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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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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无羡此次下山的第一个落脚地,自然是姑苏的云深不知处。
若不是魏无羡想去找蓝忘机,他才不要来云深不知处这个饭难吃,规矩多,从家府到门生都是一片素净、且白的让魏无羡有点难以忍受的地方。
对此,魏长泽评价道:“也不知忘机有没有把你当成朋友。”
魏无羡道:“蓝湛当年在云深不知处的藏书阁,可是收了我给他亲笔画的玉兰小像,别人想要还没有呢,这还不是他喜欢我在意我的表现嘛?”
藏色散人挑眉道:“哟,你怎么就笃定,忘机不是为了面子上的礼仪,才收了你的画?”
魏无羡道:“阿娘,你不懂,蓝湛这个人,如果不喜欢不想要某个东西,你再怎么塞给他,他也不会收的。这次下山,我也打算找个机会,好好当面问问他,到底是怎么看我的!”
藏色散人道:“瞧你这话说的,好像...不只是要把人当朋友的意思?”
魏无羡嘿嘿一笑:“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三人飞过彩衣镇上空,让魏无羡有些奇怪的是,以往姑苏的彩衣镇,沿街都是摆摊贩卖的商铺,随时都有温糯好听的吴言软语,空气中偶尔还会有不同花朵的淡淡清香。
而今的彩衣镇上,只有稀稀拉拉几个行人,摆摊的人全都不见了,沿街还有不少被破坏的痕迹,一些不起眼的角落小巷,甚至都散落着各种各样的残败花朵——
这表明,这个人的花神本体,或者说花丝,已经被人全部抽走了。
魏无羡睁大眼睛,此前他是有听说,岐山温氏在两个月前,突然大举进攻各大世家,已经灭了不少小的世家家府,目的是抓捕各家嫡系小辈中的佼佼者,以其花丝炼制真正“与日同寿”的药引。
花丝对于拥有修为的修士,不可谓不重要,若想要修习成能够飞升的花神,必须要从最基本的筑基期开始修习,如今仙门世家中的修士,大多处于金丹期,不仅不得不以御剑的方式在空中飞行,还不能长久被日光照射。
但待他们修习飞升,达到元婴和化神期,就能成为真正的花神,可在这世间任意飞行,与天同寿,不惧日光长久照射。
因此,各世家都一边努力修炼,一边着重培养自己的代代小辈。
花丝若不幸被外人强行抽取,半日之内,如果得不到及时的救治就会丧命。即便这人运气好,得到了救治,以后也很难再修出仙资上佳的花丝。
可以说,花丝被毁,就会彻底与修道飞升再无缘分,如同普通的花朵那样,经历生老病死。
魏无羡指着地上早已不知残败多时,连人形都维持不住的花朵,道:“岐山温氏...这是已经开始动手了?!”
