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黄金岛传说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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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会一直往南航行，横跨整个大洋，中途经过斐恩角补足剩余物资再接着航行至新大陆的金山港。”马克把众人聚集在一块，对着海图讲解。
顾辰安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这些人都是生面孔，他从未见过，只是类别有些过于多样——那个大腹便便手上还带着翡翠戒指的中年人，也是水手吗？
还有那位看起来就是商人家娇养的小姐，她也是水手？
以及一头绿毛瘦得像一根竹竿的小屁孩，这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这是水手？
青年想到自己的身份，头疼地捂脸，太倒霉了，真的太倒霉了，这群人大概都是所谓的玩家。
自己怎么就是NPC呢？
实话说，这艘路西塔尼亚号上的伙食比青年从前好得不是一星半点，以前水手们糟糕至极的伙食称得上色香味弃权。
但顾辰安心绪不宁，嘴里的食物也嚼之无味。
恐怖游戏＋自己的诅咒buff＋牛鬼蛇神玩家＝天崩开局啊。
早知道他上船前先把遗书写好，一半留给莎拉夫人家一半捐给福利院了。
顾辰安满怀忧愁地站在前甲板瞭望，这是他的工作——监视海面，及时发现障碍物以预防潜在的危险，五个小时轮一岗，接替的水手应该快到了。
伊森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吐息洒在后颈，黏湿冰凉，又把青年吓一跳，腰身被他扶住，浓烈的冷香铺面，席卷鼻腔。
“伊森先生，您，您走路怎么都没声啊。”
男人轻笑：“吓到了？”
“是有一点……”
天色已晚，海面汹涌却无声，粼粼地反着月光，偶尔还翻滚着白色浪花，神秘而沉静，伊森看着远处的海，声音低沉。
“你觉得大海怎么样？”
“海？”顾辰安感受着脸上咸湿的风，他深吸一口气，“广袤，汹涌，神秘而伟大。”
青年见过一望无垠的永恒之海，见过日升时融化太阳的海，但他也见过无情怒吼的浪涛，折断桅杆与船帆，一瞬间就吞噬掉同伴。
和大海比起来，水手们是如此渺小而微不足道。
“当然了——也很危险。”
伊森眼中似有笑意闪过。
“的确如此，暴风雨无时无刻都在发生。”
男人抬手看表，半侧着脸：“你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
“啊？您……可是……”
“嘘——”伊森将食指放在唇下，做出噤声的手势，“小水手，开会的时候走神了吧，记得船长说的吗？”
他的声音在黑夜中流淌，显得些许虚缈。
“晚上整十点后所有人都必须回房间，现在九点四十了。”
顾辰安不好意思地挠头，他自从知道自己是NPC后就一直心不在焉，开会前半个小时确实没认真听。
“那您呢？您——”
“我自有打算，回去吧。”
听他这么说，顾辰安也不再多言，往房间里走，青年脑中回想着今天的一切，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马克船长提出的那条航线很奇怪，跨洋航线完全不必要兜那么一大圈，这种感觉反倒像……刻意要滞留在海上一般。
他忽然背脊发凉，猛地向身后看去——空无一人，只有一盏灯冷冷地照着，这艘蒸汽船部分采用电灯照明，但这种稀罕玩意并不普及，总体还是用的煤油灯或气灯。
顾辰安又看向漆黑一片的海，墨汁般浓稠的海，只有水波，什么也看不出来，青年不安地环顾，可是他就是感觉……有东西在看着他。
心里发寒的青年连忙回到房间，一看墙上的挂钟，正好十点。
他简单洗漱，换上睡衣缩在床上，被注视的阴冷感还如芒刺背，顾辰安睡意全无，像有一根鱼刺卡在喉咙里，不安地搓着自己的胳膊。
总觉得今晚会发生些什么。
这想法转瞬而逝，随即门外脚步声便响起，下一秒，脑中提示音开始响。
[叮——]
[生存警告：检测到危险因素，塞壬的诅咒，请注意]
[生存提示：传言食用人鱼肉可以长生不老，但塞壬们并不是善良的人鱼，凡吞噬海妖者，必受其诅咒，必会迎来死亡，必然遭到同化，不要回答！不要回答！不要回答！]
