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C-012（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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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室。
来自不同方位的呜咽声游荡在耳畔，这些声音虽然不大，奈何在寂静的空间里就会显得尤为吵闹。
偌大的实验室中央，数十位年幼的孩子被绑在原地，他们看上去也就十二三岁的模样，嘴上贴着透明胶带，双手用绳结牢牢锁住。
嬴欢脸色铁青地盯着地面，没想到她也是其中一员，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的视角变矮了许多。
她趁着这段空档期开始翻阅起系统发放的世界资料。
【人物：嬴欢】
【年龄：15岁】
【身份：实验体001号】
【目标：捕捉反叛者】
短短四行概括了嬴欢一生的命运。
眼看从资料上无法再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嬴欢只好把精力放在观察环境上。
空气中带着一股沉沉的死寂，冷白荧光灯照亮每个人的脸庞，乌青的双颊、发白的唇色、凌乱的衣物……
各种大型仪器用透明管相互连接，机器运行的“嗡嗡”声成为背景音。
地板是钢制的，看上去无比干净，应该是有专人长期打扫。
嬴欢抬起头，天花板上方装置着两个摄像头，红光频频闪动，代表着正在运行。
实验体、实验室──看来这就是她的第一关。
哪怕一步走错，她都极有可能死在这里。
嬴欢调整到一个较为舒服的姿势，开始有意识地观察周围的人群，这里的孩子们看上去都是被迫来到这里的。
她左右扫了眼自己的“邻居”，一女一男，同样十五六岁左右，算是这里比较大的孩子了。
两个人不哭不闹，显得很是安静。
女孩儿察觉到嬴欢的目光，缓缓与她对视。
因为贴着胶带说不了话，嬴欢只好就这么看着她。女孩儿的衣着很普通，柔软的发丝披在肩上，再往下看去，手背和手腕上都有明显的淤青和针孔。
嬴欢紧盯着那些针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女孩儿往暗处的角落里缩了缩，似乎在逃避她的注视。
嬴欢一愣，有些尴尬地收回目光，老老实实望天。
不知道他们还得在这里待多久。
半小时、一小时……直到一个晚上过去，依旧没有任何实验人员来到这里。
孩子们过了一个惊恐的夜晚。
有的在梦里仍然抽泣不已，有的死死不让自己入睡，他们望着太阳如何从地平线升起，直到泪水模糊了视线。
嬴欢和大部分孩子们一样，整晚都没有阖眼。疲乏感与饥饿感一并袭来，胃部隐隐抽痛。
好饿，好想啃人。
极度的精神崩溃之下，嬴欢费力地探出脑袋，用下巴撞了一下身边的女孩儿：“唔，唔唔，唔唔唔唔──”
女孩儿被她吓了一跳，缩着身子躲开。
“唔唔，唔。”嬴欢用眼神向她示意嘴巴上的胶布。
女孩儿略微停顿，似乎在努力理解她的意思。
嬴欢直接向她身后倒去，将嘴巴贴近小孩姐捆绑住的双手。
女孩儿犹豫了一下，用指甲扣住边缘，猛然将那胶布撕了下来。
“嘶啦”一声，嘴唇终于重新接触到了空气，只不过嬴欢痛得差点儿当场喷出血来，她敢保证自己嘴巴上的死皮肯定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空气大口大口地涌入，连带着头脑都清醒了不少。
一转头，一群水灵灵的眼睛齐齐看着她。
“你们看着我干什么……”她只是获得了言语自由又不是行动自由。
女孩儿二话不说，也倒在了嬴欢的身后。
看在女孩儿帮过她的份上，嬴欢痛快地将她的胶带撕了下来。
“呸，呸。”她抿了抿唇，吐出嘴巴里残留的胶体。
更多的眼睛盯着她们。
