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和鳞片在一起》山雨与山

1、金鳞出解苍生

　　云海中扰出灿灿金光，赶上将举轩轩朝华。只见那物周身裹挟流云，鳞片璀光流霞溢彩，恍惚眼间，直冲云下。
　　洝州一仙山名曰有囵，山间银流飞瀑，树林阴翳，彩鸟纷飞，鹿鸣呦清。顺山上曲径，幸可见仙人衣摆。
　　天边异像昭示着时机将至。一什自三百年前便于有囵山上等待金鳞。清凌凌似月的脸庞上无半分波动，只有眼眸微颤。他终于来了。
　　可以称得上是疾驰，但一什的衣摆也并未大幅掀起。三百年的山林隐居，他早已习惯不使用灵力。行至山中枫林下，才似乎想起使用灵力来，意念微动，身影便已至山下溯湖旁。
　　掐指寻觅金鳞气息，竟在湖面之下。一什双臂抬起，双手结印，灵力涌向水面，衣袖无风自舞。片刻之后，于湖面正中央，一朵硕大金莲含苞伸出水面。一什再次结印，更多的灵力冲向金莲，光华迸发，金莲绽开。
　　一什抬脚点上水面，片叶落下之时，已至金莲旁。莲瓣簇拥着一个白胖娃娃，额间闪过鳞片印记。一什闭了闭眼，盈盈淡唇吐出数字：“天命曰，宇令。”
　　十八年后。
　　便是山间无岁月，那时金莲之上的白胖小儿如今也长成了翩然少年郎。面若霁月之清俊，又似天光之丰朗，身姿若山松之卓然。宇令身着靛色劲装，背上携一长剑，长发被高高束起，平添一分潇洒之态。
　　此时正是春寒料峭，随着咯吱一声，木门被推开，屋外阳光漫入屋内，其中一缕照在正静坐在圆桌旁的一什身上，光影漫散中稀碎浮尘飘起，是山中仙，一身青袍更趁的他脸庞如玉。宇令还未走近，鼻尖迎来一什身上淡淡的冷香，他眼神微动，行至一什身前两步处，才堪堪停住脚步。
　　“兄长”，一什这才抬起头来，深深望住宇令：“你可准备好了？”
　　“是”，宇令喉咙滚动。
　　人间分为五州之地，另有一魔域。东部洝州，西部夽州，南部献州，北部芫州，还有帝都。相传古时仙魔大战，帝都之主玄将为抵御魔域万年来最强魔尊重晋带领的千万魔将，不惜以命献祭，求得传说中的金龙现世，方才平息此难。但自此之后，金龙似世间蒸发，秘法难寻。
　　一什与宇令此行，便是要去往帝都，寻得化龙之法，解救天下。当今人间灵气渐弱，上古众仙纷纷陨落，稀薄的灵气难以支撑人间万物，魔域又对五州虎视眈眈，唯有借助金龙之气运刺破天穹，创出神界，引来源源灵气，方可解苍生大难。
　　洝州自古便是水土丰饶之地，到处可见泉涌川流。宇令二人行至漪湖，水面雾气弥漫，甚至连河岸周围也难辨前路。一什转向河边，还未抬脚，一只胳膊便拦在他胸前。“兄长，还是我来。”一什抬头看向宇令，缓缓点头。
　　宇令走近，抬手掐起灵力探寻，河水中心有隐隐魔气渗出，宇令心下便有了轮廓。拉了拉食指上隐迹的金线，下一刻，金线绷直，是一什这头催他过去的意思。
　　“兄长，这应是水底魔物所为。我方才在河边用灵力探寻，只有淡淡魔气溢出，许是水中生灵魔化。”宇令紧挨着一什开口。一什没有避开的意思，只觉得和宇令挨着的地方热的不正常，却也没多想。毕竟以他们之间的关系，理应如此。思绪抽离，一什抬眼看向水面，“魔物熟知水性，天色已晚，此时入水探寻，你我未必能全身而退，先回晴水镇再议。”
　　一什二人在天黑前赶至晴水镇，直奔先前落脚的客栈。“掌柜，两间房。”一路上二人的发言代表总是宇令。“哎呦，是您二位啊，真是不巧，小店只剩下一间房了。”掌柜脸上是惯有的笑意，仔细看去，没有半分掺假。“好，我们要了。”宇令还未反应过来，一什便以开口。“兄长…”心念微动，但宇令面色不显。接过掌柜递来的房牌，在掌心握了握，跟在一什身后上了楼。
　　“有话就说。”走在前面的一什也未转过身来，回答他的只有二人走在木地板上的嘎吱声。一什也不恼，心中已经将宇令的别扭猜了个七八分。
　　屋内，宇令手脚麻利的将床铺好，又转身坐到桌旁圆椅上擦拭剑身。眼神却透过屏风直直看向了正在沐浴的一什。
　　“兄长。”
　　“嗯。”一什正用擦拭着胳膊，随声应到。
　　“无事，只是想唤声兄长。”
　　语落，屏风后只传来刷啦水声，一什从浴桶中迈出，随手抽过架子上的里衣裹在身上，走出屏风，直直走向床榻，没有向宇令投去一眼。
　　宇令在一什转出屏风前一刻敛下了眼睫。抿了抿唇，将剑放在圆桌上便向一什走去。紧挨着坐下，头抵在一什肩上，蹭了蹭，“你会一直在吗？”说着头还是在一什肩上抵着。一什心中感叹，自己本就是与他一体的，身体的距离并不会影响二人的关系，又为何会让宇令这样想。
　　“一切结束，你会如愿以偿。”
　　“嗯？”
　　“我也是。”
　　“嗯。”
　　第二天一早，二人便收拾收拾下了楼。“听说了么，王家那小子昨一整晚没回来，今个一早在岸边发现的时候气都没了！”“哪个王家啊？”“就是西边王家的独子。”“要我说，他可能是冒犯了什么。”“哎，你可轻声些。”“我觉得是漪湖……”
　　听至此，二人对视一眼，看来是要去王家一探究竟了。出了客栈，朝西边寻去。这牌匾上是两个正正当当大字“王府”，便是西边王家了。“哎，让让，让让。”突兀的男声响起，一什立即拉着宇令侧身，来者是个身着麻衣的小厮，他弓着腰向前走，领着个道士。再看这道士，黄袍拂尘一个不落，倒是眼睛在一什二人身上瞟了又瞟，又跟着小厮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