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草上的青提》木川悉

5、怯场

　　路上的蝉鸣都渐渐的消失，红棕色的枫叶也在柏油马路上出现的频繁。
　　岚中一年一次的绘画比赛也逐渐露出了苗头。听说第一名甚至有机会代表岚城在全国参赛，美术班的特长生们早在一个月前就问过刘校。
　　付满面容愉悦根本没有周一工作的压力：“绘画竞赛大家听说了吧，大家有没有积极踊跃报名参加的？”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的，谁都没挣这个比赛的名额，一班是纯理科班，业余爱好哪敢参赛漏丑。
　　有人讪讪开口道：“老师，我就会画火柴人还是和物理老师学的。”
　　“老师，班长画画厉害，拿过好些奖。”
　　“老师…，咱们是理科班，画画就算了吧……”
　　你一言我一语的，付满还是一脸期待的看着底下的同学，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才是好的，其实…画火柴人也不是不可以。
　　“老师！”顾帆突然举起手，班里人的目光刷刷的看向后排：“姜胜想参加。”
　　积极勇敢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胡说，顾帆想参加，老师他火柴人画的好，让他参加。”姜胜把顾帆举着的手瞬间压了下来，毫不客气的回怼道。
　　班级一整哄笑，提到火柴人，顾帆开学考时候在答题卡上的火柴人可是被全校观摩过的。
　　“好啦好啦，辰安有没有兴趣参加？”付满柔声问着，眼睛里也满是笑意。
　　蒋辰安画画好看虽说没顾帆那个火柴人那么出名，但付满对班里每个同学也是解一二的。
　　蒋辰安停下笔，礼貌的站起了来，脸上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老师……我不太想参赛。”
　　付满有些难预料蒋辰安会拒绝的这么干脆，她抿了抿唇：“重在参与，要尝试一下嘛？”
　　起初蒋辰安不说话看起来有些为难，只是安安静静的保持起立的姿势，直到闫临拉了拉他的一角小声告诉他每个班必须出一个冤种后这才犹豫的点了点头：“试试。”
　　美术班和其余班级参赛同学每班1人。
　　岚中高二年级共有十一个班，还有一个体育班。
　　机会的确难得，关键是如果能参加最后的全国决赛会被岚城美术学院高度重视甚至保送的。
　　闫临看了蒋辰安一眼，随后问道：“为什么不想参加，你的水平分分钟钟吊打他们啊。”
　　男孩脸上的表情舒张开，不禁的笑出了声：“他们吊着打我还差不多。”

　　其实距离比赛那天不远，明明订在了下周一。岚美的校长不知怎么非要来岚中亲自观赛，而且还要提前比赛。
　　现场全场直播，不仅岚城美术学院的老师和同学还有其他城市的都来观赛，搞得人心惶惶的。
　　“蒋辰安，怕不怕？”付满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有几个同学来了现场。
　　灯光打在台子上，底下坐着的评委都是高校毕业的老师，有的也出现再过先前的全国绘画比赛中。
　　“老师，拿奖回来了能不能免作业？”蒋辰安紧紧握着他的工具盒，不知道是初场的兴奋还是紧张。
　　“免！”付满大气的说道。
　　原来学霸也不愿意写作业，顾帆笑出了声：“老师，那我也能参加了。”
　　大家放肆的笑了起来，也像是在为了蒋辰安加油打气。
　　“班长加油，吊打他们。”
　　蒋辰安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顾帆双手抱着胸，低头笑着。
　　第一场两个半小时时间，陆陆续续有着11名选手参赛。蒋辰安是第11号，他拿着画板三两步就到了指定位置。
　　镜头给到了每一位同学，刘海甚至比他们还激动：“同学们准备好了吗？”
　　“3...2...1.......”
