三次,奈何年龄不够还不能拿正式的本。平时市区里驾轻就熟违规开过几回,但四个小时往返多半是高速,一路飙到160令人很不放心,司机座这次成了两位长辈的专享。

      岑家长辈话少,二人坐在后座上,怡然自得聊得起劲。海峰将身体交给后背,他昨晚受邀去邻居家打WOW时间没把握好,哈欠上来了止都止不住。岑泉看在眼里笑着一板一眼训他:“昼伏夜出有害健康。”随后加了一句,“今明两天体力消耗不会小,如有需要我现在肩膀借你用。”海峰口里嘟囔着辩解:“人不风流枉少年。”拆了安全带*将头靠过去,蹭了蹭调整个舒适的姿势,避开射入车窗的阳光。岑泉头发扎不起来,但不短,碎发碰到他的鼻尖软软痒痒的。他们近日都长了些个,但海峰更快些,这个倚靠的高度正合适。

      海峰的俗语明显用得不对,但岑泉大概理解是“青春就是资本”的意思,并不纠正。闭着眼,慢慢想着如果岑泉非喜欢老年人的步调,自己随他也没什么不好的,海峰在飞驰的车里轻易睡过去。

      岑母透过后视镜瞥了一眼,她的儿子正不受干扰地继续看他的书,投入专注,但身体线条柔和了许多,不似正开车的丈夫怎么看都硬邦邦的。孩子受到的影响是有益的,她更是打心眼喜欢海峰这孩子。

      到达目的地,拿钥匙,将旅行箱放进屋子,零零总总花费了半个小时。两间房里备的都是双人床——家庭旅馆的陈设总是最迎合大众需求的那一种。两个男孩子耸肩毫无异议。“晚上我要是不老实把你踢下来怎么办。”岑玫瑰问,乌黑的眼睛灵动得像狐狸。这问题很没建设性,床很大,岑泉又不好动。

      “那我就用双手双脚缠住你,要掉也是我们一起掉下来。”海峰摸下巴考虑后“认真”答。

      岑泉竖大拇指甘拜下风,利落地把洗漱用具在厕所码放好。他觉得自己心跳不正常地加速。事实上这种心跳加速在车上就开始了。提借用肩膀的建议真是自讨苦吃,他两个小时内一共没看下去几行字。若是有人足够细心,会发现他用作书签的便签条还粘在同一页上。深呼吸一次岑泉渐渐放松,车上的时间没用来看书,自然也不是用来发呆的,两个小时足够长,起码够理清思路说服自己这种不正常地心跳加速是正常的,这种感觉不至于让他坐立不安,总归美好而甜蜜,尽管在他的理智恢复正常值之前,岑泉并不打算说些什么让海峰跟他一起困扰。

      岑父指着地图上一条五个半小时的路程*征求意见,山顶海拔2100米,似乎好有个湖,山顶附近有餐馆提供午餐,众人欣然同意。由于不是周末,登山的人不多,要不是有时和刚从山顶下来的旅人互相打声招呼接着擦肩而过,会产生一种整座山在这一时刻只属于四个人的错觉,等待他们的丈量和征服。除了班级旅行,海峰很少离开市区,上次用这身行头好像是一年半以前。

      在继父的观念里,他已经大了,不再适合跟长辈一起出行。别说继父不爱登山,就是寒暑假去长期旅游休假也是和海峰母亲的二人世界。他自能寻得朋友共度几天颠倒昼夜的日子,Thomas则长期守着电视,偶尔会看看客厅四壁上一直贴着的、他母亲年轻时的照片*,生活也是颠倒昼夜的。

      岑泉一家不难相处,在他们身边心情放松。海峰走在岑泉身后一点点,闻着山脚堆积木头音时间长了、风吹日晒后散发出的、类似薄荷的香味,随着mp3哼唱billboard上出现的新歌,歌词太快,能跟上的只是些零碎欢快的调子,调子因为忽然爬过的壁虎蚂蚁,又或是行动敏捷震得树上枝叶乱颤、毛色亮丽松鼠而断断续续。

      向上行走海拔不到300米,每个人的体能已显出来。岑家家长一看就经验丰富,远远走在前面,依然保持着开始时的步调频率;反观岑泉,隔三差五参加球类俱乐部,身体素质不见提高,水喝下半升,步子已经开始不稳。

      海峰自称名字跟山有缘,加之每天清晨的长跑,除了额头有汗微微喘气并不累。他不急不缓地跟在岑泉后面,既然是他们一起出来,绝没有甩开岑泉单独行动的打算。而且登山的乐趣,正在于途中无限风景。

      海峰听走在最前面的岑阿姨回头喊,对象无疑是岑泉:“白面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叫你平时年轻小伙子还爬不过自己老妈,说出去不怕人笑话。”他费了些力气才不让自己笑出来,心道阿姨这回是真动怒了,平时说话都和风细雨的。此时岑母已经拐了个弯不见身影,比他们少说快五十米山路。他见这一段路不算陡峭,可以称得上宽敞,走到快和岑泉并排的位置上。想到男孩要是听到自己给他语言上的支持,一定会曲解成挖苦,只开口讲些学校里的趣事让岑泉打起精神。

      看岑泉脚下发软,又被半埋在湿润土里的松树根绊了一下,他们量力而行放弃追赶。海峰从口袋里翻出一个精巧的金属小盒子,看看上面写的保质期,打开倒出些块状葡萄糖,嫌换手麻烦喂到对方嘴里。手离得太近,他都能感觉到岑泉口中呵出的温热水汽。甜味入口即化,岑泉感觉好了很多。他估计是因为早上没好好吃饭,青春期的末尾依然有些低血糖。岑泉道谢,一为那份细心送来的几颗糖,二为对方的陪伴和无声的鼓励。

      总算恢复了正常的速度,岑泉难得一次变相服软:“回去后我每天早上六点在你家门口候着,说到做到。”服软承认是白面书生也只是一时,岑妈的话他听进去了。

      海峰说欢迎。累是累,他接下来直到山顶都没有停下脚步,默念这点毅力要是没有我也不是岑泉了。最后几步通往顶上十字架的路皆是险峻的怪石,是海峰先攀上去的,手脚并用有些狼狈,粘在身上的泥水顺着防雨服滴下来。他蹲下来,向岑泉伸手。岑泉瞪着那双手,脸一黑,很瘦很漂亮的手,本该白皙但是粘上了泥,最重要的,他的确需要。他心里烦闷:“海峰,你把我当哥们吗?”“当然,”海峰又把手直了直,“所以我现在一身泥,不想你也这么倒霉。”

      岑泉握上海峰漂亮的手,把一部分重量分给他,两只手臂相握很有力,没费多大劲他就站在海峰对面。远处是宁静碧绿的湖泊,家长已经坐在那了。海峰凑上来,笑嘻嘻道:“朋友不就该你追我赶的,需要的时候拉彼此一把,总还是站在同样的高度上,一起继续向前走。没什么好介意的,你不比我差。”他知道越是跟岑玫瑰近亲,那小子斤斤计较的越多,趁机把那些芥蒂解决为妙。海峰不甚没掌握好距离,二人贴得太近。那双眼睛定是会念咒语的,他愤愤一边想,一边换作笑闹的姿势跟岑泉你推我搡的:否则到这还积着雪得山顶凉快了好一阵了,我的脸为什么又突然发烫了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登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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