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地下城（十二） ...
-
中年女人能够在地下城活下来，自然也不是个看不清人脸色的糊涂蛋。
更何况她还被应许拉到领域里受过一番精神折磨。
——顾及着宣迈还在现场，应许并没有给予她身体上的伤害，但是在领域内，应许让她感受了一下被丧尸啃食的恐怖经历。
让她保持清醒，清醒地感受到丧尸正在一点一点地吃掉她。
因此，从领域内出来的中年女人被吓得直哆嗦，再也生不出反抗的心思。
魔鬼！他们是可怕的魔鬼！
她不要跟他们回去了！
顾时抱着宣迈，轻拍她的后背，眼神漫不经心地落在中年女人身上，冰冷的目光宛如非洲大草原上充满野性的狮子，带着一种顶级猎手特有的凶戾。
“小迈，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我希望你认真考虑好，”顾时目光一直盯着上旁边拿一周物资的中年女人，语气轻缓，“你确定不留下她了？确定与她断绝关系日后再见便是陌路人？如果将她放任不管，她九成九会死在外面，不管是丧尸还是人类势力，她这样的普通人根本活不了太久。”
宣迈沉默不语，很听她的话，想了差不多有一分钟。
她很聪明，从顾时的话语中，她似乎隐隐约约有一种预感。
但那又如何呢，母慈子孝，从词语顺序上来看，先母慈后子孝，从逻辑顺序来看，如果子不孝，那么一定是母不慈。
“我想好了——我确定，”宣迈坚定道，“我已经，没有办法再相信她了，真的，从她将我扔给丧尸的那一刻，她在我心目中的信誉度就降到了零以下，如果她在我身边，我总会忍不住想，如果现在丧尸来袭，她会不会又扔掉我……”
宣迈苦涩地笑了笑：“而在我心底，我的答案是，会，她一定会。我不想成天想这些，可一看见她，我就会下意识地想起我全部的恨与绝望——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做一对正常的母女，因为满腔恨意的我一定会在某一刻忍不住亲手杀掉她。与其我亲自动手，”
宣迈从顾时怀中钻出来，看着她，坚定道：“不如由她死生由命。”
顾时盯着她，两人之间像是有了什么无需多言的默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顾时摸了摸她的脑袋，说：“好。”
*
顾时简单地跟这些人说了说基地的管理机制，以及她准备推行的晶核货币制度和她的规划。
简要来讲，就是普通人负责搞好后勤获取晶核作为工资奖励，异能者通过服役的形式杀丧尸分配晶核，每个人都发挥其作用，不存在普通人被剥削被压迫的情况。
“用旧日的体系来讲，异能者就是保卫家园服兵役的士兵，而普通人就是正常的工作者，”顾时言简意赅，擘画蓝图，“大家各司其职，谁也没比谁高贵到哪里，基地中的每一个人都不可缺少，而目前百废待兴，基地正是缺人手的时候，上升通道全面开放——只要工作干得出色，就能生活得很好，甚至有可能会一步步走到我们面前，成为领导层。青园路187号，欢迎大家的到来。”
顾时深知，人们需要的是一个希望，一个能给个人的未来带来不断发展的希望。
所以，大多数社会矛盾的产生，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大量的普通人看不见希望，上升通道被完全关闭，社会的极大部分资源都垄断在少数人手中。
有些人一出生就坐拥亿万资产——类比异能者觉醒了异能，便拥有了强大的力量；可大部分人出身平平——类比普通人没有觉醒异能，他们甚至都没有办法通过努力去达成异能者的成就。
因为这是天生的，基因里就注定的，恰如旧日中的人们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有人肯掷千金求一笑的时候有人在土里刨食。
这是无比悲哀的，但是大多数既得利益者不会为“无足轻重”的人发声，而“无足轻重”的人根本没有话语权，只能做沉默的待宰羔羊。
而顾时，就是要尽可能地削弱矛盾，至少在目前这个特殊的求生时期，他们需要团结，剥削迟早会迎来反抗。
“普通人也可以领导异能者吗？”
一阵骚动过后，人群中有个人大胆举手，开口问顾时。
顾时看过去，是个青年，他的眸子里燃着一团生命之火，意味着他对自己的处境并不满足。
