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别》古山

21、第二十一章

　　早上七点的太阳依旧刺眼的很，路边车鸣阵阵，薄云飘飘，天色湛蓝。

　　两人一同上了一辆体型较大的车，车内暖气很充足，后排只有两座，空间很大。在两座中间隔着一个小型冰箱。

　　这次的司机换了个人，不是夏闻别以前见到的付叔。
　　陈姨坐在副驾上，笑道：“你们就买你们爱吃的就行。”

　　不久，车就停在了街道旁，陈姨指着前面的路口道：“你们往前走几步，拐个弯就到了哈。”
　　车门缓缓打开，池愈之比了个OK的手势：“好的陈姨。”

　　紧接着，陈姨从一旁的箱子里拿出了一辆小推车，拿给了池愈之，道：“带上这个吧，可以装东西，方便点。”
　　池愈之想了想，摆摆手：“不用了陈姨，要买东西应该不会很多，我们俩肯定拿的过来。”
　　陈姨愣了愣，随后笑道：“随便你们吧。”

　　两人顺着陈姨指的方向走几步，热闹的吆喝声便不断传来，充斥着整个菜市场。两人很快便就走到菜市场的大棚里，

　　摊位上血色斑斑，几条张着嘴的鱼安静的躺在冰块上，黑色的虾在冒着水泡的盆里一点一点的挪动，时不时从盆里跳出几只。

　　每个摊位经常传出坨肉声，刮鳞片声和摊位前砍价的声音，有时摊位老板会神色震惊，对着顾客连忙摇头。
　　瓷砖地板上布满大片大片的脏水，血水顺着两边的凹陷流出。

　　池愈之眯了眯眼，试图抵挡住刺眼的阳光。看着琳琅满目的摊位，池愈之问道：“想吃什么尽情买，我爸报销。”说着他便晃了晃手中的手机。
　　夏闻别反问：“你会挑菜吗？”
　　池愈之抓了抓头发，有些尴尬：“说实话，这是我人生中第二次来菜市场。”
　　夏闻别：“...”

　　池愈之伸手揽着夏闻别的肩膀，道：“男朋友肯定会帮我挑菜的对吧？”
　　夏闻别拍开池愈之的手：“我不太会挑。”

　　两人双双走到菜市场。很快，夏闻别就站在一个生肉摊位前，白色的生鲜灯打在鲜红的生肉上。
　　老板叼着烟，带着双黑色的橡胶手套，拿起大刀快速向排骨剁去，力道之大，吓得池愈之以为对方要把瓷砖剁碎。

　　夏闻别在摊前站了一会，指着一坨红彤彤带点白丝的肉，向老板问道：“这是什么肉？”
　　老板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回道：“牛胸肉，今早刚切的，新鲜的很。”

　　池愈之抓着夏闻别的衣领，指着那块肉，语气中带着些许害怕道：“那个肉...为什么在动。”
　　老板听到这笑了一声，喊道：“说明肉新鲜，懂不懂啊小孩。”
　　池愈之：“...”

　　夏闻别指着那一坨肉，问道：“多少钱一斤？”
　　老板看了他一眼，嘴一张：“90一斤。”
　　池愈之眼睛亮了亮，嘴里呢喃：“还挺便宜。”

　　不料，下一秒夏闻别来了一句：“50。”
　　老板激动道：“我这可是新鲜的，上等的牛肉！要不这样，我亏点，80卖你了。”

　　夏闻别依旧面不改色：“60。”
　　老板将嘴里的的烟熄灭扔到地板上：“75卖你，不然不行。”
　　夏闻别板着脸：“65，你卖不卖？不卖我们就走。”
　　老板愣了一下，像下定某种决心，咬牙道：“行..”

　　接过老板递来的肉后，池愈之笑道：“我男朋友居然是省钱小能手啊。”
　　夏闻别嘴里还在嘀咕：“早知道再喊低点了。”
　　池愈之差点石化在原地。

　　不久，池愈之双手提的满满当当，他只感觉手被勒得生疼，时不时还能感受到袋子的虾正在活泼乱跳。
　　夏闻别提着一袋柑橘，苦恼着刚刚价格怎么不砍低点。

　　池愈之一时有些后悔刚刚为什么没听陈姨的拉个小推车。
　　好在陈姨很快坐车赶来，池愈之连忙将手中的袋子一股脑的塞到车里，双手上立马浮现出两条红色的勒痕。

　　池愈之甩了甩手，欲哭无泪。

　　陈姨在车上笑道：“叫你不拿上小推车，遭罪嘞，快上车吧。”
　　池愈之拉住了要上车的夏闻别，笑道：“我们还要去个地方，到时候我们打车回家就行。”
　　陈姨啊了一声，嘱咐道：“别太晚啊。”
　　池愈之：“好的陈姨。”

　　冷风裹挟着暖阳席卷而来，池愈之这才感觉到一丝丝寒冷，连忙询问夏闻别：“你冷吗？”
　　夏闻别思考了一会，撇撇嘴道：“好冷啊，哥。”

　　池愈之眼底笑意都快溢出来了，双手紧紧抱着夏闻别，像是想要把他塞到心脏里，不想让外人发现似的。
　　不一会，夏闻别就推开了池愈之，红着脸看向一边，道：“行了，要热死了。”

　　池愈之笑得比阳光还灿烂，他牵起夏闻别的手，道：“我们要不要去吃碗馄饨？”
　　夏闻别疑惑的问道：“我们不是已经吃过早饭了吗？”
　　池愈之：“哎呀，我忽然想吃中心医院旁边的那家馄饨了，你陪我去吃好不好？”
　　夏闻别点点头，答应下来了。

