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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尾声 浮生若梦 ...

  •   苏离的讲述在这里突然中断——风雨中传来无数马蹄和长靴踏在积水的泥地上发出的嗒嗒声,侧耳细听,其中还夹杂着一个男子的轻笑:“王九这个笨蛋,说什么在这地方看到了女鬼,吓成这副德性,哼,我就不信,这世上哪来的鬼魂!”
      有人笑着附和:“就算真有鬼魂,见到我们队长的神威,还不吓得屁滚尿流,逃之夭夭,哈哈哈……”紧随其后的,是一群人的狂笑,人数似乎不少。
      在笑声响起的那一刻,苏离已经迅速从地上弹起,以最快的速度,一把抓过供桌上刻有苏文德名讳的灵牌,扯下半幅衣襟,将它与怀中刻着杨扬名字的两块半截灵牌包在一起,一手拉了阿乐,向着祠堂大门的方向冲去。
      ——祠堂之内,除了供桌与灵牌,一片空旷,并无可以容得下两个大活人的藏身之处。
      苏离的反应和动作不能说不快,只可惜,还是迟了一步。
      祠堂腐朽的木门被厚重的军靴一脚踹成碎片,一队手持长刀的红珑兵径直冲了进来。
      冲在最前面的一个,手中长刀挥动,直劈阿乐。
      闪电的映照下,长刀泛着雪亮的刀光,带起一片华丽的光影,那一瞬间,阿乐脑海中晃动的,全是自己昏迷前穿胸而过的雪亮刀尖。
      然而,这雷霆万钧的一刀,却只是贴着他的肩头,堪堪滑过,凌厉的刀风,激得他的臂膀生生发疼。
      就在长刀劈向阿乐面门的那一瞬间,苏离突然莫名其妙的向左滑出一步,她右手牵着阿乐的左手,这一滑,也扯得阿乐的身体失去平衡,不由自主的跟着向左斜了一斜。
      便只是这一斜,这势在必得的一刀竟落了空,令阿乐再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似是没料到阿乐竟能避得过这一刀,那红珑兵微微一愣。不过,也只是微微一愣,手中刀一竖,下刀又至。
      与此同时,另一名红珑兵也已绕到二人身后,手中长刀,劈向牵着阿乐的苏离。
      面对两名红珑兵的夹击,苏离不慌不乱,身子一斜,脚下一滑一带,便带着阿乐,从二人的联手合击中抽身而出。
      这一下耽搁,便有更多的红珑兵冲入祠堂之内。
      长刀短剑,幻化出无数绚丽的光幕,将苏离与阿乐,团团包围。
      苏离脚踏七星、足灿莲花,带着阿乐,似一条游鱼,穿行于刀光剑影之间,她移形换影、步伐诡异、身形犹如鬼魅,那些长刀短剑每每在千钧一发间擦着二人身子贴肤滑过,却总不能伤得二人分毫。
      狐踪迷步!
      说时迟,那时快,不过片刻功夫,苏离已扯着阿乐,从十多名红珑兵的包围圈中脱出,移到了祠堂的门口。
      她的左脚,已经迈过了祠堂的门槛。
      无声无息中,一柄雪亮的长剑,从门外无边的黑暗中突然冒出,剑尖直指苏离面门。
      不带半点花哨,朴实无华的一剑,却剑作龙吟,暗含风雷之势。
      苏离身子一顿,前进之势陡然换作疾退,那速度,竟比前冲之时更快了三分。
      这一退,她和阿乐,便再度陷入红珑兵的包围之中。
      苏离纵身疾退,那长剑如附骨之蛆,纵身跟进。
      持剑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银盔银甲,看他的甲胄上的军徽,大概就是这队士兵的“队长”了。
      如果苏离会完整的狐踪迷步,那柄剑其实不能奈她如何,可惜苏离不会武功没有内力,狐踪迷步有形无神,况且,她还要顾及身畔的阿乐!
      身后长刀无数,面前一剑紧逼,苏离的步伐终于顿了一顿。
      便是这微微一顿,长剑的剑尖,已抵上她面门。
      苏离仰头,避开面门要害,剑锋从她脸上平平滑过,剑尖一吐,将她面上所覆白纱挑上半空。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
      借着闪电的光芒,阿乐终于看到了苏离的脸。
      阿乐曾经非常盼望见到这张脸,可是现在,阿乐宁可自己从来没有看到过这张脸。
      这绝不像是一张人脸。
      或者说,这该是一张属于地狱中最恐怖的恶鬼的脸。
      在这张脸上,年青女子本该光洁如玉的面部肌肤,却恍如久旱后干涸开裂的田野、喷发后刚刚冷凝的火山,黑黑红红,沟壑遍地,而在这些坑坑洼洼之上,竟还横七竖八的密布着一条条弯弯曲曲的“蜈蚣”状黑色线条……
      人类的语言,实在不足以形容这张脸的丑陋和恶心。
      在这一瞬间,场中所有人全部石化,一个个都张大了嘴,呆呆的,看着苏离的脸。
      寂静,绝对的寂静。
      闪电过后,雷声终于迟迟而来。