嬴欢挪了挪屁股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对着女孩儿说：“听着，我们得赶快从这里逃出去。”
接着又继续压低声音向她道，“我叫嬴欢，你呢？”
“斐一然。”她声线里带着一丝畏缩，黑色的眼睛在两个摄像头之间来回瞟着，似乎在忌惮些什么。
哔哔──
是感应门打开的声音。
一个白衣男人走了进来，他在一群人里扫了一圈，直到与角落的嬴欢四目相对。
嚯，老熟人啊。嬴欢微微眯着眼睛。
邬涟的眉眼间一下子变得放松起来，红发依旧如火焰那般耀眼，甚至穿上这身白大褂后显得沉稳了不少。
他举起手中的实验记录本，“001号。”
嬴欢缓缓站起身来。
“074号。”
旁边的男孩儿站了起来。
“跟着我走。”邬涟向两人招招手，率先走在了前面。
*
整座实验室自打男人进来的那一刻便如坠冰窟，孩子们个个恨不得躲进地缝里。
直到他喊完编号，拿着记录本款款离开，室内气氛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看得出来，这些孩子们很惧怕穿白大褂的人。
没时间多想，嬴欢艰难地站起身，准备跟着男人离开。
突然，有人叫住了她。
“喂——你、你可要小心点儿！”斐一然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脸色渐渐趋于苍白。
嬴欢点点头，回了个“放心”的口型。
昏暗的走廊内，三人的脚步声像沉闷无序的鼓点。他们走了一段路，穿过两道气密门，最终来到了一个类似于手术室的地方。
“074，在这里等着。”
“你，跟我来。”邬涟睨了一眼少女。
嬴欢临走前看了眼编号074，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手术室极为狭小，一张手术床，一个探照灯，还有一把破烂的铁板椅子。
手术室门关闭。
嬴欢被蓦然向前一推，整个人倒在绿色的手术台上。
一对灵巧的手将她的腕部绳结解开，接着少女的身体被整个翻了过来，男人的身影俯身压在她的眼前。
“原来你小时候长这模样？”
邬涟慢慢勾起一缕发丝，像是掌握住了她的黑历史似的，眼中多了些许兴味。
“给你两秒钟松开手，别以为在模拟世界你就能肆无忌惮。”少女的目光尖锐而有力，哪怕是小一码的她仍然有着能一把给他脑袋拧掉的实力。
她敢保证那场面会很血腥，他不会想见识到的。
“嘁……”一声低哼，邬涟慢悠悠举起双手，识趣地往后退了两步。
“邬蘅呢？”
嬴欢拧了拧自己酸痛的手腕，她得确认队友的安全。
邬涟轻轻抚摸着手术工具，声音平淡：“你说她？她还用得着你担心？”
说罢，他的信息终端闪了一下。
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两人眼前。
“姐姐，是在找我吗？”
自从上次被嬴欢言语打击了一下之后，大小姐就像变了一个人，声音变得轻飘飘的，话语之间也更加……难以描述。
“安心啦，我在楼上的某间实验室里。”她随意拨动着自己的荧绿卷发。
说到实验室，这两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实验体啊？
难不成只有她一个人是实验体？
嬴欢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轻微地眯了眯眼睛：“你们的任务是什么？总不能就我一个人做任务吧？”
邬涟调出身份卡给她看。
【人物：邬涟】
【年龄：21岁】
【身份：实验室高级管理员】
【目标：？？？】
镜头对面的大小姐撑着下巴，含糊道：“嗯……我和他差不多，也是做实验相关的。”
嬴欢看了看只有自己变小的身体，强行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
看来真的是要她一个人单打独斗了。
“所以，现在是什么流程──不会真的要把我当实验体吧？”自从尤拉被Dr.X吓得当场休眠之后，嬴欢就和无头苍蝇没什么区别。
然而，还真让她猜对了。
