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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明镜亦非台(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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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境是由入魔的妖怪的灵核衍生出来的一个幻境,幻境内的事物都是妖魔的执念与怨念,这是被杀死的妖魔唯一留下的东西。
而历来成为记名弟子的第一个考核,就是深入灵境,化解妖魔的怨念执念,打破灵核。
但进入灵境的弟子大多都是保持清醒状态,以完全外来者的身份来行动。
“像你这样很容易与灵境主人的怨念发生感应以至融入情境的,大多很容易走火入魔。”
二葵被踩得紧贴地面,凄凄惨惨地说道。
海令心没搭理他,他在一处书架上四处翻阅,想找出点线索。
女妖、书生……
现在的状况根据已知的信息推测,像是某种三流话本上的俗套情节。
只是有点古怪。
“之前女妖说的话你听到没,我觉得,也许她真的发生了什么变化,原本的模样不是这个半蛇的样子。”
“是是,你之前不是说了吗。”二葵可能是被踩出了脾气,开始活猪也不怕开水烫。“她应该是个男的,因为你喜欢男的哈哈哈哈……啊!”
海令心又补上一脚,淡定地移开步伐背过身去。
他之前并不是因为性取向为男才说女妖应该是男的的这种话,而是在意识被蒙蔽的那段时间,他好像真的打心底认为自己有个物种跟自己不一样的男性情人。
他又想起了入门考核时的梦境,面色扭曲了一瞬。
这时,他翻阅书架的手停了下来。
书架上的书籍大多是一些诗词禀赋,史书传记之类的东西,甚少出现一些休闲用的杂书,偶尔还可以翻到一些字迹娟秀但水平一般的诗作。
这倒是很符合黄奉宁这个为人清高但才学平平而郁郁不得志的书生人设。
而现在他手上的这一本,很罕见得是一本志怪杂谈,还记载着一些人文地理风貌的内容。
而书本翻开,里面掉落出两张画作,画上的女子作出舞蹈的姿态,垂眸含笑,仪态翩跹,样貌正是方才的女妖无双,只是画上女子明媚鲜艳,而体态是完全的人类模样。
他微微蹙眉:“有意思……”
“怎么了?”二葵又恢复的精神,跳上书架伸长脖子凑过来看,“这是蛇女的人形完全体吧,有什么不对吗?”
“你看她舞蹈的这两个动作,周力量和大幅度的动作明显是集中在腿上,而蛇类即便是化为人形,更为灵活的部位也应该是腰部及以上,而且我们来时拿到的资料称她‘女妖化魔,记档蛇女魔’,并没有说她化魔前是个什么物种的妖怪。”海令心摩挲着纸张,沉声道。
二葵睁大了眼睛:“那她是个什么?”
“有个猜测,不确定。”
两张画上的女子皆在花丛中起舞,头顶簪花,手也拈花,答案似乎很明显了。
傍晚,女妖无双又扭着尾巴到木屋来了,眉眼含情,邀请海令心喝酒赏月,共进晚膳,仿佛完全忘了白天的不愉快。
海令心发现,比起白天,夜晚的女妖又变得有点不一样。
下巴好像更尖,眼睛微阖,气质更加阴柔。不知是不是错觉,海令心总感觉她眼尾处有什么东西在反光。月色笼罩中,显得诡谲异常。
“再过三日,就是我们成亲的日子了,黄郎,我很期待完全成为你的妻子的那一天。”无双举着酒杯,轻柔地说道。
“啊?我……你怎么没提前告诉我,太仓促了吧……”海令心被震得一惊,磕磕巴巴地说。
“你好像并不开心啊……”
听着对方的语气逐渐危险,海令心知道此刻最应该做的事情是稳住他。
他立马丝滑切换了一副面目,眉目柔和下来,本就俊朗不凡的脸庞此刻看起来情深似海。
他没有做别的动作,只是轻轻拾起无双垂落在肩头的青丝:“我只是很内疚,屋子里什么都没准备,就这样仓促结婚,对你也太不公了。即使你跟普通姑娘不一样,我也想让你有不输于任何人的婚礼。”
无双呆愣住了,眼里似有水光:“人妖相恋……哪能跟世俗夫妻一样的光明正大。”
海令心继续散发渣男技能:“什么妖不妖的,我们的情意早已经超越物种、年龄、身份……还有性别。”想起上午的对话,他不放心地再加上一句。
“这样的话,幸好……你没有早早地亲口告诉我……”
留下这句意味不明的话,无双就要离开。
临走时,她再次开口:“对了,三日后成亲的地方……不在这里,到时候,我来接你。”
海令心注视她离去的背影,待完全看不到了,他立刻转身抄起躲在墙角二葵。
“走,出去看看。”
“啊啊?”二葵不知所措,“要死啊你,万一她发现了,或者直接杀个回马枪就完了!”
