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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混乱地飞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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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7的话翻译一过来就是“横竖都是‘死’”,然后给他列举自己推测的“死因”和原因。
病房里,沈琛在打游戏,白浮清百无聊赖地在一旁折纸。7还真有兴趣调查完全陌生的Secret blood的谜,还说会把进度发来和他讨论。
白浮清决定今天回W市vv号房看看,最后测试一遍,然后把沈琛诱骗过去。就用他最喜欢的伎俩对付他。
突然出现的白明瑾打断了他的计划。
这小姑娘不知怎么得知了私人医院的具体地址,一个人跑来医院大门口来了,助理还是先拨的沈琛的电话。沈琛升起几分兴致,说“哦?把她带进来见见”。然后才告诉白浮清:
你妹妹要上来。
“啊?”
这是要做什么?
妹妹会成为下一个小玩具??
不行,绝对不行,于公于私都不行。
白明瑾敲门前一秒白浮清和沈琛还在吵架。
进门后她见到哥哥带着未整理好的怒色,而沈琛嘴上捆着白布条,眼睛茫然无助地眨巴。
实际上,是白浮清单方面在勒令,捂着沈琛的嘴只允许他点头和摇头,某些问题只许点头,不许摇头,比如“不许和白明瑾说话,明白吗”。
“你怎么过来了?”白浮清无奈地给妹妹推去一把椅子。
白明瑾第一次见到这样夸张的大病房,眼睛到处转,没空停在哥哥和椅子身上。刚刚进医院时她就发现了,除了消毒水味儿还有一种高级的气息,洋溢在来往的医护人员、病患、楼层间。
“我…我……我担心你…有被欺负吗…”她慢吞吞坐进橡木椅子,眼睛还是停不住。
“有,天天被欺负。”
白浮清没好气地说,然后发现妹妹的眼睛突然定在沈琛那个方向。
回头看去,沈琛在低头玩游戏,仿佛与之无关。
妹妹在跟前,白浮清不敢上手直接揪他头发掐他脖子。
“你摇头了是不是?”
他摇头,妹妹点头。
他见状讪讪扯下布条:“咳咳,我哪有能耐欺负他呀,小丫头,你哥哥可有能耐了,你不知道吧。”
白明瑾低下头不看他。
沈琛挺起腰板,压低声音却压不住五官飞扬:“嘻嘻,我跟你说啊丫头,你哥哥他胆子大得很说出来要唔唔唔唔!”
白浮清重新堵上他的嘴:“他就是个骗子,满嘴谎话没有一句是真的。”
沈琛反抓住他的手,努力吐出口中的布条。
她低着头,余光能瞟到争执的两人,他们看上去关系很好,好到没有任何人可以插足。
来路上已经想好了劝诫哥哥的千言万语,此刻堵在喉咙。好像说什么都没有用,他应当比自己更清楚吧。劝哥哥离开他身边,这样的话,有用吗。
她还不知道他可以这样亲近一个人呢,自己坐在这里就像个多余的电灯泡。
她本以为自己的支柱和向往是心爱的偶像,现在才知道,其实是哥哥。偶像可以随便换,亲人才是真正的支杆。
如果既没有偶像,也没有亲人,该怎么办?
那样的生活会是怎样的?
在两人的争斗中沈琛暂居上风,所以他夺回了发声权,努力把声音提到病喉的上限:
“你哥根本不想见你!”
“要不是我!你哥根本不想理你们!哈哈!”
