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牌》古拉格

6、荣言彦

　　第二天，某人伏案奋笔写悔过书:
　　我当初加入侦探社，是一个友爱大家庭。蒙受主席教诲，他握着我手风趣说：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同志了!话语虽轻，却时刻记在心，言词不重，却一诺千金。可是，侦探工作要怎么做，而我干不好又该怎么办！
　　郄主席察觉到我有思想包袱，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的说：身为一个优秀侦探，要以枝叶关情的精神奉献基层。要念兹在兹，加强理论学习，夯实业务能力，牢铸群众基础，打入敌人内部。
　　我是这样想，也这样做了！
　　杨靖宇、赵尚志、赵一曼。。。无数革命先烈，宁可粉身碎骨也绝不屈服。而我脱离群众、丢掉信仰，放松对主观世界的改造，弃马列经典如敝履。最终倒在了敌人的糖衣炮弹之下，成为历史和人民（主要是小郄）的罪人。而我终将被钉在耻辱柱上。
　　同志们，我有罪。
　　“警钟长鸣,慎终如初！
　　通过这次事件，我将纯粹革命信仰、改造自身，要强化廉洁意识、重新做人。。。”
　　卫某人苦思冥想咬手指
　　“请组织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黄子今天带了一些零食水果来看我，现在一旁把哈密瓜切成块
　　“我怎么糖衣炮弹你了？”
　　卫某人笔耕不缀、叼着一块瓜“甜言蜜语，以及包含内什么贿赂。”
　　黄子问
　　“你为什么是钉在耻辱柱上。。。蚊子吗？”
　　“你再提问就出去。”我抬起眼“一万字!我拼了老命给小郄写一万字检查！还说要去网上查重，要敢抄袭全部重写。”听到处罚结果公布后，困扰十年的脑血栓都通了，血压噌噌上长~猫一夜未阖眼，两只眼睛瞪得和二筒似的，想自己廉洁多年一朝失足跌入泥潭，半夜披衣执笔翻《曾国藩家书》、《胡雪岩传》、《红星照耀中国》等文学著作，打算写一篇京洲侦探社社长收受物质和美色腐蚀，倒在历史车轮下的文学长篇。完稿后要放在展览馆里，教育后世无知之人，徒子徒孙。
　　我忽然想到什么“说好一人写5000字，你不赶快动笔？”
　　他托着下巴，没有揣摩到失足猫的内心世界，反而非常无辜
　　“写不来啊。”
　　黄子是一篇小说只会写6个字的人！眼看我暴走，他摸了一下我头“找人代笔行不行？”
　　“被小郄发现，只会死的更难看!”
　　发现黄子真成为我男朋友后，某人恨不能杀曹贼以祭天下！要换他写，10000字都不足矣抒发此愤懑之情。
　　出租屋房门被推开。我俩立刻分开，宛如被捉那啥的狗男女，陈玖州目瞪口呆、好像眼花了，后面跟着一个陌生人，还好来的不是社长。靠把自己塑造成牺牲色相打入敌军内部的地下工作者，才换来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写检查活罪难逃。
　　“这里好凉快，还有水果吃啊。”陌生男人环顾了一下四周
　　陈玖州蹭过来“卫诚，吃香的喝辣的怎么不叫上我。”他拈了一个葡萄“黄子也在？”
　　“今天周六，不是社长找大家说有事么？”
　　“唔”玖州吐了一口葡萄皮
　　我抬起眼“你来干嘛？郄翀勋呢？”
　　“林老师在医院照顾她中风的妈妈，她的毛豆豆生病了，没人照顾。社长他喂狗吃药去了。”玖州一脸呆萌“还有小郄让我来监督你，写检讨不准查资料、也不能请外援。”
　　我伏案作吐血状
　　黄儆光看着四处打量的陌生男子“那他是谁？”
　　“你们问我？我是来应聘你们侦探社的，姓荣，现在担任助教老师。你们叫我荣博士或者言彦，都行。”陌生人笑容满面，坐下和大家一起吃水果。
　　“你因何孽缘加入我社？”
　　“这个，说来话长。”