海令心边走边说:“发现不了,我临来的时候,跟大师兄要了块儿铺‘醉生梦死’台阶的砖石,把它磨成粉儿带着了,刚才我把那个粉末洒在她头发上了,按她这么个执念深度,她起码得睡上几天!”
二葵回忆起他刚才摸着人家头发深情脉脉的样子,狠狠打了个冷颤。
“……渣男。”
没过多久,海令心就发现根本走不出这片竹林。
四周浓绿的景色一成不变,竹子高高耸立,衬得月光似乎也被染成了绿色。
“宿主,这个幻境应该还是再把你当成它的一部分,即使你意识清醒了,按照幻境的设定,没有蛇女带领,你应该走不出去。”
海令心干脆一屁股坐下:“希望有什么破绽能放我出去……”这片竹林小屋的范围让他翻得差不多了,没再找到其他什么线索,总不能真的等蛇女醒来把自己领出去。
而且等她醒来发现了自己动的手脚,自己估计就得命丧新婚夜了。
海令心想了想,再次把之前找到的两张画像掏了出来,反复翻看,放在月光下对比。
画上花丛中的女子还是一副明艳娇俏,人比花娇的样子,但没什么特殊之处。
海令心无奈正打算收起来,突然,在他把两张纸重叠在一起后,一个古怪的指甲大小图案显现出来,一闪而过。
海令心立刻坐正,小心把两张画重叠对齐,缓缓抬起对准月光。
阴冷的月光至上而下,穿透轻薄的纸张,那原本手指拈住的花朵和后一张女人头上的花重合在一起,线条纠缠形成一个怪异的图案,映在海令心瞳孔处。
一瞬间,无数的片段闪过,人群、昏暗的剧场,蜡烛,黄色斗篷……最后定格在一个镌刻着同样图案的金属印章上。
笑声和尖叫声一时间充斥大脑,海令心感觉自己灵魂都在震颤。
“呕——”
“宿主!宿主你别吓我!!”
等海令心清醒冷静下来,他正满头大汗,呕吐不止,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耳边是二葵的惊呼声,他伸出手把他拍地上:“别吵了,还没死……”
他抹了把脸,让自己冷静片刻。
“二葵,金属盒昨天不是开出个生锈的徽章吗?拿出来。”在继炮弹后,盒子开出的那个锈迹斑斑的东西被海令心当成垃圾投喂给二葵了,他本来觉得直到二葵消化掉,他也不会用上的。
二葵不知道海令心将他一葵多用,同时作储物空间和垃圾箱用,他依言吐出徽章
海令心拿在手里,缓缓攥紧拳头,闭上眼睛按照记忆中的方法感受。
片刻后,手掌里发出淡金色的光芒,手心一震。
他缓缓打开手指,黄色的印记在月光下反射着光芒,上面的图案和纸张的一模一样。
“黄奉宁这小子,玩儿挺大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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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齐淇隐于黑暗中,他终于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祭魔窟。
这是修真界对魔族祭祀之地的叫法。
据记载,有一些魔物穿透结界到地面时,会在地下建起一个简陋的状似墓葬的巢穴,但却不是栖息用的,而是用来祭祀,而魔族祭祀,往往是生祭活物……
这个壁画已经损毁了大半,从仅剩的部分推测,这是一个头尾似蛇的魔群,记载的内容也是祭祀的场景,祭品有动物,有人,甚至有同种族的魔蛇,即便没有什么可怖的颜色,杂乱的线条勾勒在一起也足够让人心惊。
只是在最后一副献祭场景壁画上,这个族群好像因不明原因死伤大半,几乎灭绝。
壁画上的蛇魔由几个线条简陋勾画的竖瞳涣散睁大,死死望着画外,恐惧和绝望的气息几乎破壁而出。
齐淇用留影石记录下壁画内容,定了定心,继续向里面走去。
不多时,他来到了通道侧面的一个门前,此时走廊里已经不见壁画了,取而代之的是燃着青色火焰的壁灯。
而那扇门在火焰的映照下,隐隐露出由粗硬的线条交汇拼凑出的奇怪花纹,不像是雕琢而成,像是后来由什么东西生刻出来的。
他用剑抵住门缓缓打开,入目是一片与现在的环境极不相衬的花团锦簇。
忽然,一只头部似人但形状弯曲怪异,浑身长满鳞片的怪物快速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