…
儿子刚回来没多久就走了。
他不着家的这些时日她还是会按时打扫空房间,这间她非常熟悉的房间,家具陈列数十年如一日,几乎不曾改变。
回来的儿子又再次陌生起来。
他第一次变得陌生,是在七岁。
他和所有孩子一样喜欢过新年。
红火的热闹洋溢街巷,家里处处都有五颜六色大包小包的零食,什么热气的寒气的垃圾食品年间都能吃上。在外工作一年的父母会回家来,带回来新玩具新衣服,一起挂上崭新的灯笼、对联、窗花……或许最重要的是,能拿到一点点压岁钱。
之所以是一点点,是因为大部分钱款都被她收好了。孩子这样小,肯定不能任他处置,这些钱都是念书钱。
她和儿子有一说一,讲明白道理,挣钱不易。他也听话,点头不争辩。
母亲说他是个乖孙子,不需要特别多心力管教。她平时对孩子说得有点多,但相比于其他撒欢玩疯的孩子,他简直太乖了。
直到六岁,俩人才发现小白对新年真正的兴趣是年夜饭前的筹备阶段,一家族的人会聚起来,宰杀牲畜。
儿子咬着糖果站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
她才想起来以往他都是这样,喜欢站过来,静静地看或是问些问题,“鹅也会被煮吗?我刚刚才和它们玩”“妈妈,鸡会疼吗?”“这猪叫得好大声呀,好吵”——先前她还以为是一年不见了儿子想黏着自己,又羞于开口。
这次她的工作是处理购买回来的蔬菜水果、腌制肉类和调酱料蘸料,儿子没有过来,仍然是站在水嘴那边的牲畜宰杀区。
然后在餐桌上口无遮拦,问“人肉的味道一样吗”。还好这桌都是孩子和母亲们,没犯大忌。
孩子们听到后有兴奋有新奇,还有一小部分在害怕。
眼看他们就讨论起来了,她赶紧轻拍儿子的嘴,严肃地提醒这不是个玩笑话,不能乱说要被抓起来关大牢。
他抹抹嘴还反驳回来“为什么问问题都能被关起来”,教训了几句“说错话就是做错事”,他才道歉,保证不再提此事。
街坊铺面重新开张时,儿子用那一点点压岁钱的一点,买封面黑压压的地摊读物,飞碟外星人、气功武术、未解之谜……
另一点钱,去买了活物。
买回来也不养,就欺负——这是母亲在电话里和她说的,听得她心脏一紧,写账簿的手都停下了。
母亲说阿清买回的小鸡,拿起一只就往墙砸。她刚刚抢救下另一只。昨天还捞起小金鱼放到桌上,看它沾着伶仃的水珠挣扎。
以前家院子里闹过一段时间鼠灾,阿清对捕杀小鼠很积极。鼠是五害之一,当时没有谁觉得有问题,还夸奖孩子打鼠抓鼠的技法越来越好。
不顾工作赶回去是不可能的,她在这边只能干着急,晚上回小出租屋里和孩子他爸讨论咋办好。
母亲后续的电话说骂过一顿后已经没再犯了,见他哭红眼睛道歉不舍得再打,毕竟是孩子还小,不懂事。
只是逼问出来,去年家门口的家养野猫死掉,是他往稀米粥和鱼肉里下了小半勺农药。
空屋已经清理得异常干净,但她还是忍不住一遍遍重复动作,思绪全然不在现在这房间里。
第二个孩子是女孩,这让她有些茫然,不仅不能保护她,还需要她保护。
她没有多余的心力照顾另一个孩子,便放回了老家继续让母亲带,每天下班监督儿子做功课。
初高中课业繁忙,管教严格,阿清没再闹出幺蛾子,回归正常的轨道,状态突飞猛进,成绩优异,出类拔萃,每逢家长会都备儿有面子。
他很乖,做完学校的作业就做另外布置的家庭作业,还剩有时间,就帮他们分担家务。
按时早起早睡,说不许玩游戏就不玩,说不看课外书就不看课外书。
她还是很不安,抓住时机就好好引导引导。
好学生、好哥哥、好榜样、身心健康……谁家的儿子做了什么气坏了娘、听说工友的朋友的孩子未成年就进了少管所、刚刚看到了社会新闻“毫无廉耻脏话顶撞大人”,你可千万不要这样。
教育大有成效,学校的高考录取喜报儿子榜上有名,作为优秀毕业生上台发言。回老家办升学宴那天,就连随性的孩子他爹都恨不得路过条狗都邀进家中喝一杯。
只有她看到儿子的专业学科后心生忧虑,不敢往外说,老白也不理解。该忧愁的事情这家伙是懒散地担心,一点点阳光就乐不思蜀,可劲儿乐呵。
对此儿子解释说是被调剂过去的,竞争太激烈。
填志愿那天,她还特地请了一天假陪儿子一起选填,和他一起讨论,一个一个学校一个一个专业填满。他当时没有任何异议,她也沉浸在喜悦中被周围人吹捧得飘然欲仙。
直到看到录取喜报。
但她最终还是选择相信,毕竟他这样优秀,学校那样优秀,老白的吹捧技巧更优秀,换着法子安慰她,把她心里模模糊糊迷迷蒙蒙的愁雾吹散了。
直到现在她都不敢查询当年的填报记录。
当朋友在旅行大巴上皱起眉头,说:“呀,清姐,你儿子好像……”
她心脏一紧,还以为儿子进去了。
…
“小瑾想选哪个专业呀?”