　　荣老师亮开一把折扇，上面是棋圣李昌镐名言“不得贪胜”，见他赶了赶葡萄上的细蚊子，将自己经历娓娓道来。
　　“我晚会是被朋友叫去的，他说知道你忙！那妹子多，你看看能不能发展一个，弥补九年义务制教育阶段没有谈过恋爱的遗憾。
　　我说：行。
　　结果去了后发现和妹纸聊天不上天，这时看到你们出的趣味互动题。”
　　玖州本来在嗑瓜子，差点没被瓜子壳给呛死
　　“我看这个题目很有水平嘛~当时我是第一名，比卫诚喵咪很喵咪快1分钟，所以呢我代表张强小队率先拿下10分。”
　　我都能想象，小郄在台上看到有人救场感激涕零的样子。
　　“什么初中奥数、逻辑题推理、解迷，因为我答对了很多，喵咪很喵咪就过来找我吵架，她居然怀疑我偷题。我不屑地说：侦探社，只招高智商人才。（扔板栗壳）何况题本身也不难，自己解不出来还怪别人。。。对了，还有那个象棋残谱！”
　　我和陈玖州同时低头
　　“我找喵咪很喵咪，问她：你不是自以为很牛、很不服吗？敢不敢和我比下。接下来她输给我，一下子就哭了。”
　　荣老师也不反思一下，自己为何多年来单身一人。
　　“所以你就对我们社感兴趣？”
　　“对呀！后来我问：他们这个社要怎么加入啊？旁边人说，你得先笔试、再面试、还要写自荐作文。当时一听觉得贵社很不简单！（竖大拇指）于是今天周六，不如我来考它一把，看看你们出题目的水平如何。”
　　他又剥开一个板栗
　　“刚才给你们社长打电话，他老半天才接，那边全是狗叫听都听不清。。。总之我说明来意，也把自身情况给他大致介绍下。社长便说，咱们社研究生以上都免试录取，请去总部等面试通知。接着就把玖州电话给我，刚刚好他要过来，我们就一起来了。”
　　言彦摇着扇子“免试录取还有总部。。。就挺好！哎对了，你们单位交不交五险一金？”他觉得开了一个玩笑，见所有人都低头嗑瓜子，挥舞着扇子满脸尴尬“我也就问问嘛。”
　　“荣老师，你是什么专业博士啊？”
　　“搞生物工程这一块的，怎么了？”
　　我扶额故作深沉
　　“那我想阁下在著作领域，一定非常有话语权！”（额，这什么逻辑）
　　我拿出刚写个开头的文章“言彦，你帮忙看下，写卡壳了。”
　　荣博士腆着个肚子，通读一翻，立刻发挥出ENTP杠精作用
　　“这就很不科学！卫诚同学~”
　　“这哪里不科学？”
　　“写检讨，啊！全篇都不感谢一下组织对你的培养？组织多年就养了你这个白眼狼！事实足以证明，你写检查还不够深刻和细致，可以说政治思想觉悟不高。所以说看问题要上升一个高度，你去看别的同志，那些犯罪份子判刑前上来说要感谢组织，是不是我说的这个道理？”
　　妙啊！我都没领悟到还有这一层，难怪写检讨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于是，荣老师一边口述我一边补录：
　　写到这里我还要感谢组织对我的关心栽培。它把我从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培养成独当一面的人民侦探。要感谢郄主席的谆谆教诲、悉心照顾。。。每思至此，眼眶含泪，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黄子问
　　“他是你妈吗？怎么报得三春晖。”
　　陈玖州起身拿一片西瓜“社长说过你不可以请外援。”
　　我飞身过去把他的西瓜夺过来，陈玖州马上叛变革命“怎么？老卫同志找文学顾问是为了追求更高进步！”他守护住一小碟哈密瓜“为什么就不可以了呢？”
　　荣老师也发现，三春晖形容母爱，于是陷入了苦思“不如你谈谈该怎么办吧？”
　　“下一步是要卧底敌人内部，争取戴罪立功！”
　　荣博士终于想起一点名堂
　　“等一下，等一下，你究竟犯了什么天条？要写10000字检察？检讨了半天，我都没看见你具体原因写在哪儿。”
　　“荣老师，历史上有什么成功卧底的案例可借鉴？”我岔开话题
　　“西施、貂蝉。你们觉得妲己算不算？我想应该也算。”
　　陈玖州说
　　“卫诚，请记住以她们为榜样！见贤思齐、知行合一。”
　　荣老师兴趣来了，聊起了三国杀“貂蝉最厉害了！”他清了清嗓子（女声）“嗯哼~夫君，你要替妾身做主啊~”

　　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这么有礼貌那必然是小郄。荣博士收起翘着的兰花指，开始整理资料，仿佛刚刚那句“妾身”不是他喊的。敌军还有三秒到达战场，我们光速把桌上皮、壳、渣、核儿往地上扫，整理果盘、摆正桌椅，表情严肃、态度端庄。
　　“请进。”
　　小郄进来，黑衣服上落满狗毛，曾和恶犬有过一番搏斗！他抬眼看着这一排的人。
　　从左往右：
　　荣博士（待定之人）、某卫（戴罪之人）、玖州（坑人）、黄子（罪人）
　　郄翀勋愣愣看着，挑了一个离黄子最远的位置，坐下，然后站起。他扫扫凳子上的板栗壳。（荣老师扔的）
　　社长想怎么开口的时候，博士大人非常正式递交了他的自荐作文。
　　“加入贵社的拙作，请斧正。”
　　“没有没有，您是博士是我们社高攀了。”小郄很礼貌接过材料“有目录提纲，还是彩版印刷，作者是联名的。”
　　荣言彦谦让
　　“张强教授是人文学院院长，觉得贵社群众基础广泛、在民间呼声很高啊。”
　　我忽然想起来
　　“他该不会是那个张强吧？”
　　“老教授叮嘱，下次最好不要把他网名紫光金殿霹雳山功德无量仙尊挂PPT上，他喜欢匿名。”
　　“天呐，第一排脑壳反光的秃子是院长？！”
　　小郄用眼神剜了我一眼
　　“你以为。”
　　“可你们是怎么把院长招进去的？”
　　郄社长忏悔
　　“那天到教务处找林老师，发了几张问卷和我的名片，上有微信二维码。”
　　荣老师说翻个面，目录前页是张院长写的推荐信，里面倾注着他对侦探社发展的建议和展望。
　　小郄吓得把文件放桌上，上前握住言彦的手
　　“兄弟，你快别说了。能入社是我们荣幸，还有我今天遇到了一点麻烦。”
　　此时此刻，我看着眼前握手俩人。
　　一个是我校十大杰出青年兼优秀学生代表，另一个生物工程专业冉冉升起的新星。他们在如何喂狗吃药这个问题上，陷入囧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