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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游戏终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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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押着裴景煜来到了一处隐蔽清净的庭院。
裴母远远地瞥了一眼裴景煜,然后略显急切地道:“道长,瑾白……”
“不必担心。”玄城子淡然道,“蛊虫入体已有十余年之久,效果自然是越来越好的,令郎的病会好的。”
裴母美目流转间显出几分喜色,她顿时松了口气。
付辞没有靠近,只是远远地站在一旁听。
他逐渐理清了真相。
裴景煜与裴瑾白为同父异母的兄弟,血脉并不完全相同,自裴景煜出生以来,那道士便一直用秘术改造他的身体,只为了让改格换命之术发挥最大效果。
玄城子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付辞的存在,他命人把裴景煜送到屋内,然后又勒令所有人不得入内。
付辞谨慎地观察了一会儿,在确定没人注意到他的存在后,他悄悄走了进去。
屋内光线昏暗,四处弥漫着不详的暗红色雾气。
付辞一边找寻裴景煜的踪迹,一边细致地打量着屋内的布置。
房间的墙壁上贴满了符纸,地上则画着一个巨大的阵法,阵法中央摆着一个木制四方体器具。
那里面盛满了黑漆漆的粘稠液体,裴景煜半躺在容器里面,双眼紧闭。
他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裴景煜面色惨白,唇部被他自己咬得血迹斑斑,不时有汗珠从他的额头滑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粘稠状的液体诡异地涌动起来,裴景煜喉间溢出不似人声的惨叫,他被锁链钳制的手脚疯狂地抽搐起来,双目圆瞪,狰狞的血丝布满了那双漂亮的桃花眼。
付辞停下了脚步,瞳孔紧缩。
他这才看清木制浴桶内的东西——
哪儿是什么黑色液体,那分明是蛊虫!
小如指甲的黑色蛊虫成片地聚集在一起,它们的背部坚硬而漆黑,细小的多足却泛着诡异的青紫色,爬行时发出的窸窸窣窣声不断涌入付辞的耳朵。
几秒过后,活跃的蛊虫再度沉寂下来。
而裴景煜早已汗透衣衫,然而这不过是个开始,诸如此类的折磨至少还要持续五轮。
他无力地把头歪到一边,余光恰巧扫到了站在一边的付辞。
还没来得及开口,下一轮剧痛再度袭来!
裴景煜的喉间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咯咯的声音,四肢百骸仿佛要在这般折磨下化成一摊稀烂的肉泥,视线模糊不清,一阵黑一阵白。
一双手轻轻抚上了他的眼睛。
裴景煜陷入到一片静谧的黑暗里。
在第三轮剧痛要结束时,裴景煜在朦朦胧胧中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气息。
那是茫茫雪原上用白玉砌成的神殿,冷淡而清冽,余韵中含着清透平和的微苦味。
那是付辞身上的味道。
门口处的动静越来越大。
玄城子掐算的结果出了问题,道士满心疑虑,沉着脸开始摆卦。
付辞疑心对方已经知晓了自己的存在,他不敢久留,利落地把裴景煜敲晕后就躲了起来。
等裴景煜再次醒来,已经是隔日的清晨了。
他缓缓睁开桃花目,声音喑哑干涩:“付辞?”
“嗯。”付辞慵懒随意地应了一声,然后道,“还好你醒过来了,不然我还以为我下手重了,把你敲出问题来了。”
裴景煜:“?”
付辞毫无心理负担地笑了:“诶?原来你不知道吗?昨天是我把你敲晕的。”
裴景煜:“……”
怪不得他昨天晕得那么快。
两人相顾无言,付辞这边想着弥斯的事,眸光冷冽冰寒。
……他还是没能找到制衡对方的办法。
蛊虫虽可以压制现在的裴景煜,但对于已经失去□□概念的弥斯来说,大概率是无效的。
付辞斟酌着问道:“在这世间,有什么东西可以制衡强大的怨魂吗?”
裴景煜静静地问:“你回去后,想要镇压我吗?”
他微微抬起头,墨发垂在他冷白的腕骨处,黑白之间对比鲜明。
付辞一怔:“不是,是另一个人。”
他一想到弥斯的来历就感觉相当不适,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裴景煜解释,最后只是慢吞吞地道:“……挺烦的,说来话长。”
他只留下了这句语焉不详的话。
裴景煜却从中感受到了某种非同寻常的讯息,付辞和那个人的联系,似乎很紧密?
披散的墨发遮掩住了少年艳若桃李的眉眼,他的神情晦暗不明。
“好了,还是先吃点东西补补吧。”
付辞把一盘热气腾腾的食物端到裴景煜面前。
典雅大方的食盒里盛着红烧鲍鱼,香气扑鼻,色泽诱人。
付辞满脸好奇地看着他:“快尝尝好不好吃。”
今早裴景煜沉睡不醒,百无聊赖的付辞抓准时机溜进了厨房。
魂体状态的他不能进食,但这又不代表他无法知道这盘菜的味道。
面前的,不就是现成的吃播嘛?
