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很善良 ...
-
伊甸学院的面试考试当天，换上正装的一家四口在家门口做最后的准备检查。
穿着一身合身名贵的深蓝色西装的劳埃德先生将一顶黑色礼帽郑重地戴在自己头上，以将军般的威严目光审视着自己家里的三个“士兵”——利奥已经乖乖地站好了，倒是阿尼亚嘴角还有点食物残渣，妻子约尔小姐正蹲下来用手帕替女孩擦拭面庞。
“都准备好了吗？”金发男人问。
“准备好了。”
“请放心！”
“我们会努力的！”
家人们七嘴八舌地回答。
虽然内心依旧担忧着孩子们和妻子的届时面试表现，但是劳埃德知晓大家这两天来都已经尽力了。
【无论如何，都要拼上一把！】
于是一家四口驱车来到伊甸学院外的停车场，停好车后，众人跟着同样由参加面试环节的其它考生家庭一并徒步走到学校正门口。
这座气派而古老的贵族学府向着今日的来访者敞开了那扇神秘的大门。
约尔单是看到这厚重雕花的黑色铁质大门时就发出小声惊叹：“好大！”
劳埃德早就了解过今日的其它考生资料，当即温和地向妻子解释：“毕竟是我们国内最顶尖的学校，无论是占地面积、师资力量还是教育理念等各方面都是首屈一指的。”
说罢，他压低声音说道：“所以……我们现在看到的所有人都是竞争对手。”
看着眼前庭院里那数不清的人数背影，劳埃德低下头，轻声询问孩子们：“阿尼亚，人那么多你没事吧？”
阿尼亚略显紧张地回答：“请没事。”
劳埃德愣了一下：【语法错误……太紧张了吗？】
“利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他转头又问。
同样穿着正装礼服的男孩子一脸肃然地看着其它考生的身影：“没一个能打的！”
劳埃德：“……你有信心就好。”
倒是约尔小姐有些意外地看多了利奥两眼，觉得这孩子真是充满了非常可爱的生命力。
见到孩子们都蓄势待发，作为一家之主的丈夫劳埃德·福杰按了按头顶的帽子，沉声发布命令：“那么，我们走！”
…………
……
这所偌大的学校里早已设置好了方向指示牌和相关的路线图，只要是眼睛没有瞎或者不是怀着坏心思到处乱跑的人，一般都能够顺利的找到自己家庭所属的考场位置。
但从踏入校园的第一步开始，劳埃德就特别敏锐地察觉到有人在监视自己。
起初他怀疑是敌人混在人群中，但很快又发现这些令人不快的打量目光，恐怕是藏在建筑里的一些人。
至于这些家伙是什么身份，用脚指头都能猜到。
【原来如此，是教职人员——他们藏身于两侧的建筑中，暗中观察考生和家长的举手投足行为，从而予以打分登记。】
【也就是说……考试已经开始了。】
意识到这点的劳埃德面色不改，只是略微低下头，低声叮嘱家人们：“你们集中精神，考官正在注视我们。”
“诶？”
约尔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要回头看向丈夫，却硬生生忍住了这种冲动。
阿尼亚也下意识地想要抬头看看劳埃德先生，却被利奥扯了一下袖子。
金发的男孩子依旧目视前方，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但是阿尼亚从利奥的心里读出了新的声音。
【别看父亲，阿尼亚。他刚才“什么也没说”。】
恰好劳埃德此时也再次提醒大家：“就按照我们之前练习来的就好。”
这聚精会神开始演戏的一家人很快走到了道路中央的一座古铜色雕像面前，这座雕像刻画的是一个秃顶但大胡子的老头，老者穿着款式古老的学者袍，一手抱着书本，一手指着前方——感觉是学校里非常随处可见的那种雕像，每年到了考试季就会收到学渣们的贡品的那种装饰物。
大部分人都无视了这座雕像，只当它是校园摆设，然而劳埃德带着家人们走到雕像前驻足停步，随后抬手抚胸，向老者雕像郑重行礼！
原因很简单，这雕刻的是学院初代校长。
如今校方将它摆在校门口的必经之路上，就是为了能让这位初代目教育家能够看见此后每年入学的新学生。
这就是世人常说的“情怀”。
早已做好许多功课的劳埃德对此早有准备，开始装模作样，一脸敬仰。而约尔小姐虽然压根儿不清楚原因，但她这些时日也发现出劳埃德先生在一些事情上比自己聪明得多，所以如今跟着做就对了。
至于孩子们嘛……完全是有样学样，虽然不明觉厉，但父母都在处于敬仰状态中，他们也跟着行礼。
这一举动可把暗中观察他们的某位考官给吓了一跳：“优、优雅！非常优雅！！”
这位身穿晚礼服、眼眶架着单片镜的白胡子瘦高老头放下望远镜，猛地回头询问其他教职人员：“这一家到底什么来历？”
工作人员立刻翻看资料回答：“他们是K-212号和Z-016号，福杰一家，入选的考生是兄妹二人。”
“哥哥利奥的笔试成绩为45分，总排名第12位。但妹妹阿尼亚的笔试成绩为31分，勉强及格。”
这位老考官凑过头看了一眼两个孩子的笔试试卷资料，枯瘦的面孔当即露出微妙的表情：“兄长的字写得有点僵硬和匠气，看起来像是刚学会正规写字的方法一样……妹妹的字竟然丑得要命！一点也不优雅！”
