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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可以帮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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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陆宜铭的指路,小渔下山找人倒是比上山快了很多。
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动物天性起了作用还是什么的,小渔并不觉得夜间行路有多难。
甚至因为已经走过一次来时路了,所以他下山的时候对地形走势都很熟悉,这区区山路,根本难不倒他。
真正难走的是没路的地方。
小渔踏进山林里,借着手机电筒看眼前的景象。
树很多,灌木也密,要不是因为自己穿得厚,说不定没走几步就该受伤了。
小渔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羽绒服给收进了包里。
可不能被树枝划破,一会儿说不定能给陆先生保暖。
“陆先生!陆先生!”小渔想确定自己找的方向是否正确,于是在黑夜里呼唤了起来。
回应他的只有山间的冷风,呼啸的,嗡声的。
偶尔也有小动物奔袭的动静,小渔不用看都知道是谁在乱跑。
要么是野兔子,要么是野松鼠,爬得慢的可能是刺猬。
如果是平时,他可能直接扑过去抓小动物玩了,但今天他有主线任务,根本无心顾忌其他动物。
他心下沉——陆先生会不会不适应这种野外环境,他会害怕吗?
想到这里,小渔加快脚步,往前迈进。
其间他还跟陆宜铭通过一次话,后者说他所处的位置靠近河流,附近还有一座老旧的独木桥。
也就是说陆宜铭所在的地方并不是真正的无人之地,平时还是有人踏足的,只不过并非游客,而是山民。
小渔循着对方的线索,在夜里寻找人工道路的痕迹。
好半天,他才在一堆落叶里找出一条隐约的可供人踩踏的小路。
顺着小路一直往前走,果然没多久他就听到了潺潺水声。
很清亮的声音,像火苗,点燃了小渔的希望。
“陆先生!陆先生!”
他再次喊叫起来。
这一次,伴随着风声而来的,还有一声轻轻的回应。
“小渔——”
小渔耳朵一动,脚步越走越快,最后变成了小跑。
终于,他的手机照到了一根反光条,陆宜铭的外套反着光,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他坐在树下的轮廓。
“陆先生!”小渔大叫一声,疾步跑向陆宜铭,在最后几步的位置,他缓了下来,甩开背包,最后轻轻跪在陆宜铭腿间,丢下手机,两手合力捧起了对方的脸,“陆先生,你别怕,我来了!”
陆宜铭温和地回望向小渔,眉梢眼角还带着笑:“我知道你会来,我不怕。”
“你怎么样?伤在哪里?我有急救包,我帮你包扎!”
陆宜铭拿膝盖撞了下小渔的后背。
“摔了一跤,流了点血,不是很重的伤,我自己也带了急救工具,已经处理过了,没事。”
他并没有告诉小渔,如果不是因为小渔要下来找他的话,他或许已经被安保人员给带下山了。
小渔被撞了以后才后知后觉地转过身,看向陆宜铭的膝盖。
他小心地把陆宜铭的腿摆平,随后一折一折挽起陆宜铭的裤腿,很快他就看到了对方的伤处。
伤口确实已经被包扎过了,敷着纱布,只是并不像陆宜铭所说的那样,“不是很重的伤”。
那纱布从大腿中段缠到小腿中段,也就是说整条右腿都有伤,这怎么得了?
小渔抿着唇,眼角泛红,几欲落泪。
“我背你下山,陆先生。”
陆宜铭抹了下他的眼角,把快要溢出的液体擦去。
“不用了,你爬了一天的山,还半夜来找我,不辛苦吗?我已经跟蒋澈说好,让他派人来找我们,等会儿吧,可能安保人员快来了。”
小渔点头答应,没再说要带陆宜铭下山。
他把陆宜铭的裤子放好,随后快速爬回自己的包边,从里头扒出自己的羽绒服,他看看陆宜铭身上单薄的冲锋衣,连忙又爬回去,给人披上宽大的衣服。
“夜里冷,别感冒。”他说着,用羽绒服裹住了陆宜铭全身,还不忘把帽子给人戴上,他看着陆宜铭露在外头的手,又握住捂了捂,“你的手都冰冷的,是不是受冻好久了?”
陆宜铭垂下眼眸,拖着声音“嗯”了一声。
他不想说,其实他是刚刚去河边洗了手,所以才这么冰。
“你不冷吗?穿这么少?”陆宜铭夜间视力没那么好,哪怕旁边有手机灯光照着,他也只能勉强看清两人交握的手,相比于用眼睛看,他更喜欢用指腹去感受彼此的肌肤的纹理,感受小渔经脉的起伏,“不是说,让你太阳下山就穿上外套?”