裴景煜一怔:“鲍鱼?”
付辞的某些记忆也被唤醒,他嗤笑一声:“哦,那厨子不是说你偷了鲍鱼吗?这下才算对的上啊。”
裴景煜勾了勾唇,虽然没什么胃口,但他还是拿起了筷子。
红烧鲍鱼色泽红亮,入口鲜而不腥,香醇浓郁。
最终,在付辞的陪伴下,裴景煜缓慢地吃完了这盘菜。
……
临近黄昏。
见裴瑾白的病情稳定下来了,玄城子便离开了裴府。
付辞得以自由行动,在路过那个熟悉的荷花池时,他停下了步伐。
荷花瓣艳美异常,红得仿佛要滴血。
付辞微微眯起眼眸。
这里似乎在向现世的一切靠拢,莫非这个幻境马上便要消散了?
付辞的心逐渐紧绷起来,他思索片刻后加快脚步,向远处走去。
当晚子时。
浓郁的雾气笼罩了荷花池。
弥斯优雅地行于府内,他目标明确地来到一处偏僻的庭院,然后慢条斯文地敲了敲门——
付辞骤然向门外看去。
“付……”
月色下,弥斯含着温柔的笑意,刚吐出一个字,他便突兀地停下了。
他看见付辞神色冷淡地立于桌前,一个俊美的少年郎坐在床边,正一脸警惕地看着自己。
弥斯缓缓地扫视过对方的脸。
啊,是那个NPC,过去的裴景煜。
弥斯旁若无人地走到付辞身边,右手亲昵而随意地搭在了付辞的肩膀上,他轻声道:“你让我找了好长时间。”
似乎是句带着点责备意味的话语,但他的语气温和轻柔,尾音流露出几分无奈,更像是在浪漫地调情。
事先布置好的驱鬼阵法散发着淡淡的金光,但俊美而强大的恶鬼视若无睹,他用一股不容反抗的力度巧妙地止住了付辞的步伐。
裴景煜的眸色在一时间暗沉下来。
在一开始他就猜出来了,那个人,大概率就是付辞口中的强大冤魂。
诡异的是,对方有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就好像是未来的他自己。
但不知为何,裴景煜心下却十分肯定,对方是另一个人。
就像是顶着裴瑾白面容的付辞一样。
裴景煜紧紧地盯着那张属于自己的脸,还有对方撘在付辞肩膀上的手:“付辞,跑!”
说罢,他双手捏决掐印,散发着耀眼金光的驱邪符也无风自飘,一同向弥斯的门面袭来!
弥斯三下两下化解了对方的攻击,然后随意地扬起了左手,裴景煜瞬间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击中,伤口崩裂,鲜血浸透了他雪白的单衣。
弥斯以一个缱绻的姿势将付辞圈在怀里,他将头埋在付辞的肩窝处,低笑道:“一个NPC罢了……你身处游戏,怎么还把真正的名字告诉他了?”
被恶鬼束缚,半点都动弹不得的付辞沉下眉眼。
他语气恶劣,一字一顿地评价道:“你管的挺宽啊,弥斯。”
“NPC”,“游戏”。
这两个陌生的名词涌入了裴景煜的耳朵,他执拗而费力地抬起手。
诡异繁复的阵法骤然涌现在弥斯脚下。
那是献祭己身的邪阵,是裴景煜原本打算施加在整个裴府的阵法。
“啧,麻烦。”
弥斯的表情一下子阴沉起来。
阵法的光芒越来越盛,在一瞬间,整个幻境崩塌,三人骤然出现在荷花池前。
付辞愕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道士和裴父裴母倒在地上,已然死去多时。
裴父裴母尸体焦黑,似乎曾经被烈焰灼伤,而玄城子的颈部被锐器刺破,大动脉破裂,周身满是鲜血。
刺破他的锐器,是一根桃花簪。
“……你在那时给我施加了幻术。”
所以他才会把府内的正常人认作恶鬼和纸人。
付辞侧过头,定定地凝望着弥斯。
恶鬼愉悦地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裴景煜也看到了那些尸体,但此刻的他根本无暇顾及。
他偏执地望着付辞的眉眼,神色阴鸷而疯狂。
法阵一旦开始,便没有停下来的道啊,裴景煜冷漠地想。
毁天灭地般的力道逐渐凝结成实体,向着弥斯袭来——
“好了,游戏是时候该结束了。”
弥斯眉眼含笑,他轻飘飘地打了个响指。
熟悉的机械音再度响起。
【剧情探索度达到100%,恭喜玩家弥斯!】
【恐怖游戏副本《大喜之日》结束,玩家弥斯达成存活结局,登出中,请稍等。】
【很遗憾,玩家付辞,您的游戏宣告失败,请再接再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