　　随着一声声倒数，蒋辰安深呼了一口气，他拿起画笔那种久违又熟悉的感觉感染了他每一个根的神经。
　　解开蒙布，题目是一张去年全国大赛一等奖的作品的一张照片，无人不知。
　　《海中旋转的女人》女人的纱裙和蓝色的海洋交汇在了一起金光的发丝是海天一线的晚霞，她在海中旋转舞蹈，优美的身姿，白皙的皮肤，激起细小的浪花变成了朵朵泡沫飞向了空中。
　　在阳光的照射下女人的发丝会变成白色，海洋也活了似的留着金灿灿的浪花。
　　“卧槽，上来就玩这么大的？”有观赛同学小声议论道。
　　“这副画的原型是画手的爱人，不过…这只是她的幻想，她的爱人早在十多年前离世了。”付满和班级里的同学说道，心里也酸酸涩涩的声音也越来越轻。
　　少年时期的爱恋成功，却不想命运不饶人。
　　镜头切过了前五名参赛同学，前期不难，最难的是上色怎么才能调出那片洁白又湛蓝的海霞。
　　那是她心中的颜色是她心中的爱人。
　　大屏幕投到九号参赛同学时场上传来一阵爆笑。
　　图片上画了几条波浪线，波浪线上面有一个穿着三角裙的火柴人。
　　九号同学转头看到了大屏幕上的自己，用铅笔飞速的写下了一行字。
　　“体育生不想毁画求放过……”
　　“一会是不是快到你们班长了？”付满手机都不看了，聚精会神的紧盯着大屏幕。
　　10号画的不错，大家发出连连的惊叹声。
　　“班长，下一个人班长。”姜胜晃了晃差点睡着的顾帆。“卧槽，这个发丝好真，像真的头发。”
　　评委们互相看去，女人的发丝飘洋在海风中，璀璨的星空再灯光的照耀下变成了晚霞。
　　微微倾斜，又从晚霞变成了星空。
　　本来笑的灿烂的女人眼角上好似流了泪水，像珍珠般。
　　“倒计时还剩下五分钟。”机械的电子音回荡了整个赛场。
　　心有成竹的参赛同学放下了笔，有的人着急沾取颜料再填上几笔，再大家看来第一名十拿九稳。
　　蒋辰安填了最后一朵云，也慢慢的放下了笔。他讲画拿了起来对着灯光画是会动的，不仅是画好像是这张画纸。
　　“比赛结束，请参赛选手放下画笔再后场等待，请评委评分。”
　　比赛时那几分钟的镜头并不能发现每位同学画出的特点画出的惊艳，评委上台近距离观摩着。
　　大约过了又三十多分钟，几位同学才回到了观众席。
　　评分配着作品在大屏上一张张播报。
　　所有人激动的大气不敢出。
　　“你脸色不太好看。”前几个成绩并不理想，都徘徊在7.5左右。
　　蒋辰安回来的时候就坐在顾帆身边，他有些呆麻的望着大屏幕脸色也有些发白，没什么精气神。
　　“蒋辰安？”顾帆轻轻的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啊…？不好意思刚刚没听见。”蒋辰安连忙回过头，两人双眸相对时顾帆却是第一个躲避的。
　　他撇过头看着自己的鞋又问了一遍刚刚的问题：“不舒服吗？看你脸色不太好看。”
　　“紧张。”台上几千双眼睛盯着，还有十几台录像机怎么能不紧张。
　　比赛刚开始，闪烁的灯光有些让蒋辰安看不清脚下的路，欢呼声也在他耳边徘徊不停。好像下一秒自己就忘了呼吸，好多人什么都看不清也听不清，耳边嗡嗡的响声逼的自己头有些发痛。
　　“怯场？”顾帆在纸箱拿出了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后递给了蒋辰安。“喝点水。”
　　蒋辰安的手指缓缓从太阳穴处拿下来，接过了拿瓶水并道了谢。
　　矿泉水的甘甜触碰到他的嘴唇滑进了他的喉咙，在场上将近三个小时紧张的忘了自己会不会渴，小小的一瓶矿泉水已经见了底。
　　等大屏幕播报到第10号参赛同学是全场轰鸣声如雷，与原画的配色构图几乎100%的相似炸一看没什么区别。