      “鬼啊!”
      不知是谁率先发出的惊呼,恐慌在瞬间传染蔓延开来,席卷了所有人的大脑,麻痹了所有人的神经,惊叫声中混杂着刀剑坠地声,有人不知所措,有人抱头鼠窜,有人夺门而逃……场面一时混乱无比。
      “全都给我站住!”
      一声慑人心魄的断喝,令混乱的场面出现了暂时的平静。断喝声响起的同时,无数金盔金甲的红珑军士,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涌入这小小的祠堂内,转瞬间便将这方寸之地塞得满满当当。他们手中高举的火把,更将整个祠堂映得亮如白昼。
      火把的光,映着金甲军士手中的长戟,映着他们身上的金盔金甲,明晃晃的一片,亮得令人几乎睁不开眼。
      而祠堂之外,同样也是一片明晃晃的金光。
      整个靖国将军府,竟然已被这些金甲军士团团包围。
      阿乐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切,他年纪虽然不大,倒也知道,金盔金甲——那是红珑国专司皇室护卫的羽林军的着装。
      羽林军?皇室护卫?
      难道……
      在一片耀眼金光的映衬下,一个红衣软甲的靓丽身影,翩然出现在祠堂门口。
      随着她的出现,堂内堂外,满目金光,整整齐齐的跪伏一地。
      “恭迎国主陛下!”
      “恭迎国主陛下!”
      “恭迎国主陛下!”
      不知有多少人在同声高呼,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这声音如惊涛拍岸、似海浪起伏,一波接着一波,逾传逾远,经久不息。便是隆隆雷鸣,也被这震天动地的呼声压下,失却了平时威势。
      只一袭耀眼夺目的红衣,却令这满堂灿金,尽皆失了颜色。
      凤歌!
      十年不见,风华如昔,眉眼之间,却更添了一份成熟、一份沉稳、一份王者霸气!
      祠堂内外,满满当当的跪了一地,唯余下苏离和阿乐,白衣蓝衫,突兀的立在祠堂正中,极为醒目。
      看到苏离,凤歌呆了一呆,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脸,一双美目闪动,神色瞬息数变,愤怒、惊诧、狐疑、不解、怜悯、惋惜……
      到最后,所有的表情,都化作唇角亲切的微笑。
      无视拜伏一地的将领卫兵,她款款行至苏离面前,纤纤玉手,温柔的,扶在她肩头。
      “苏离,好久不见!”

      祠堂地面一角原先所铺的干草,已换作了一块温暖厚实的布毯。
      按照凤歌的谕令,所有的卫兵都退至室外,没有她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接近祠堂十米之内。
      布毯之上,一壶烈酒,两只空杯,两个久别重逢的女子盘膝相对。
      宥于苏离的情面,凤歌没有逐走阿乐。
      少年识趣的跪坐在苏离身侧,提起酒壶,将两只空杯斟满。
      “苏离,你还活着,我很高兴。”
      仔细端详苏离伤痕累累的脸,凤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只是,你的脸,怎会变成这个样子?”
      苏离轻轻一笑,她脸上疤痕纵横交错,这一笑,那些深谷沟壑、蜈蚣黑线,尽都挤作一堆,不见半点妩媚温柔,只让人觉得诡异可怖。
      阿乐低下头,不敢看她的脸。
      这张脸的主人,真是曾是传说中的紫陌第一美女?
      这张脸,真的曾经美到让凤歌这般风华绝世的女子,都自惭形秽?
      “是我自己划的。”
      苏离的声音,出奇的平静、安详。
      “就在我和柳元旭大婚的那天晚上,我用绾发的金簪,在我自己的脸上,划了三十三下。
      “呵呵,已经整整十年了,直至今日,我都清楚的记得,当他掀开盖头,看到我这张血淋淋的、支离破碎的脸时,脸上精彩的表情……”
      她端起酒杯,那没有半点要饮的意思,只是垂着头,一双亮若晨星的眼睛,专注的凝视着杯中的液体。
      阿乐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看她自己的脸在杯中映出的倒影。
      “呵呵,他口口声声说他有多么多么爱我,为我不惜如何如何,其实他爱的,不过是我这张脸而已。
      “他真正爱的人,其实是他自己。
      “他喜欢我这张脸,为了它,不惜出卖自己的国家,不惜害死杨扬。
      “他既然这么爱它,那么,我便毁了它!”