想选哪个专业?那对她来说好像太远。她现在度日如年,课堂上思绪偶有松动就要走神。
看她迟疑,朋友说:“如果你没有想法的话,咱们去一个学校一个专业吧!”
“噢,或许可以呢。”
白明瑾想和朋友在一起挺好的,以后能有个照应。
那天抽烟男兴奋地伸长脖子喊:
“你哥根本不想见你!哈哈哈哈嘎嘎嘎!”
哥哥又想捂住他的嘴,他张嘴就要咬指头,她吓得立刻站起身,但不知该如何阻拦。
但见哥哥按下床侧控制面板的某只按钮,床突然自由了——用力一拉一推,病床载着惊叫的抽烟男一路飘移到房间尽头。
房间宽敞,地板光滑,路途没有太多阻挡,病床就这么滑溜地润过去撞上墙。
抱着床头板的沈琛缓过劲来,想下床,哥哥已经跑到了床头边,大力摇晃,晃得他话都吐不利索。
“白白白我我我要要要别别动!我我我——我要解雇你!”
沈琛歪歪斜斜地站下地,又和哥哥扭打起来,边打边吵,从“白明瑾”吵到过往旧账,从病床这头吵到病床对面。亲哥哥像个暴力狂一样气势汹汹,曾经的偶像像个猴儿一样上蹿下跳,途经的一切大小器具都成了凶器和受气包。
好像自己也是。
现在她宁愿沈琛安安静静坐在豪车上吞云吐雾。
忘记如何退出病房医院了,好像是自觉无趣便转身离开。
保镖开车送来,送上病房等在门口,见她出来脸色不好,问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的。
“没有。”她摇摇头。
只是想不明白,根本不知道从哪里切入,思考,也不知道是否有必要思考它,思考的是什么。
她低头看习题册,还有半页没写。现在是自习课,她小声念出题目,强制专注。
她决定不再理会其他,只专注于学习就好了,学习就只是学习,不会莫名其妙,一切有理有据,所有题目都有切入点有思路可以思考。其他的事再想也没有用,想也不会明白。
现在为自己的未来努力就好——为自己的未来。
…
病房一役后白浮清似乎被气走了。
吵架开头是“别想把我妹也变成你的玩具,低能儿!”;结尾句是“我从来没有离不开你,我们离开对方都能活得好好的,自恋狂!”
沈琛也当时在气头上,顺着他道:“滚出我的视线!滚出我的世界!带着你偷来的东西滚吧!寄生虫!”
