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星传奇之龙潜于渊》蒋胜男

38、紫星传奇之龙潜于渊(38)

　　夜深了，天魔女走进自己的卧室中。
　　只见窗外静静地开了一树梅花，花已落，枝如铁。
　　天魔女点亮了灯，静静地看着挂在房中央墙壁正中的一幅画，那画上画着一个女子，眉目如画，她背后倚着梅树，白衣如雪，红梅如血，画上写着两行小字：“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兰亭林七戊申孟春。”
　　她每晚，都要对着这副画许久。
　　两边的墙上，却是挂满了她从各地掳了人以后得到的五十四幅美人图。
　　天魔女收回目光，不经意间看了旁边一眼，忽然只觉得全身如坠冰窟。
　　在这里，在这武林中最可怕的地方——天魔宫主的房间里，竟上出现一个男子的影子。
　　她握紧双手，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慢慢转过身去。
　　只见一个青衣男子，背对着她，左手执杯，右手执壶，慢慢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慢慢地喝了下去。
　　天魔女慢慢地向对方走去：“你是谁？”
　　那人叹了一口气：“我是谁？你应该知道我是谁的，冷暗香！”
　　虽然她的表情在面具下的遮掩之下，然而她此时的手却忽然变得跟她的面具一样成了铁青色：“是的，我知道了，你是林啸！”
　　此时她已经走到林啸的面前，看着对方。
　　她曾经于千百次地想像过这个人。他——应该那是锦衣玉马，意气飞扬，满楼红袖招的少年吧！然而此时在她面前的人，粗麻布衣，神情落拓中带有忧伤，看上去只是个落魄江湖客。
　　这一年多来，上天入地，寻寻觅觅的日子终于有了一个了结了吗？
　　奇怪地，她的心忽然就安定了下来，这、就是她要找的人了。
　　那人凝视着她，隔着面具凝视着她许久，轻叹一声：“你把面具摘下来让我看看吗？”
　　天魔女冷暗香微一犹豫，伸手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林啸怔怔地看着这张与冷疏影一模一样的脸，好一会儿，一声轻叹：“像，真像！”
　　冷暗香已经坐到了她的对面，微微地侧过头去：“是的，我和姐姐本来就是双胞胎，自然很像！”
　　林啸看着她，心中千言万语，当真不知从何说起，好一会儿才道：“你、这些年来你在哪里，我一直都找不到你。”
　　冷暗香猛地抬起头来：“你找我，为什么？”
　　林啸的眼睛，自她取下面具之后就没离开过她的脸：“因为我答应过你姐姐，要好好地照顾你的！”
　　冷暗香的眼神变得咄咄逼人：“我姐姐是怎么死的？”
　　林啸只觉得心中那道伤痕重又被狠狠地揭开，她强抑激动，直视着冷暗香的眼睛道：“是我害死了她！”
　　忽然直觉得一阵寒气直逼咽喉，冷暗香颤声道：“我问你，我姐姐到底是怎么死的？”
　　林啸轻叹一声：“你又何必多问呢，总之全是我的错！”
　　薄薄的剑刃压在了颈部，冷暗香冷冷地道：“不许你含糊其辞，我要你把当日的情景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林啸闭上眼睛，似觉得又回到了当日的情景：“那一晚，我夜宿杨柳青，十八天狼星要为刘瑾报仇，追杀至此。影儿为了救我，挡在我的面前，中了七根阎王刺，那阎王刺射入影儿的背后，入骨三分。紫黑色的血不断地出来，我堵都堵不住，她的手好冷，我怎么都暖不了……”她再也说不下去了，冷疏影的死，是她一生的无法弥补的内疚。不觉心中剧痛，看着眼前的人儿，恍惚间犹如冷疏影又重现在她的面前，竟已经无法分辨，竟握住了对方的手：“影儿，对不起，你是因我而死的，是我对不住你！”
　　“当——”地一声，短剑落地，冷暗香叫了一声：“我果然没有找错人，姐姐也没有看错人！”
　　林啸轻叹一声，轻轻地松开了手：“香儿，总算你姐姐在天有灵，能够让你我重逢。”
　　冷暗香：“我为了找你出来，将百花谱上的每一个美人都设法抓了来，果然将你引了出来！”
　　林啸苦笑道：“你抓她们又有何用！你以为我是为她们而来的吗？”
　　冷暗香猛抬头：“难道不是？”
　　林啸淡淡地道：“我因影儿而绝迹江湖，也因影儿而再现江湖。至于其他的女子，她们——自有呵呼她们的人，会来救她们，早已经与我无关了。”
　　冷暗香微笑：“真的？”
　　林啸闭上眼睛：“仅若你要杀我为你姐姐报仇，此时便可动手了。”
　　冷暗香诧异道：“我为什么要杀你？”
　　林啸睁开眼睛：“难道你如此兴师动众，不是为了找我出来为你姐姐报仇吗？”
　　冷暗香柔声道：“你是姐姐的心上人，姐姐如此爱你，不惜为你而死。我若是杀了你，岂不是伤了姐姐的心。方才我只不过是试探你而已，瞧瞧你值不值得姐姐如此待你。”
　　林啸苦笑：“现在你试出来了？”
　　冷暗香点了点头，道：“嗯，你果然待姐姐一片真情，明知道我误会你，却也没有半点为自己开脱辨解，反而情愿为姐姐而死，不枉姐姐如此爱你。姐夫，连我都要爱上你了。”
　　林啸猛然间呛住：“你、你叫我什么？”
　　冷暗香笑靥如花：“我在家乡的故居看到姐姐留给我的信，说了你们之间的一切，你为她不惜挟持公主，你为她宁陷天牢，难道还不够说明你们的感情吗？我找到杨柳青姐姐的墓前，你将自己的名字与姐姐同葬，只有夫妻才能合墓同葬呀。姐姐生前你虽然没有娶她，却在她死后以夫妻之礼相待，并为她绝迹江湖，痛改前非。我叫你一声姐夫，有何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