      “苏离,凤歌敬你一杯!”
      “干!”
      两杯相击,一声脆响。
      烈酒入喉,凤歌的颊上,漾起微微红晕。
      “十年,整整十年了!
      “苏离,你可知道?当我在万里之外的红珑帝都渝桑城中得知杨扬的死讯的那一刻,我的心里,究竟有多么恨你?
      “你可还记得,十年前,落雁坡下,我对你说过的那些话么?
      “我双手把他交托给你,托你照顾他一生一世……
      “我跟你说,从今往后,你一定要时时刻刻、寸步不离的守在他身边,好生保护他、好好照看他……莫让别人再伤害他!
      “我还跟你说,若他在紫陌受了什么欺负委屈,我第一个,不会饶过你!
      “可是,可是你却……
      “苏离,你知不知道,当我得知杨扬被处死、你嫁给柳元旭做了皇后时,我恨不得立时亲自赶来离歌城,杀了你,为他报仇!
      “可是我不能,因为我答应过杨扬,十年之内,我不能踏足紫陌一土一分!
      “我等了整整十年!
      “就在今日黄昏时分,当我获报离歌城攻陷的时候,我还在心中跟我自己说,苏离虽然已经死了,我也要把她从地下挖出来,好生问问她,她到底爱不爱杨扬?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对他?
      “可是等我真正见到你时,我才明白,我错了,这些年,我一直都错恨了你……
      “同样身为女子,我深知作为女子、尤其是似我们这样自负容貌的女子,对自己的容貌,该有多么的珍视。
      “若易地而处,你为杨扬所做的,凤歌自忖做不到!
      “你果然,比我更加爱他!”
      她再次朝苏离端起手中酒杯。
      “苏离,我敬你!”

      “紫陌民间传言,说你大婚后不足三月,便重疾不治。柳元旭如何肯放了你,你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苏离淡淡一笑,“我的脸成了这般模样,柳元旭自然对我再无兴趣,也不再关心我的死活。后来,我求得懿贵妃的帮助,离开了撷芳宫,就回到了这里。这里虽然已经废弃荒芜,毕竟是我的家,是我出生的地方,也是父亲、杨扬他们,曾经住过的地方。”
      “这十年来,你一直,都住在这里?”
      苏离点头:“嗯,这十年来,我一直都住在这里!懿贵妃好心,时常会背着柳元旭,秘密派人送些衣物吃食给我。只是我容颜尽毁,现下这付模样,委实太过吓人,所以我尽量隐匿行踪,昼伏夜出。一个大活人,住了这么久,难保不会有被人发现的时候。市井流言,传来传去,便成了靖国将军府荒宅闹鬼,呵呵……”
      “一个人,住在这里,不寂寞么?”
      苏离轻轻摇头,“有父亲和他陪我一起住在这里,我又怎么会寂寞?”
      拿过手边包袱,展开,将刻着苏文德和杨扬名讳的灵牌取出,一一放在地上。
      伸手取过杨扬摔成两半的灵牌,凤歌俏脸上闪过一丝怒意,“他的灵位,怎会变成这个样子?”
      阿乐心中一紧,他是肇事人,听了苏离先前所讲,心下对自己摔断杨扬灵牌一事大有悔意,又怕凤歌追究,不敢接腔,只偷眼看着苏离,盼她为自己开脱。
      苏离却连看都没有看他,只是轻叹了一口气,从凤歌手中接过两块半截灵牌,用力的抱在怀中,口中喃喃道:“凤歌姐,苏离实在没用,有负你当日所托,我不仅保不住杨扬的命,我甚至,都保不住他的灵位!我不在的时候,这里被外人发现,等我回来时……他的灵牌,就已变成了这个样子。凤歌姐,杨扬污名难洗,紫陌百姓尽皆恨他入骨!”
      她越说越激动,说到后来,已是泣不成声。
      凤歌揽过她单薄瘦削的身子,轻轻将她搂入怀中。
      “傻妹子,我和你,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啊!你说你自己没用,我却比你更没用!做了红珑国主又如何?得了天下又如何?自己所爱之人,得不到他的心,救不了他的命,甚至在他死后,连一个清白的名声都不能还他……”
      十年来所有的心痛、委屈与不甘,尽都在这一刻完全释放开来。低声的抽泣,终于化作纵声大哭。苏离的身体,整个儿都深陷在了凤歌的怀抱中。
      “凤歌姐,杨扬他,死得好惨……
      “那天晚上,我不过是用簪子,在自个儿的脸上划了三十三下,便痛得死去活来。那天,在刑场上,杨扬他被割了三千三百多刀,他,又该有多疼?”
      “三千三百五十七刀。”凤歌轻声呢喃,将怀中瑟瑟发抖的身体用力搂紧,“这笔血债,我会向柳元旭一分不少的讨回来。”
      眼底深切而决绝的恨意,与女子绚丽如花的容颜,形成了鲜明的对照。那凌厉中透出些许疯狂的眼神,直看得阿乐不寒而栗。
      “杨扬的墓,在哪里?”
      “墓?”苏离咧唇惨笑,“千刀万剐,尸骨无存,哪里来的墓?”
      “是啊,千刀万剐,尸骨无存,哪里来的墓?!”
      低声重复了一遍,凤歌用力一咬唇,一手环抱苏离,一手端起酒杯,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她这一下咬得极狠,唇沿顿时被她自己咬得鲜血淋漓,当她仰头饮尽杯中酒时,那一抹血丝,便浸入酒中,随着满杯烈酒,落入她的喉间。
      “我要杀了柳元旭,血洗离歌城!我要紫陌举国上下,为杨扬殉葬!紫陌人,你们加诸在杨扬身上的痛苦,我要你们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的偿还!”