　　池愈之牵着夏闻别在街道上弯弯绕绕，终于到了医院的后面，然后又绕了一大圈到医院前门。

　　池愈之指着一家有些破旧的店铺，道：“走走走，他们家馄饨很好吃的。”

　　两人走到店铺面前，店里零零散散摆着几张桌子，墙漆秃了好几块，也没几个客人，老板有些年老，头上的灰发稀稀疏疏没多少。穿着厚厚的棉袄，一看到池愈之，笑着打招呼：“哟小池，好久不见啊。”
　　池愈之笑嘻嘻回道：“赵叔好，想吃你家的馄饨，我就带我朋友来了。”
　　夏闻别再后面也跟着叫赵叔。

　　赵叔看着池愈之身后有些胆怯的男孩，乐呵呵道：“你这朋友长的真俊，一定能找到好姑娘。”
　　池愈之撇了撇嘴，有些生气，但还是笑着说道：“那赵叔，我们要两碗馄饨，谢谢。”
　　赵叔笑嘻嘻道：“好嘞。”

　　池愈之带着夏闻别找了个有阳光的位置坐下，介绍道：“这家店开了很久了，我妈生我那会，我爸总在这里打包馄饨到医院拿给我妈吃，每次来医院，我们也总会来这里吃饭。”
　　不一会，老板端着两碗热腾腾的馄饨放到他们面前，道：“有点烫，慢慢吃啊，不够再续。”
　　池愈之点点头：“谢谢赵叔。”

　　夏闻别从一旁拿起勺子，舀了一个馄饨，吹了吹，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但还是被烫了一下。
　　“慢点吃。”池愈之又期待问道：“怎么样，好不好吃？”

　　皮薄肉厚的馄饨内浸满的鲜美的汤汁，一口咬下去，肉嫩味鲜，仿佛在冰天雪地里遇到了熊熊燃烧的篝火。
　　夏闻别沉默了一会，不可置信道：“好吃!”
　　池愈之笑眯眯道：“好吃咱就多吃点。”

　　等他们回到家时，太阳直直挂在半空中，随馨就站在门口看着他俩进门。

　　池愈之僵硬的扯了扯嘴角，道：“妈，在这干嘛呀。”
　　随馨先是笑着一把拉过夏闻别，将他拉到自己身后。随即呵呵一笑，像审判似的问道：“买完菜，你带我们小夏去哪了？”

　　池愈之嘿嘿笑道：“去吃医院那家馄饨了。”
　　“你们没吃早饭吗？”随馨冷冰冰的问道。
　　池愈之唯唯诺诺道：“吃了...”
　　随馨憋了一肚子的火，道：“都快中午了你还带小夏去吃东西，午饭可是我来做哎！小夏吃不下去怎么办？！”
　　池愈之耸了耸肩：“晚点再吃。”

　　这么一说，随馨的大火仿佛被一盆冷水迅速浇灭。

　　夏闻别轻轻的拉了拉随馨的衣角小声道：“阿姨...是我让池愈之带我去的。”

　　随馨立马换了副面孔，温柔道：“是吗？小夏早饭没吃饱吗？”
　　夏闻别低着头：“可能吧...”
　　随馨笑了笑，道：“好吧，那我们中午如果吃不下了跟阿姨说一声，阿姨晚点再煮啊。”
　　夏闻别点点头。

　　客厅里，一辆扫地机器人安静运作着，池愈之笑着环住夏闻别的腰，拽着夏闻别坐到了自己腿上。
　　狠狠的亲了一口夏闻别，道：“多亏男朋友的出手相助，我才能脱离火海来到你的身边。”

　　“神经。”夏闻别说着想要站起身，却被池愈之牢牢圈在怀里。
　　池愈之抵在他肩膀上，懒懒道：“别走嘛，让男朋友抱一会。”

　　“老婆，你给我买的那条领带去哪了？”池舟珩从楼梯上一步一步走下来。
　　看见客厅的两位愣了一下，随后尴尬的咳了几声，嘴里喃喃：“年轻人节制点。”说完，他便向厨房走去。

　　夏闻别立马抓开池愈之的手，站了起来，警告道：“以后在家别这样。”
　　池愈之捂住心脏，伤心道：“你就这么对你男朋友的吗？”
　　夏闻别冷声道：“闭嘴。”

　　晌午，12点的钟声刚过，陈姨就开始招呼吃饭。

　　夏闻别坐在餐桌边，夹着菜，慢慢咀嚼着。
　　随馨照常给夏闻别夹菜，夏闻别也笑眯眯的接过，咬了一口。
　　一种令人怀念的，陈旧的味道瞬间涌入味蕾，夏闻别愣了一下，又不敢相信的又咬了一口。

　　随馨看着他的反应，有些担心的询问道：“怎么了小夏，不好吃吗？”
　　夏闻别问道：“没有的阿姨，只是...”夏闻别顿了顿，声音细小：“这味道很像小时候我妈妈给我做的饭。”

　　空气凝固了一瞬，池愈之也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
　　池愈之停顿几秒，扯着嘴角干笑几声：“这味道...能说的吗？”
　　随馨问道：“这菜怎么了？”
　　池愈之犹豫几秒，讪讪道：“一股糊味...”

　　夏闻别笑了一下：“正常，我妈妈以前做的每一道菜都烧糊了。”
　　随馨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当时忙着看制作过程，一不小心就...”说着，她正想把那盘菜端走：“哎呀，有糊味就别吃了吧。”

　　夏闻别罕见的制止了随馨，笑道：“没事的阿姨，我很喜欢这盘菜。”
　　随馨放下盘子，道：“小夏喜欢，那就给小夏留着。”

作者有话说

　　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