这里是个专门负责研究与实验“特殊药物”的研究所，地处国与国之间的灰色地带。
根据背景资料显示，这座研究所隶属于霍尔集团，邬涟是这里的主要负责人，负责药物研究与人体器官移植。
说大白话就是噶人腰子换取金钱，顺便用剩下的部分做做实验。
邬涟走到置物台边，翻看近几个月的实验日志。
【3月1日，Ⅰ代药剂实验失败，两名实验体先后窒息死亡。】
【6月4日，Ⅱ代药剂实验失败，造成一名实验体精神崩溃。】
【10月6日，Ⅲ代药剂实验失败，一名实验体产生基因变异，两名实验体因承受能力不足，最终爆体而亡。】
【……】
【10月21日，Ⅶ代药剂研发完毕，预计将在10月30日进行人体实验。】
在最后一条日志的边缘上，用黑色圆珠笔记录着两个编号：001，074。
今天恰好就是10月30日。
“按照目前的剧情走向，我应该向你身体里注射最新一代的实验药剂。”邬涟摸着下巴说。
“邬老二，你确定这安全吗？”邬蘅立马出声制止。
“不试试怎么知道。”邬涟从冷冻箱中拿出一个包装完好的药剂瓶，在冷光灯下观察了一会儿，使用注射器针头缓缓吸入。
试试就逝世。
嬴欢连忙叫停，伸出一只手将彼此的距离隔开，“等等——先让我先捋捋思路！”
如果按照现有的角色资料分析，这俩兄妹看着可不像是正面人物，自己身为他们的对立面肯定不能就这么顺从他们的行为，尤其是还在冒着生命危险的情况下！
这哪里是队友，这明明是对手！
一种强烈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回旋，逃！她得逃出去！
邬涟正端着注射器跃跃欲试，忽然，眼前的少女从床上慢慢起身。
她的眉眼带着几分坚决。
“等等……”邬涟张了张嘴巴，然而还没等发出声音呢，腹部就被狠狠踢了一脚。
男人的整个身体撞在钢制墙壁上，不到一米六的女童动作利落地将他的双手反剪在背后。
“……”
邬蘅对着屏幕挠了挠下巴，这段应该录下来刻成影碟才对。
“可能会有点儿疼，希望你配合一下。”嬴欢浅浅一笑。
说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高举起自己的右手。
那对浅棕色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以及惊恐，甚至还想继续挣扎几下。
她的另一只手预见性地捂住他的嘴巴，一个手刀下去，高挑的身型顿时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我、我就不自找苦吃了。”邬蘅看到自家哥哥的惨状，直接挂断了加密通讯。
嬴欢一脚踢开手术室的大门，与门口发呆的074撞了个满怀。
074稳住身形，怔怔看着少女的眼睛，缓慢地瞪大双瞳，“你……”
竟然有人可以从这座人间炼狱里活着出来？
嬴欢没心思搭理他，而是循着之前的路往回走，顺便数了数这一路的监控摄像头。
很快就会有人发现这里的异常，时间紧迫，现在的主要目标是活着逃出去。
她在寂静的走廊中飞速奔跑，衣角飘扬，几滴冷汗从鼻尖滑落。
她现在有种强烈的预感，目标反叛者或许就在这座研究所里，但这场“狩猎”的过程远不会像表面上这么简单，肯定还有埋好的陷阱在等着她。
与虎谋皮，这也算是她的爱好之一。
*
实验室的大门被一脚踢开，发出一声刺耳的巨响。
少女犹若神祗般出现在孩子们的眼前，她一手扶着墙调整呼吸，眼神凛冽。
墙角坐立不安的女孩儿看见嬴欢的身影，眼睛蓦然一亮。
“你……你真的回来了！”
“嗡嗡”、“嗡嗡”。
就在她尾音落下的一瞬间，整个研究所的警报系统通通响起，红光顿时充斥她们的视野。
不好，这是要玩完的节奏。
“走！”嬴欢向着惊恐的人群大喊，“朝着地下室跑！别停下！”
孩子们理解不了她的行为，但为了活命，还是选择顺从她的话，一个个拼命向着地下室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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