不过这位老师教书育人多年，倒也不是单纯以笔迹好坏来判定一个学生是否优雅或者有学习潜力，他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个家庭是“再婚”的特殊类型，难免有些怀疑这是为了应付面试需求而临时组建的家庭，当即吩咐让对应考官再仔细观察一下这些人。
这个时候正在指定道路上行走的福杰一家并不知晓建筑内的讨论和争执，他们已经来到了排队递交准考证的入口处。
当轮到这一家子时，劳埃德从西装内衬的口袋里递出了两张准考证给那位老师。
此人看了看手里的登记簿，问道：“先生，你是K-212号和Z-016号的家长对吗？”
劳埃德礼貌地点点头：“是的，请问我们的考场在哪里？”
这位老师脾气也很好地解释：“本来不同编号和成绩的考生应当分开面试，但校方考虑到你们是一家人的特殊性，便安排在了同一个考场，无需家长两头奔波——请前往第一考场。”
说罢，他把准考证盖了个戳，还给了劳埃德。
“非常感谢。”
进入新的庭院以后，由于考生队伍被分流去不同的考场，这条通往第一考场的路上已经变得人员稀少了许多（相对大门口那热闹得跟菜市场一样的情况而言），本来福杰一家打算继续小心谨慎地前往考场，此时他们却发现不远处的边缘排水沟里，卡着一个穿着学院校服的小胖子！
原本防止行人掉落的地面铁栅栏不知为何坏掉，以至于把这倒霉小孩卡这儿。
小孩子一边大声呼叫，一边努力用胖胖的小手把自己从沟里拔出来。
不过也许是怕惹麻烦的缘故，到现在都没有一个路过的考生或者家长愿意去帮忙，不少人甚至故意走远一点，装作没听见那样地迅速离去。
但是劳埃德这种身经百战的专家人物，一眼就看出这个失足男孩多半是校方设置的某个考题，当即假装不经意地放下随身携带的手提箱，顺手悄悄拍了拍女儿的肩头。
阿尼亚会意，立刻假装发现了那个小胖子，当即大声说道：“父亲，母亲，那边有人落水了，需要帮助！”
劳埃德立刻顺理成章地靠近那个胖小孩，询问对方的状况以及是否需要帮忙。
“请、请帮帮我，这位先生！”
男孩一下子“惊慌失措”地大声呼救，同时身体剧烈挣扎，泼出了不少沟渠里的污水到地面上。
【对不起！我都是为了学分！是学校要我这么做的……】
就在暗中观察的考官想知晓劳埃德该如何避开那些污水，去帮助需要拯救之人时——这位金发绅士一脚踢开碍事的铁栅栏板，然后一脚踏入并不算深的污水沟里——直到确定脚下站稳、可以精准发力后，劳埃德先生才一把抓住这小胖子的手臂，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将男孩如同拔萝卜那样“拔”出来！
小胖子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落地了。
他看起来完全懵逼了，毕竟自己被“拔”出来的时候难免带起了一连串水花，溅到了这位绅士专门订制的名贵西装上。
不过比起衣物，福杰一家明显更关心这个学生的身心健康。
“给你这个。”
阿尼亚递给小胖子一张新手帕，而利奥则是脱下自己的礼服外套递给对方：“换上吧，别冷到感冒了。”
而劳埃德也语气温和地建议这孩子再去校医室检查一下，以防有哪里受伤。
但这样的处理方式对于暗中观察的考官来说，虽然很善良，可是完全不够优雅。
“终究只是乡巴佬的家庭而已吗……”老人叹息道，“精英校园可不会允许满身是泥巴的家伙踏入教室。算了，淘汰这一家子吧。”
此时站在地上的小胖子都傻了，他是想完成学校颁发的任务来挣学分没错，但把这相当善良的一家人给弄成马上要被面试淘汰的样子，他同样心里充满愧疚。
“那个，对不……”
“不必自责。”劳埃德胸有成竹地微笑着打断胖小子的话语，“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带多了一套衣物备用。”
小胖子：？
暗中观察的考官：！？
【正常家庭谁会全员多带一套备用衣物来参加面试啊！】
就在眨眼间，已经一键换装完成的劳埃德先生笑着和妻子打趣，而利奥也慢条斯理地穿上了另外一件新的外套……
“看来还是这件灰色西装跟学校的气质跟符合一些，先前那件衣服恐怕会被人当做乡巴佬吧？”劳埃德笑着看向那个小胖子，“谢谢你给了我这个更衣的机会，少年。”
小胖子被震撼了，他倒退两步，一种被成熟靠谱的成年人所认可和鼓励的奇妙满足感自心胸膨胀开。
【好、好厉害的大人！轻而易举地化解了危机，举手投足间都是贵族的气质！不，这个叔叔比我见过的贵族还要贵族——】
然后小胖子下意识地看向对方的另外两个孩子，发现这两个参加考试的弟弟妹妹的表情这一刻都如出一辙。
——那分明是与有荣焉到恨不得自身鼻孔都能喷出两道气流的模样。
要是这个严肃的考场允许打call行为，孩子们大概会掏出荧光棒和横幅为帅气父亲应援吧。
【哎呀，我开始有点羡慕了这一家人了……】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很善良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