　　10号参赛选手杨彬9.21分。
　　“卧槽，和原图一样。”姜胜怼了怼顾帆，眼睛不离屏幕的赞叹道。
　　顾帆没理会，头轻轻侧向了蒋辰安身边小声的问：“几成把握？”
　　不十拿九稳也十拿八稳吧，顾帆心想。
　　“五成。”蒋辰安不咸不淡的说道，他画画随心随性，画中的珍珠和夜晚是原画中没有的，它们出现在蒋辰安心里，落到了画纸上。
　　11号参赛选手8.51分。
　　8.51是中等偏高的分数，不过进不成第二回合。他也并未打算继续参加占个和保送有关的名额。
　　“啊…明明画的这么好看，为什么才8.51啊。”场上有着陌生的声音抱怨道。
　　比赛告一段落，进入下一回合的同学有三个。取其中胜利道最后的那名同学参加最后的总决赛，到时候不止岚中这一个学校参赛。
　　大屏幕上那三位同学的画被当成了背景，评委们亲自颁发了半决赛通过书。
　　“班长，你的画还要拿回来吗？”姜胜歪头问道？
　　“不了，已经送人了。”
　　送人…姜胜有点懵逼，蒋辰安没有继续在说了下去，他看了眼时间脑袋又一阵轰痛。
　　未接来电27条，是苏凌打来的。
　　他没有直接发过去，而且发了一条微信
　　――刚刚忙着比赛。（蒋辰安）
　　消息刚发出对面就显示了对方正在输入……，他的呼吸有些急躁，眼睛死死的盯着屏幕。
　　――出来，我在门口。（苏凌）
　　直到离场，蒋辰安的脸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才变回了些许正常，他单独一个人提着画板，是苏凌先看到的他。
　　“哥。”苏凌大步向他这里走开，蒋辰安小声的唤了他声，又问道：“今天你不上课吗？”
　　今天是周三，按道理来说岚中不可能放假吧。
　　苏凌没说话，一手接过了他的画板和工具箱，另一只手紧紧的握住他的手腕拉着他往前走。
　　顾帆哑了哑嗓子，把想说的话压在了嘴边。
　　从赛场出来的人还不多，等到付满待着其他一班同学出来时那才是人山人海。
　　苏凌暴力的把蒋辰安甩进车里，经管车里空间再大比不过甩进去那一瞬间的冲击力。
　　“苏凌…！”他委屈又艰难的喊道。
　　砰的一声，车门被狠狠的摔上，蒋辰安不懂苏凌发什么脾气，他也没说自己找蒋辰安有什么急事。
　　再这样下去，蒋辰安快哭了。
　　外面哄哄嚷嚷的人群没人会在乎车里发生了什么，换句话说没人回来帮助自己。
　　“刚刚那个人，和你什么关系。”苏凌冷冰冰的开口，脸上的表情顿时不满。
　　他的手掌轻轻的抚在蒋辰安的腿上，柠檬味的信息素也是一时有一时无在他鼻尖处试探。
　　蒋辰安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观察着苏凌的有时强有时弱的信息素。
　　过了一会：“他是我同学。”
　　“顾帆？你们是同学？”苏凌挑了下眉，嘴角微微勾起，“同学。”他又重复了一遍。
　　“你们的关系…只是同学关系？”他又问道。
　　蒋辰安没有犹豫，被问的有些烦躁他反问道：“不然呢？”
　　苏凌轻声笑道，信息素钻进了蒋辰安的后颈，他有些不敢相信的抬起头，正对着苏凌的双眸像是无尽的黑洞。
　　“不然…？”苏凌略带调戏的看着他蹙起的眉头。
　　“把你信息素收好，让我下车。”蒋辰安拍开苏凌想要触碰自己脸颊的手，不耐烦的说道。
　　“啪。”蒋辰安被这一巴掌打偏过了头，口腔里爆开的血腥和火辣辣的疼痛，他有些不敢相信的扭过头，直视着苏凌，直视着苏凌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