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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元宵灯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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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里,所有人都忙着走亲串友,余柔岚在青州没什么亲戚,所以她们娘俩的日子就像往常一样过。
德福、文山、文江三人代表太白酒铺把年礼送往蓬莱居、百味楼,还有一些经常来铺子里买酒的大户人家,年礼是早就包装好了的,他们只要按照单子上地址把礼物送到即可。
现如今,他们三人已不再是小厮护院的身份,所以不能住在傅宅里,傅知乔特意在附近的巷子里买了院子给他们住。
正月初六,青州各大商铺重新开市。
酒铺里的生意有德福盯着,傅知乔乐得清闲,老老实实在家里陪着余柔岚。
外面院子里的积雪已经有两寸厚,傅知乔窝在暖和的房间里不想动弹。
余柔岚不知道什么时候迷上了药膳,托人从乡下买回来几只乌鸡,说要给她补身体,什么乌鸡大枣粥、老母鸡人参汤、乌鸡炖当归……
导致傅知乔闻“鸡”色变。
不止如此,余柔岚还捣鼓了些美容养颜的茶饮给她喝,据说是宫里的娘娘补身体的方子。
傅知乔知道自己这具身体正在发育期,所以也不拒绝余柔岚的喂养,每次都是把她的爱心羹汤通通吃光。
在余柔岚猛烈的投喂之下,傅知乔的气色愈发红润起来,身量也拔高了一大截,连胸口的弧度也起来了。
正月十五赏花灯。
灯会乃大魏的传统风俗,灯会当天全城会燃灯庆贺,上至士族官绅,下至普通百姓,不管是商铺还是民宅,家家户户门阁檐下皆会挂各式各样的花灯。
御道上早早就搭好了戏台子,等到了十五日那天还会请伶人唱戏、杂耍,当然少不了最热闹的猜谜大会。
猜谜大会的规则也很简单,谁猜中的谜底更多,谁就能得奖。
比量不比质,灯谜大会要的就是热闹。
灯会允许商贾进来摆摊卖货,每个摊子上都有猜灯谜,率先猜中二十个谜底的,只需摘下灯谜去对应的铺子里兑奖便可。
每猜中二十个灯谜为一档,四十个灯谜为二档,依次叠加上去,档次越高获奖就越丰富。
小摊上的谜底到了后面会越来越难,因为好猜的谜底早早就让人摘走了,所以打算参加猜谜大会的人都来的特别早。
傅知乔也赞助了十坛太白酒作为彩头。
正月十五当天,傅知乔和余柔岚早早用过晚膳,拖丁拽仆,为了安全起见她还带上了文江文山两个有武艺的人。
原来的她身子弱经不起人群推搡,往年这个时候只能待在府里,所以,傅知乔还是第一次出门赏元宵花灯。
沿着街道一路北行,下一个转角就到御道了,官府派了专人看守,任何车马不得入内,无论你是什么身份都只能步行入内。
她们到时御道上已经人山人海了。
大街小巷灯火辉煌,远远望去犹如黑夜中的火龙,令人目驰神迷。
御道两边是各式各样的摊贩,耍狮子、捏面人、糖画、打铁花,还有戴着面具踩着高跷的游行小队……
傅知乔看的眼花缭乱。
她干脆一挥手:“各自玩儿去吧,记得戌时三刻到街尾集合。”难得的放松日子,不如让大家伙逛个尽兴。
丫鬟小厮们都有些意动,又看了眼余柔岚。
“去玩吧!”丫鬟小厮们得令后立马一哄而散。
余柔岚派给银杏的任务就是看好傅知乔,走在摩肩擦踵的人流中,银杏努力的支起身板跟在傅知乔身边,以免其他人推搡到她,文江文山两人则跟在不远处保护着她。
“好多灯笼啊!”银杏看见旁人手里提着的灯笼艳羡不已,指了指前方小摊上的兔子灯笼,说:“姑娘,我想要那个兔子灯笼……”
然后扯了扯傅知乔的衣角,可怜兮兮的:“姑娘,可以吗?”
傅知乔顺眼望过去,是个猜灯谜的摊子,规则是交一文钱就能猜一个谜,猜对三个灯谜就能选一个灯笼带走。
看着银杏渴望的眼神,傅知乔说不出拒绝的话。
这种玩乐性质的灯谜难度不会太高,傅知乔走到摊子前查看谜题。
手无寸铁,猜一字。
她思索片刻,伸手摘下字条,手无寸铁代表手里是空的,合起来就是“控”字。
果然还是字谜比较容易,傅知乔接着又猜出两个字谜,银杏兴冲冲跑去兑换兔子灯。
此时刚好有表演队伍走过,蜂拥而来的的人群将她们二人冲散。
“银杏?银杏?你在哪?”傅知乔不停的张望,到处都是人头,但不见银杏的身影。
人潮拥挤,为了避免逆行发生踩踏意外,她只好顺着人流的方向往雨亭桥的方向走去。
越往里走越能看到年轻的男女,或两人、或三五成群。
在元宵灯会这个节点上没有人讲究男女大防,这可是相看意中人的大好时机,未曾定亲的少男少女们相聚在灯会上,脸上带着羞涩又愉悦的笑容。
抬眼望去,少女们个个打扮的精致华丽,淡妆浓抹,各有千秋,简直是视觉盛宴。
与她们相比,傅知乔的打扮就素雅多了,她穿着月白襦裙,身上披着八团喜织锦斗篷,头上只簪了一支金丝簪子,和两朵珍珠点翠珠花。
傅知乔不禁感慨,才子佳人才是灯会上最浓墨重彩的一笔啊!