黏稠而潮湿的气息一股脑钻入鼻腔，极度令人反胃，像是腐烂的海鱼和水草被捣烂混杂在一起，又腥又臭。
顾辰安眼见着一股股水流从门缝外流入室内，洇湿地板，逐渐汇聚成一大滩，青年大气都不敢喘，没有回应一阵阵沉闷的敲门声。
门外人并不说话，只是敲门，幽幽地回荡。
敲门声没持续多久，滋滋的声音远去，像把充水猪肉按在地板上摩擦，轻一脚重一脚。
他长舒一口气，靠在冰凉的墙上，擦了擦鼻尖冒出的细汗，手心冰凉。
悠远的歌声透着难言的诡谲，缥缈不定地钻入耳中，环绕环绕，持续环绕——直到把理智拖入深渊，将灵魂溺毙，顾辰安的眼皮沉沉地垂坠，无意识地进入梦乡。
睡吧。
睡吧，安心睡吧。
将你的灵魂交于我，在梦里死去。
房门无声打开，男人立于床边，深深地注视着青年的睡颜，苍白的五指抚上他的唇，然后伸出细长黏腻的舌头舔.弄柔软的脸颊，呼吸中隐隐带着腥味。
缓缓，缓缓——陶醉在肌肤的香味中。
好香。
第一次见面时他就发觉。
湖蓝色的眼睛汹涌。
从骨头里透出来的香。
塞壬们无法抵抗这种致命的诱惑，会把这么香的青年剥皮拆骨，连骨髓也吮.吸殆尽。
嘀嗒，嘀嗒。
青绿色的黏液慢慢渗入地板，消失不见。
……
“啊——！”
一道刺耳的尖叫把顾辰安从昏沉梦境中拽出，他猛地坐起，却龇着牙揉腰，嘶嘶嘶，起太快好像抽筋了。
我昨天什么时候睡着的？
地板上的水怎么不见了？
“啊啊啊——！”
尖叫声还在持续，青年匆匆套好衣服，打开门便向外走，他瞬间一愣。
雾。
起大雾了。
入眼一片乳白色浓雾，沉凝着，把整座船圈住，可见度不足两米。
他的心坠入谷底，这简直糟糕透顶。
这种程度的大雾对航运来说是致命的，庆幸的是路西塔尼亚号现在漂在开阔是大洋里，不用发愁撞上冰山或是暗礁。
现在最安全的方法是停船并加强瞭望，等待浓雾散去。
顾辰安摸索着路线，顺着吵闹的方向走，船上寥寥几人正聚在一间房间前，言语间多有争执，面色各异。
“都怪你！都是你的错。”水手们相互推搡。
“这船上有怪物，我想回家……我想回家呜呜呜……”
他凑近——看见一具血淋淋的尸体。
被刨开胸腔，挖出心脏的尸体，惨白而安静。
是昨天那个像富商的男人，正僵直身体仰躺在地上，双眼怒瞪，面色青白，褐色双眸成了灰青，这人浑身都湿漉漉的。
青年捂住嘴，呼吸急促地退后两步，寒气流进血管，越来越沉重，这是淹死的？
在船上淹死——荒谬！
赶来的伊森扶住那截腰，顾辰安回头。
“谢谢……”
“别担心，没事的。”
马克船长大声吼，指着在场的众人：“我们船上发生了一起恶劣的杀人案！凶手一定在你们之间。”
“丹尼！你昨晚十二点时你待在哪里？”
被指着的绿毛男孩神色慌乱：“我就在自己房间，我就在自己房间什么也没干！我是无辜的！我，我昨晚很早就睡了。”
“那你呢？莉莉安小姐，我九点半时还在甲板上见过你，你和受害者是什么关系？”
瘦高男人严厉地扫视着在场的所有人，同伴们互相指责怀疑，顾辰安感到诡异的不适。
昨晚那个怪物的味道……和马克身上的很像。
几乎是一模一样。
他尝试开口。
“船长，我们遇上大雾天气，现在应该怎么办？”
“别担心孩子，我们有海图，驱动，沿着原来的路线前进。”
青年的心沉至谷底——一名经验丰富的船长绝不可能做出这么冒险又愚蠢的决定，一道声音却抢在顾辰安之前开口。
“马克，作为大副我要为全船人负责，现在并不适合快速前进，减速缓行更加妥当。”伊森从怀里掏出乱飞的指南针，“更何况，这里的磁场似乎有问题。”
顾辰安又喜又怕。
喜的是船上还有一名正常且具备完全航海知识的大副。
怕的是——指南针失灵，境遇已经糟得不能再糟，要是再遇上一场暴风雨，几乎是必死无疑。
马克蹙眉，闷哼两声，神情并不赞许却还是缓慢开口：“好吧，先生，这次听你的，好吧。”
船上气氛冷凝至极，死亡疑云笼罩着每一个人，青年焦虑地迈步在甲板上，他几乎每时每刻都和伊森待在一块。
在这艘船上想找到正常人真的很难。
“伊森，其实现在最好是停船等雾散去，这样的大雾天气就算是慢速前进也有风险，加上指南针失灵，我们只能依靠肉眼判断方位，海图相当于摆设，要是撞上孤岛就完蛋了！”
“冷静，别着急，我熟悉这条航线，不会有事的。”男人轻轻揽过顾辰安的肩，无形之中突破了礼貌的距离，“相信我，一切都会没事的。”
浓烈的冷香又一次环绕在四周，顾辰安只得点点头。
他不知道昨晚的怪物还会不会继续行动，内心惴惴不安，伊森实在冷静，也稳定了青年焦躁的心态。
“糟了！糟了！”陌生水手跑上甲板，他大声喊：“我们的面包湿透了，全浸在一种绿色粘稠的液体里，恶——太恶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