然后白顾问真的走了。
跟踪者尾随到停车场看顾问上了一辆车牌号○○○的车,沈琛在乱七八糟的病房要气死,想下去抓人,跟踪者汇报说车已经飕飕地飙走了,好在我方的车马能勉强跟上。
当晚八点顾问登上了飞往W市的飞机。
沈琛命令“抓活的,抓回来!”,然后就忘了这件事。
工作三天,神把凡人抛之脑后。
嗓子还在恢复期,先完成一些无需配音的广告拍摄和文字采访;出席知名度高的慈善活动,友善互蹭。借此发挥大肆宣发“低调公益”“行动而非言语”,生怕做了好事真不被留名;在主要社媒平台发布话题打卡挑战,挨个互动……以上都是次要工作,恢复期主要是忙着提携工作室其他后辈。
沈琛休息这些天他们一直在努力做作品、发布和营业。
他特地挑选了家境贫寒、知恩图报、有才华的孩子来培养。
才华这种东西谁都有两把刷子,还可以后期培养和包装,知恩图报的美好品德可不是人人都有。
想到这里,神突然想到了某位t庶民。
他似乎也是个好孩子,当年是否太过残忍?当年?当年做了什么来着?
于是小t见到了慈祥的神明。
在古色古香的园林饭店,竹林中静谧幽深的厢房,流水潺潺,不见蚊虫只有翠鸟。
红木深沉典雅,瓷器轻盈玲珑。
沈琛一身新中式,山水画卷在背后展开,抬臂挥手,招揽自己坐到他身旁。
八仙桌上是热菜,清蒸石斑鱼、宫廷烤鸭、扬州炒饭、蟹黄汤包,还有一盘桂花糕,看上去不是两人能吃的饭量。
“小t呀,最近过得怎样?”
他胸前落着一圈小巧的佛珠,眼角似乎多了颗泪痣。
小t不敢抬头。
许久不见他还是那么好看。
五官俊逸得巧夺天工同水墨风景画般柔硬有道,松密有度,所有的留白都是为了令人聚焦在精致深邃的眉眼中。
“我还好。您为什么突然想要见我呢?我记得您当时说…再也不要去打扰您……”
“啊,是吗,”他笑容温润如玉,眉蹙成八字,满含歉意地解释道:“抱歉,当时我病得有些严重,神志不清醒,做了很多糊涂事。但是现在——”
神说要弥补曾经的过错。
他看了自己做的音乐和其他作品,觉得很不错,是可塑之才。
小t狐疑,又不敢质疑,怕他是真情实意而自己的不信赖会让他失望反悔,失去一个绝好的机会,不如相信白顾问医术不凡果真治好了他的疑难杂症。
“你现在的名字现在不太合适,咱们起个新名字怎样?”
虽说是“咱们”,但神一言堂直接赐名,摘掉姓氏,选取原名的同音字:
安誊。
神细细道来原委:“我想,你的作品安静而细腻,于小事间见深刻,偏抒情向,抒发对美好未来的向往。咱们就取一个积极向上的名字。”
安,安定安全平安。
誊,誊写腾跃腾飞。
声调阴平阳平,韵律流畅,听感舒适。就按着你现在的思路走,记录生活中的点滴小事,下可深入人心,上可助人飞见太阳。
神说不要重蹈他的覆辙,当年为了记忆点搏出名号搏出知名度不择手段,选了一条狭窄危险的钢丝道。
此路不通,他不会让工作室的其他人重蹈覆辙。
他说起曾经的吃过的亏,将“重蹈覆辙”一词缀在每段经历的结尾,安誊一遍遍点头,说肯定会好好听话珍惜机会。
神说完这番话起身离开,一名助理走进来,给安誊安排经纪人对接后续其他事宜。
声带恢复期的神没办法完成走穴表演和高酒精度的饭局,实在想见也只能陪吃陪聊。团队对此相当不满但没办法,大饭局亲自上场,小饭局就抓长得漂亮的男摄影和女妆造充数。
对面实在不满意只能回头劝劝神——拜托了这次对我们真的很重要,拜托脸色好看一点、主动一点。