两年前魏无羡所到的姑苏彩衣镇何其热闹,当年他和玉兰花蓝忘机,一起战水行渊的时候,还被岸边围坐着的姑娘们,送了好几个枇杷。
这会子别说枇杷,路边连个人影都没有,楼宇砖瓦,皆有被破坏的痕迹,上面还有被烈火灼烧留下的焦黑炭灰。
魏无羡茫然地看向自己的父母,黑郁金香魏长泽和铃兰藏色散人,二人也连连叹息。
魏无羡道:“阿爹,阿娘,我们如今应该怎么办?你看,我就是想找个人问问,都见不到一个人影。”
魏长泽道:“先暂时落地,看能不能寻得到一些幸存者吧。”
魏无羡眼尖地看到,不远处的一面白墙上贴着一张告示,他足尖轻点飘了过去。
得,白纸黑字,岐山温氏的通缉令。
上面的话说的也不甚客气,岐山温氏对于近年来,各大世家的嫡系小辈们举止不端,行为不敬,因此要将他们全部都召集一处,去其花丝,以作岐山温氏能与日同寿的药引。
阳光对于此世间的花神来说虽然重要,是花神日常修炼不可或缺的东西,但若一天之中长时间地暴露在阳光下,反而会灼伤花丝,影响修为。
岐山温氏作为目前修仙宗族里,已是能够接受最多日光的家族。族中以红玫瑰花神为尊,联姻的对象也大多来自于向日葵花神一族,可这几年,岐山温氏不知怎么突然魔怔了,竟想集各世家顶级花神的花丝之力,研制出能够不亚于日光的药引,以便早日神功大成。
数月前,岐山温氏以“教化”为由,表面上说考察考察新生代小辈的实力,实则强行要求各大世家选择其嫡系小辈子弟,去暮溪山的屠戮玄武洞“修习”。
碍于岐山温氏的势力,各大世家深知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只好纷纷隐忍不发。
魏无羡作为刚刚和父母入世不久,芍药花中最为耀眼的花神,也非常不走运地接到了岐山温氏的“召集令”。
好在,他们这些十几岁的少年人,几乎都从屠戮玄武洞里全身而退,本以为忍一时保全家族,却没想到岐山温氏愈加猖狂,如今不仅敢要人,还要直接折了他们修仙的根本。
这不是明摆着要让其他世家灭族吗。
因此,势力比较强大的其他几个家族,如清河聂氏、姑苏蓝氏,以及正在与之商议的云梦江氏,三家正联合起来准备抵抗这次岐山温氏的召集令。
兰陵金氏家主牡丹花神金光善在其中举棋不定,可少宗主牡丹花神,金星雪浪金子轩,却极力主张同另外三家联合。
岐山温氏得知此事之后,借题发挥派人攻入了金鳞台,金子轩和其母金夫人因恰好外出,躲过一劫,家主金光善却死在了岐山温氏的围剿里。
父亲一死,金子轩作为其名下的唯一嫡子,自然接过了金氏家主的位置,并公开宣称同蓝江聂三家联合起来抵抗温氏,岐山温氏为了防止他们趁此笼络其他家族,已先下手为强,展开了对剩余各个世家的进攻。
这些都被蓝夫人——龙胆花神赵意纯,写进了给藏色散人的书信里。
魏无羡突然道:“阿爹阿娘,我要去寻蓝湛。”
藏色散人不赞同地摇摇头,道:“你莫要胡闹,如今姑苏蓝氏,曦臣带着藏书流亡在外,不知去向;忘机右腿的旧伤在保护云深不知处的时候复发,现在据说已经逃到了姑苏城外,青蘅君和意纯为了护住云深不知处的府邸,也受了重伤,已经被蓝氏门生秘密送往一处地方疗养。地址的话,意纯已经和我说了,就算你想去寻忘机,姑苏城外这么大,你要去何处寻?”
魏长泽也不赞同地摇摇头,道:“别以为你手里拿着师尊送你的保命羽毛,就以为一切能万事大吉,你若这次用了,下一次要是遇上逃不掉的状况,该当如何?跟着我们,最是安全。”
魏无羡道:“可是,可是,我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想要当面问蓝湛啊!”
魏长泽道:“什么问题,不能等以后你们俩有机会会合了再问?”
魏无羡跺了跺脚,自然是之前在屠戮玄武洞里,他当时发着高烧,枕在蓝忘机腿上,蓝忘机哄他睡觉时所唱的歌名啊!
如果魏无羡不当面向蓝忘机问到答案,一直憋着一直等,他真的会很难受的好吗!
魏无羡手里所执的黑色竹笛飞快旋转着,最后“当”的一声碰到随便,发出了一声响,道:“阿爹阿娘,我还是想去寻蓝湛。蓝夫人的信上,真的没有说蓝湛具体的去向吗?”
藏色散人扶额,道:“你这孩子,可最好别是在跟我开玩笑。”
魏无羡道:“我是认真的!”
藏色散人道:“我也不清楚,意纯的信上确实没有说具体的位置,但你若是一会跟着我们到了云深不知处,亲自去问的话,说不定她会知道一些答案。”
说什么来什么,她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传来足有几十人的脚步声,道:“快走!岐山温氏追上来了!”