一路走到了雨亭桥下,河边有许多姑娘在放花灯。
傅知道漫不经心看了一圈,突然,一盏花灯进入了她的视线,那盏花灯孤零零飘在角落里,被水草卡住了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停在这多久了。
傅知乔提着裙摆小心翼翼走下台阶,伸手将花灯勾了出来,然后顺手一推,让它顺着水流渐渐而去。
不知道这盏花灯是何人所放,又承载着什么样的愿望,傅知乔默默地看着花灯飘远,突然鼻头一酸,远方的家还好吗?
整个青州城灯火通明,路上都是三五成群的,只有她是孤身一人,这种孤寂感让傅知乔情绪有些低落,原本清亮的眸子都变得迷惘起来。
傅知乔独自在河边站了一会,察觉到有人看着自己,一转头就对上了谢卓的视线。
哪怕隔着无数的人潮,谢卓一眼就看了她。
灯下看人,自然是极美的。
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晕,弯弯的柳叶眉,挺直的鼻梁,清澈明亮的瞳孔,长长的睫毛因为惊讶而微微地颤动着,头上的珠钗流转着光华,显得乌黑的秀发如锦缎一样光滑亮泽。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明明就在你眼前却好似被云雾遮绕着,像是触及不到的空中明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失无踪。
谢卓眉头微皱,她应该是鲜活的,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死气沉沉。
“傅姑娘怎么一人在此?”
她怎么一人站在河边,身边的侍女呢?谢卓心里突然生出一股不满的情绪。
傅知乔愣了一下,确定他是和自己说话,她点了点头:“谢公子。”
上次在大集上买完酒,她就再也没有见过谢卓,她猜测谢卓应该不是青州本地人,那通身的贵气非一般人可比,青州城里极少能见到像他这般气质的人。
在大街上能看到傅知乔委实有点出乎谢卓的意料,他微抿起唇,刚想说些什么,就看见面前之人身形一晃,朝着地面摔去。
原是几个勾肩搭背的酒醉之人从背后路过,一下子挤到了她。
谢卓大步上前伸手将人搂进自己怀里。
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傅知乔反应过来时就已经在他怀中了。
瞬时间,她被一股清冽的气息完全包裹住了。
男人牢牢地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臂弯里,距离近到能感觉到对方清浅的呼吸声,傅知乔嘴巴微张,尖叫的声就这么卡在了嗓子眼。
这半年来傅知乔的身形大抽条,在同龄人中已经是高挑的了,即便是这样,她的头顶也堪堪到谢卓的下巴位置。
这导致傅知乔不得不仰头看他。
一抬头,四目相对。
只见一双漆黑沉静的眼眸,深邃的仿佛要将人吸进去。
傅知乔有刹那间的失神。
美色惑人呐!
回过神来的傅知乔有几分羞耻,在心里狠狠鄙视自己,再怎么说,自己以前也是经受过花花世界考验的的人,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被会一个男人的皮相给迷住了。
软香入怀,属于少女的幽香萦绕在鼻尖,看着她饱满而莹润的嘴唇,微微泛着水光,好似在引人亲吻一般。
心跳很不合时宜的漏了一拍,谢卓脑中那根紧绷的弦突然就断掉了。
“呃,那个,可以松开了。”傅知乔的脸有些发烫。
纤纤细腰,不盈一握。
谢卓松开她,手指下意识的摩挲了两下,指尖还留恋着触碰纤腰时的触感。
他目光微闪,哑着声音:“没事吧!”
“没事。”傅知乔回答,她定睛看了他几秒,谢卓也没有出声。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一阵风吹来,傅知乔裹紧了身上皮毛斗篷,谢卓注意到她的动作,身子侧了侧帮她挡住吹过来的风。
细算起来他和傅知乔遇见的次数不算少了,在茶馆里大胆直言、在大街上见义勇为、在集市上扮男装的狡黠模样……还有此刻,她如同一只迷路的小羊羔,睁着黑白分明的双眸,无辜又可怜。
回去后的当晚,谢卓就做了一些不可言说的梦。
第二天早上起来时,看着被自己弄脏的被褥,谢卓认命般的吐出一口浊气。
仆人进来换好新的被褥,又打来一盆热水,谢卓重新清理好自己躺回床上,可脑中那些破碎的画面始终无法消散。
梦中发生的一切他记得清晰,她贴在自己耳边,嘴里不断呼唤着自己的名字,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她牵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