这时候神才会想起白顾问,白顾问从来不会这样逼他做事。他还会想起叶子。
如果她还在一定会和姐姐因为这种不纯粹的事情吵起来,什么难听的话都敢骂,从未道过歉。朝桌上所有虚伪的人做鬼脸,全部嘲弄一遍。
那时厉厉的身体还硬朗,整日压着出身带来的野性和冲动,努力礼貌和沉默。
叶子手中的透明的锁链松动她便露出獠牙,三白眼的瞳仁竖成尖针。那种刻板印象、烂俗影片所描摹的职业杀手气场泄满全场。
两个小丫头片子不足为惧,背后真正的阴影是唐家。那时饭局上的人还没现在这样大,小小一个Ww省的唐家就足以压得桌上的人喘不过气。
夜凉如水,窗外月圆。
他失眠,就盯着月亮瞧,胸腔一直凉凉的,没有寻找到什么情感,刚刚也没有找到,被抱怨像个死人。他说“那不更刺激吗,第一次和活死人共度良宵呢”。
近看月球表面坑坑洼洼,没有快活的氧气,不如这样远远地看着。
很难形容那时见到白浮清的感觉——遁入空门?世俗烦恼被隔离在外,人间竟有这样一片清闲之地。
沈琛努力把这份模糊的感觉存在心里与其他混乱的东西隔离开来。
他想这是他身体中最深刻的事情。从地上的裤袋里摸出电子烟和手机,找到白浮清的号码。
“你变成了奇怪的样子,但如果有人能救我,那依然是你。”
对面飞快地弹出回复:“你的世界太挤堵车,消防道被占道,挤不进去,等死吧。”
“不等死,等你。”
等了半天,对面不再回复,身后的人似乎醒了,迷糊地撒娇问话。他边敷衍边在脑子里搜索现有人选除了白浮清等谁更合适,有没有可能帮白浮清再争取一下自己。
神就是这样善于换位思考的。
烟抽尽,他边看月亮边想如何帮白浮清扳回一局。
再睁眼时,天花板陌生,头痛欲裂,胸闷压着有些喘不上气。
坐起身,腰酸疼。浓郁的酒精味,来自身边的人们,沙发底下的酒瓶,它们滚满地。
摸到口袋里的定制机,太好了还在。但是裤子怎么穿在腿上了?他记得先在地上来着。
总不可能是裤子偷偷爬上了下半身。
进入私密系统查看日志,距离赏月夜已经过去了……
十八天?!
十八天!?
日志简短,每天只有两三句话,大部分都是工作日程,一些需要记忆的新人物,一些吵架,一些不听话的人。
他完全不记得吵架的内容,日志上也没有详情,只有最基本的时间地点人物,事件概括。
嗓子正式康复在前天,为了庆祝康复他毅然决然办了个康复派队,畅饮畅吃。
小唐那边好像很不开心,所以没办在工作室,办在家里。地址是某市某小区的独栋别墅。
沈琛环视这乱七八糟的一切,不确定这是不是家。
翻看上个月的日志,每日记录较多一些,然而事情还是很陌生。
再低头看看身边熟睡的人,他想起了她的名字和身份,好像是在三年前某个慈善晚会认识了她,她是某个上市公司现任副总的某个女儿。
昨天做了什么来着?
“唔…你醒了?”她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声音猫咪一般柔软。
她长得也像猫,短脸,大眼,鼻尖小巧,发是橘色的波浪。
她意识不清地嘟囔:“我们再睡一会吧,你看他们还没醒呢。”
沈琛借口去洗手间,拿起桌上的烟,跨过一地狼藉。其实他不知道洗手间在哪里,转了两圈才找见。
反锁上门,检查手机。
他有些害怕,因为信息是海量的,他处理不过来也整不明白怎么回事。好在害怕地感觉很熟悉。
他看到经纪人问:“你在哪里啊?”