魏无羡连忙握紧手里的陈情,踏上随便,道:“阿娘,我们现在先往哪儿逃?”
藏色散人叹了口气,道:“看样子,若我们去信上所说的地点,大概率会拖累意纯一家,你不是要去寻忘机吗,我和你爹,先在这里拖住这群人,阿婴你先走!”
魏无羡侧了侧头,黑压压的人影足有几百,嗤道:“看来岐山温氏,对于咱们抱山散人一脉,真是有够重视的。可阿爹阿娘,若我先走了,我要如何才能得知,你们在外是否平安?”
魏长泽和藏色散人从怀中掏出一枚,由两瓣羽毛合为一体的玉佩,并各自往里滴了,所黑郁金香和铃兰的灵香,魏无羡见此也掏出属于自己的那块,注入了一缕芍药花香。
灵香有契,原本冰凉的玉佩突然变得温热起来。
魏无羡喃喃道:“阿娘,没想到这块暖玉,竟这么快就要用上了....”
若有一方不幸离世,滴入灵血的玉佩会迅速流失其温度,并为其他活着的人所感知。
魏长泽叹道:“阿羡,注意安全。若你和忘机会合,记得给我们传信。”
魏无羡眨了眨眼,道:“嗯!!!阿爹阿娘,你们多保重!”
说着,魏无羡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魏无羡一个人漫无目的,只知道大概的方向,往姑苏城外一路追寻蓝忘机的踪迹。
身后有一小波岐山温氏的人,紧紧跟在后面。
魏无羡心道糟糕,越是空旷的郊外,施展起来就越困难,树林子里又没有什么茂密的草丛,亦或是密集的人家,可以让他躲藏好一阵。
魏无羡摸了摸怀里的羽毛,总不能在这个时候就把它用了吧.....
就在这时,魏无羡看到了一处,外墙刻有姑苏蓝氏卷云家纹的府邸,只是这府邸从上方看上去,一片狼藉,肯定也被岐山温氏的人搜过。
但比起在野外,直接和岐山温氏的人海火拼,魏无羡还是宁愿找个宅子躲起来。
玩躲猫猫的时候,还可以搞偷袭呢。
虽然魏无羡惯会苦中作乐,让自己放宽心,但他还是希望,等下运气能好点,蓝氏的府里,至少能有一两个门生在。
但如今,更重要的是甩脱这群岐山温氏的追兵。
魏无羡拿起陈情,吹出了一段调子并不激烈的小曲。
灵力附乐杀人的效果,取决于使用者的修为,作为抱山一脉如今唯一一个二代弟子,魏无羡对自己的能力还是很有自信的。
岐山温氏的追兵,很快就被魏无羡杀的只剩十余人。
魏无羡立在姑苏蓝氏宅子上空,余光瞟向后面的追兵,心道,出门在外,如今为了保命,只好在贵地先发制人了。
他还没使出杀招,屋内突然现出几根琴弦,越过魏无羡,直接朝着岐山温氏追兵们的脖子缠了上去。
琴弦上,赫然带着淡淡的玉兰花香。很快岐山温氏追兵们的脖颈都被琴弦尽数切断,红玫瑰散落一地。
闻到玉兰花香的魏无羡,惊喜地想叫蓝忘机的名,可目前以他的角度,只见琴弦,不见其人,他若这么贸然一喊,闹乌龙事小,真暴露了蓝忘机的行踪事大。故而,魏无羡也万般不敢松懈,稳稳落地后,一边在陈情上附着更多的灵力,一边催动随便,以他为中心,曲剑相合,使出了威力极大的一道剑光。
俩人合力下来,岐山温氏的追兵已经死了大半。
魏无羡刚想开口叫人,门就被人从内打开,蓝忘机带着略显苍白的面容,手持数根琴弦,不掩眸中欣喜地看着魏无羡,道:“魏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