“当然可以，”顾时毫不犹豫给出了肯定答复，“所有岗位能者居之，异能者的个人素质也参差不齐，打个比方，很多人在旧日甚至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如果让我文职工作交给他们，我自然不放心。”
顾时话音落下，很明显大家的热情高涨起来。
“还有这么好的事！”
“老天爷，这是菩萨显灵了吧！”
“你们去不去我不管，反正我是一定要去的！”
群体情绪能够极大限度地感染人，效果立竿见影。
地下城脱困的普通人，只有一小部分拿了七天的物资，自由外出流浪，而还有一大部分的人表示要跟着顾时一行人回到她的基地，在她的庇佑下讨生活。
宣迈失散七天的母亲，选择了离开。
其他人忙着接收新成员，顾时有自己的事，便离了场。
沿着中年女人的足迹，她闲散地溜达出去。
宣迈看了眼顾时的背影，又无动于衷地转过头，登记地下城幸存者的个人信息。
＊
出了地下城，中年女人终于又见到了星空，星星眨眼，一牙弦月播撒清辉，目之所及不再是地下城毫无人情味的人造光，而是柔和的自然光源。
她自由了，可也失去了庇护。
女人突然意识到这一点，内心兀地惶惶。
她必须要找一个靠山，女人这么想。
哪怕是靠残破的身体，丰富的物资，她需要找一个异能者，最好是男人——男女之间若是保持着亲密关系，天然就多了一层保障。
看看吧，就连亲生的女儿也靠不住，关键时候还要将她亲娘撵出去。
“死丫头，你等着，”中年女人扯了扯衣领子，若隐若现地露出半块胸脯，“等老娘傍上一个强大的异能者，迟早要把你们一个个都弄死！小贱人，以为自己有靠山了不起啊？”
“她当然了不起。”
顾时的身影犹如鬼魅般，在她身后森森出现。
身居主导位置的人，说话永远气定神闲，不徐不疾，就像猫在慢条斯理地逗引着老鼠。
女人一僵，肉眼可见地心虚起来，停住了脚步。
“顾首领，这大晚上的，您怎么有空出来了？”
女人理理头发，笑靥如花地转过身，却直面一把燃着烈焰的火刃，她吓出一身冷汗。
女人颤抖着后退，火刃也紧紧跟着她往前。
“顾首领，您已经放了我们走了，您不能出尔反尔啊……”
“你说的对，我确实放你走了，”顾时不欲跟她废话，抬手将火刃推进她胸膛，“我说让你离开，却没说不会杀你。”
离开后再杀也是一样的。
顾时收回火刃，女人软软倒地，双目爆突，似有死不瞑目之相。
不管她，顾时杀完就走，身上甚至都没溅血。
这女人放在外面迟早是祸害，她心肠够狠，也够毒，长得也算是半老徐娘，收拾收拾的话姿容很不错。
如果真的如她所说，让她怀着仇恨，傍上了异能者势力，他日围攻基地，定会成为祸害。
斩草除根，一贯是顾时奉行的准则。
了却一桩心事，顾时头也不回地去向了地下城。
＊
地下城已经建设了几年，里面的设施非常完善，很多东西都可以拆下来回去安在别墅内。
比如说，地下城有一个巨大的改造过后的储电箱，类似于一个超大的充电宝，正是储电箱保证了地下城庞大的用电量，地下城内应该也有意识地吸纳了一批电系异能者，隔一段时间就补充储电箱。
物资、晶核之类的东西不胜枚举，顾时粗略估算了下大概够养活两个地下城了。
带走，通通带走！
地下城有足足一个仓库的汽油，二十来辆汽车，甚至还有一辆银灰色装甲车，四个巨大厚重的车轮撑起坚硬的车身，锋利的棱角和不规则的平面科技感十足。
顾时几人爱不释手，车容量很大，差不多能装下十四个人，几个人拍板决定这辆车以后就是他们的新坐驾了。
正好，军方两位高手都在呢，戚君当仁不让地表示他可以把把车开回去。
几个人像是土匪一样，疯狂扫荡着地下城的物资。
直到，在城主府的一个隐蔽密室里，他们看到了一个东西。
——一枚泡在水里的黄金卵。
城主府的密室里只有一个硕大的培养皿，里面装着不知道什么药水，黄金卵却几乎要将培养皿顶开。
它在缓缓蠕动，是活的。
“这是什么动物的卵……”秦惜月几乎看得入迷，往前走了几步，“瑰丽又圣洁……真想知道它会孵出什么样的动物……”
就在此时，黄金卵突然凸出了好几个包，密密麻麻的黄金外皮上长了无数小颗粒。
顾时屏住呼吸，定睛一看，毛骨悚然！
黄金卵上的颗粒，是一只只眼球！
他们被【观察】着。
顾时的脑中又炸响了无数声呓语！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地下城（十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