某位执行助理说:“哥,别喝了才好没多久。”
看到和唐顾问的通话记录,还有一句“好自为之或者认错回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某位词作者:“我联系了白顾问但是他说不在国内,要不你去找找他吧。”
还有看不完的工作信息,他一条条点进去扫一眼退回来标记未读。夹烟的手微微发抖。
翻到白顾问的信息,他发来W市的某个地址,说“我在这里等你,过期不候”,还有一段十三分钟的语音电话。这三条消息的日期与今天相隔七天。
他立即查询通话内容的录音记录。
它们似乎被删除了,怎么反复翻找也没有那一天的通讯回放。
卫生间的门被敲响,是猫小姐的声音,她懒洋洋地说:
“是你在里面吗阿琛?”
她睡眼惺忪地站着,吊带滑到臂膀,勾手拉上去,又滑下来。她走进卫生间,关上门,抱怨干嘛霸占厕所。
她应该是值得信赖的人,否则自己不会带着定制机留宿过夜。赏月那晚应该没有睡着,白天特地睡了整日,晚上轻松失眠。
沈琛拍拍门,对猫说:“宝宝,我工作有点急事,可能现在就要出门了哦。”
“你又失忆了吗?”
她似乎习以为常,声音听上去依旧困倦。
果然是可以信赖的人吗。
“没事,等我们结婚后我带你去○国找最好的医生,肯定能好转的。”她说。
结婚???
难道是昨天和以前和她说过什么?
他立刻想起,她是离过婚的女人,已经有了一个孩子,是女孩,两三岁大,也像猫咪一样肉嘟嘟软乎乎,小名眯眯。
她突然想起来眯眯叫过他爸爸。
芭比娃娃童话一般的粉红儿童房,猫小姐蹲下来拍手,笑眯眯地说:“眯眯又要有爸爸啦,这次是很爱很爱妈妈的人,即使忘记了一切也不会忘记爱我们的人……”。
小姑娘放下玩具,摇晃晃地走过来。
沈琛吓得腿软,转身逃离现场。
他不可能有孩子,那个姓唐的疯女人好几年前诱骗他去医院做手术,希望他就此与她沉沦,别无选择。
他为此绝望痛哭过千万万遍。
现在他也为之伤心和痛苦,但打住它得稍稍靠边儿,因为有更大的混乱笼罩着他,他得先处理处理。
出了别墅他就找车,一边找一边打电话给白顾问。
他记得白浮清这个名字,望月夜那晚他似乎在想着它,这个名字的主人,和它一样想起心中就会涌现一种透彻的安定感。
他得先清醒过来。
他按下车钥匙的解锁键,哪台亮了进哪台。
坐进驾驶座他突然意识到有些忘了怎么开车,只记得先把钥匙塞进孔。
算了,不想出车祸,好像还有保镖这个东西,他翻找人员名单,想起了几个核心成员,这次应该也在别墅里面。
顾问没有接电话,所以他先打给保镖叫他们下来,自己坐进后座。挂断后又看到顾问的未接来电,赶紧回拨。
“喂?”
熟悉的干净的声音。
“我以为你忘了我。”他说,平静,清淡,听不出情绪。
“我…我……”
忘了?没忘?沈琛觉得或许可以诚实:“我记得你的名字。”
对面轻笑,不怒不恼:“这样啊,那我真是荣幸。你看,我说得对吗——我们离开对方都能活得好好的,我们能活得更好。哦,你忘了,你应该忘了这句话吧?”
“不…不不是的,我不能没有你,我需要你,我现在就需要你,我现在就去找你,我去机场,我今天就能见到你的。”
“你到了再说吧,别死路上或者酒吧迷路了。”白顾问挂断电话。
沈琛不知道为什么要去见白浮清,只觉得见到白顾问一切就会好起来。
“好起来”具体是什么,不知道,毕竟为什么要“好”也不知道。
机场VIP特别等候室,沈琛拿出手机,拍摄停机坪和等候厅。
他觉得可以发布条新博文。
“飞跃过一千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