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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Глава【XXV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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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番长谈后,留下彼此的联系方式。瓦莲京娜才回到了下榻的宾馆。
丈夫并不在,她独自打开昏黄的台灯,慢慢褪去了妆容。
她知道以利亚近几年并不如意,原因是他犹太人的身份总是被当做竞争对手打压他的噱头,和覆灭的第三帝国一样,斯大林同志并不喜欢犹太人,虽说卫国战争初期,为向全世界揭露纳粹军队的暴行,以及鼓舞苏联军民同仇敌忾抗击法西斯军队,国家在战争过程中成立了一个合法的犹太人组织——反法西斯委员会。且在战时,该委员会在联系苏联国内外犹太人团体,凝聚苏联国内外犹太人力量,以及同西方媒体合作积极宣传苏联军民英勇抗击法西斯军队的英雄壮举等方面做了大量工作。
但在1944年乌克兰解放时,犹太人反法西斯委员会的几位领导人主张在克里米亚建立一个俄罗斯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属下的犹太人自治区域,并且将这一主张写信呈报给了斯大林同志本人。这一主张惹起了轩然大波,让主席异常警觉和怒不可遏。
果然,战后不久后犹太人反法西斯委员会就遭镇压。而该委员会领导人之一米霍埃尔也与于1948年1月离奇意外死亡。
紧接着11月,“犹太人反法西斯委员会”被迫解散,其所主办的报纸停刊。接下来的几周里,苏联境内其他很多的意第绪语报纸和设在莫斯科的犹太出版机构也被关闭。
12月,苏联官方开始了对“犹太人反法西斯委员会”成员和一批著名犹太知识分子的逮捕,连老布尔什维克洛佐夫斯基也未能幸免,他们被指控参加了“犹太复国主义中心”。与此同时,“反世界主义者”这一声势浩大的运动也开始在整个苏联文化界兴起。“世界主义者”是指苏联文艺领域里的犹太知识分子,他们被说成是一些没有国土的背弃和仇视俄罗斯传统的人,被抨击为“国家虚无主义”、“否定国家传统”、“屈从西方势力”的“普世主义者”,以及“无根基的世界主义者”。
犹太人在莫斯科乃至全苏联的几乎所有犹太文化机构,包括学校、剧院、报纸,都被查封。一些犹太人办的刊物和出版社被封闭,所有的犹太剧院和其他一些机构被捣毁。在运动中,许多犹太作家和诗人因被指控与犹太复国主义和美帝国主义有牵连而被捕,不少人最后死在审讯室里。大逮捕也波及到了莫斯科一些工厂的技术专家。对犹太人的怀疑和歧视达到了严重地步。
瓦莲京娜知道,以利亚时常会偷听地下广播,那些频道都是来自“敌方”的。
对于丈夫对苏联的忠诚问题,她十分的担心。
敲门声响起,来人是位优雅的女士。
瓦莲京娜见过她,她是乐团的大提琴手。叫做汉娜.普拉诺娃。
只见对方昂着头,发髻高攀,画着十分粗重的眼线,她锐利地瞪视着瓦莲京娜。
然而,后者已经不再是一个小女孩。
“夜色已晚,请问您有何事情,普拉诺娃同志。”
“我是来找您的丈夫,以利亚.佩图霍夫先生的。”
瓦莲京娜冷下笑:“他刚刚已经睡了,并不太方便。”
“他刚才忘了带走这个,我想,也许这是属于您的项链。”
普拉诺娃掏出一块吊坠,上面挂着半个独特图腾的徽章。
瓦莲京娜突然变了脸色,一把抢过项链。
普拉诺娃好整以暇的看着,然后自顾自的走了进去。
她洋洋得意的坐在了沙发上,并且点了一支烟。
“请您和佩图霍夫先生离婚。”
然而,对方却并不回答她。
“你们没有孩子,并且他已经不再爱你。”
许久等不到回应,普拉诺娃愤愤站起了身。“告诉你,即使你不离婚,你也留不住他,我们注定会在一起,不久的将来,我们会——”
“离开。”
瓦莲京娜不去看她的脸。
“你已经达到了你的目的,现在请你离开。”
普拉诺娃站起身:“你知道,将会离开的不是我,是你。”
瓦莲京娜拿起电话:“在我叫人来将你撵出这个屋子,或者亲自杀了你前,这是最后的机会,你这个和别人丈夫睡觉的婊/子。”
她们都知道,这并不是开玩笑。
经历过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的人,都知道怎样杀人。
在女人离开后,瓦莲京娜给自己倒了杯烈酒。
然而在一饮而尽后,她突然看清了镜中的自己。
那是个满脸疲惫,眼角已经不知何时爬满皱纹的中年女人。
她经历了太多,以至于只能选择忘却。
就像是春季的惊蛰,突然的雷雨惊醒了冬季沉睡许久的大地。
原来,她一直没能走出那片雪地。
她迷失了。
瓦莲京娜昏沉沉的躺倒床上,然而想到这里曾睡过一个背叛自己的男人,她便怒不可遏的弹坐起来。
她用力捶打自己,然后蜷缩到了沙发上,手中的挂坠在眼前荡来荡去,慢慢的,她陷入了睡梦。
不可思议,在突如其来的经历了这一切之后,她竟得到了许久未有的安睡。
她梦到自己穿着花裙子,赤脚欢乐的奔跑在森林里,春天的大自然满布新奇,她是如此的年轻,如此的飞扬。
她不顾一切的冲破阻挡自己的一切,清晨鲜花第一滴落下的雾水,鸟儿欢愉的叫声,河边满是草木气息的湿地。
最终,她扑进了伏尔加母亲河清冷的怀抱。
她仰卧在水面上,远处是白皑皑的雪山,浮沉间,阳光照射在波光粼粼的水面,她在这明丽的金色之中,一同奔向了故乡。
岸上有人朝她挥手。
少年熟悉的声音,一遍遍呼唤她的名字。
她却止不住地留下泪来。
最终,她潜进了水面,一直下沉......
在即将窒息的一瞬,瓦莲京娜猛地惊醒。
她坐起身,发现天已经亮了,然而丈夫以利亚仍没有回来。
坐了一刻钟,她简单收拾好行装,直接奔赴口岸。买了张最快离开的船票。
她知道她自己要去哪里。
乌克兰,她的故乡。
她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