“我穿了的!”小渔急急解释,“是刚刚进树林,我怕羽绒服破了,所以才收起来的。”
陆宜铭被小渔的话撞得心里钝痛,手指用力,捏了捏小渔的双手。
随后,他推着小渔的肩,让人翻了个身,他与小渔依旧双手紧握,只是姿势变换,他从小渔背后抱住对方。
“陆先生……”
小渔被紧紧抱着,感觉自己有些太热了。
他才运动完歇下,这一会儿后背还汗涔涔的,突然被抱住,实在是燥热难耐。
但陆宜铭贴着他耳垂说的话缓缓安抚了他。
“一会儿会冷的,别仗着年轻就肆无忌惮,我不想自己受着伤,还得照顾受风寒的你。”
小渔安分下来,不让陆先生担心,也是他的职能之一。
陆宜铭能感觉到小渔的身体软下来,就像……
就像白天在浴缸里那样。
想到小渔当时神色迷离声音破碎的样子,他就觉得心头发痒。
真是听话,又不设防,要是小渔真能明白自己在想什么就好了。
陆宜铭低下头,脸落在小渔肩头。
他只能看到小渔的轮廓,隐约模糊,像漂亮剪影。
自己似乎拥有着这张剪影,对方又像影子一般叫自己完全抓不住。
小渔懂什么呢,他什么都不懂。
什么都不懂的小渔却知道自己应该关心主人的事:“陆先生,你来找我,那晚上的谈判怎么办?”
“有其他人在,我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安排好了。”
“你进山里,怎么不多找几个人陪着?”
“找了的,只不过后面分头行动了,我以为自己不会受伤。”
“会疼吗?需要我帮你呼呼吗?”
陆宜铭顿了下,轻笑起来:“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里需要那个。”
“怎么不需要!”小渔挣扎着从陆宜铭怀里探出脑袋,“以前都是你帮我呼呼的。”
陆宜铭愣了下,随后发出低笑声。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小渔脖颈处,惹人痒痒。
“你已经不是小狗了,我也不是。”
小渔说的以前,是真的以前,小渔还是一只小狗的时候。
不知道是撒娇还是什么,小渔以前只要受伤,就会装可怜。
嘤嘤呜呜的,一瘸一拐地蹲坐在陆宜铭面前,露出自己受伤的部位。
有时候是爪子,有时候是尾巴,有时候是脑袋。
但在庄园里,小狗能受什么伤呢?
无非就是走路跌跤,尾巴被踩,追虫子时撞玻璃。
但小狗从来顾不上自己的伤有多细微,每次都要到陆宜铭面前来展示一番,陆宜铭注意不到他就呜呜叫,要是呜呜叫还不行他就假装咳嗽,或者一瘸一拐。
总之每次到最后,陆宜铭都会心疼地抱着他的患处,上完药,轻轻呼。
小渔很喜欢看陆宜铭帮自己呼气的样子,视线专注,气息温柔,仿佛那一刻主人是全心守着自己的。
以前当小狗的时候,小渔就默默发誓自己也要全心守着主人。
如今变成人了,他也能为陆宜铭呼呼了,为什么不能做?
小渔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
陆宜铭听到他的问题,还真想了一下前因后果,最后他只说:“我刚处理好的伤口,你如果要呼,就得揭开纱布了……真的要这么做吗,小渔?”
小渔:……
他垂落脑袋,说话蔫蔫的:“好吧,那等下次换药,我再帮你。”
陆宜铭失笑:“放心,如果真的疼了,我会告诉你的。”
他压着声音,靠近小渔耳廓,差一点点,就可以碰到。
“像你以前总会告诉我一样。”
小渔兴致总算高了一点,他动了动腰,让自己更贴近陆宜铭。
两人挨在一起,毫无缝隙。
他们都是年富力强的青壮年,尤其小渔,火气旺得像暖炉,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热气。
当狗的时候热气腾腾,当人了也不遑多让。
陆宜铭只觉得羽绒服再暖和,似乎都比不上怀里的人。夜间的寒意荡然无存,心底的燥热倒是如火炙烤。
小渔还不肯歇,一跟陆宜铭坐在一起,就想要跟对方汇报今日的所见所闻。
就在他控诉着苏天磊他们对自己所施的恶行时,忍不住又动了动身体,整个人张牙舞爪的,表达着自己难得的负面情绪。
“他们就那样把我手机给撞飞了!还、还说什么要赔给我,谁要他们赔呀!我要的是我自己的手机!要是手机没了,那我跟你的聊天记录,我存的照片就都没啦!你说可不可气呀,陆先生?”
陆宜铭的下巴搁在小渔肩上,被这样问的时候,小渔正好往后靠近,两人贴得愈发紧密。
他沉沉喘出一口气,顿了几秒才答:“嗯,是该生气的。”
小渔再迟钝,也感觉到了陆宜铭的异样。
他转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陆先生,想问问对方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但腰部突兀的异物感给了他一些提醒。
小渔的眼眸在这个夜里显得格外明亮,那张漂亮的脸上没有惊惶,没有赧然,更没有迷茫。
“陆先生……”
他的声音轻轻飘在这被黑暗覆盖的夜里,随着往来的风,化成一缕幽念,钻进陆宜铭耳朵里,成了诱蛊。
“我可以帮你,陆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