      苏离的哭声攸然而止。
      挣扎着从凤歌怀中坐起,一双美丽的眼睛,惊疑不定的看着面前被仇恨的火焰灼蚀了心智的红衣女子。
      “不,凤歌姐,你不可以这样,绝对不可以……
      “你这样做,扬扬他在天有灵,绝对不会原谅你!
      “你到底,还是不懂他的心啊!”
      凤歌瞪视苏离,目光中半是不忿,半是不解:“你说我,不懂他的心?”
      苏离认真的,直视凤歌的眼睛。
      “凤歌姐,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不能和杨扬在一起?
      “是,你很爱杨扬,可是,你一直,都不曾明白过他的心……
      “杨扬他,其实也爱你!
      “他爱你,可是他更爱这国家,更爱这国家的人民!
      “所以,他宁可用自己的清名,换取云川城五万紫陌将士百姓的性命!他宁可用自己的生命,换得这个国家的十年安宁!
      “他这样爱这个国家,这样爱这个国家的人民,你若一手毁了它们,你说,他在天上,会开心么?!”
      凤歌怔怔的看着苏离,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两行清泪,从她美丽的面庞,轻轻滑落。

      凤歌嗫唇作哨,一个金甲卫兵应声而入。
      “传我谕令,红珑三军将士,立即停止屠城,再有肆意斩杀紫陌无辜百姓者,杀无赦!”
      看着金甲卫兵领命而去的背影,苏离轻叹了一口气。
      从衣内贴胸处,取出一个布包,层层展开,里面是一根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绳带。
      原本断成两截的绳带,以一个同心结,系在一起。
      看着熟悉的绳带,凤歌耸然动容。
      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像捧着生命中最为珍贵的东西,将绳带送到凤歌的面前。
      苏离的脸上,是如释重负的表情。
      “杨扬生前的最后一个遗愿,是托我把它交还给你。他说,落雁坡下,十年之约,他不能如期履约。他托我,向你道歉!”
      “凤歌,对不起!”

      蓝河历749年秋,紫陌国最后一任国主柳元旭下令,将叛将杨扬凌迟处死于离歌城中!
      蓝河历759年秋,红珑国主凤歌率大军攻陷离歌城,曾风云北川大陆数百年的紫陌国,自此灭国!
      十年。
      十年前,在懿贵妃的帮助下,容颜尽毁的苏离逃离了撷芳宫,回到已经废弃荒芜的靖国将军府,孤身独居、昼伏夜出,一住十年。
      十年间,紫陌日益衰颓。陷害忠良、自废肱股的紫陌国主柳元旭,终日沉迷后宫、耽于酒色、无心政事,将他昔日中兴紫陌的豪言,远远的抛在一边。
      十年后,凤歌率军攻陷紫陌,实现了她在落雁坡下与杨扬的定下的十年之约。离歌城破之日,凤歌一改她要血洗离歌、以紫陌举国为杨扬殉葬的誓言,敕令红珑三军,不许肆意伤害紫陌无辜百姓,敢有违令者,杀无赦!

      蓝河历759年秋,紫陌王城离歌城破之日,紫陌最后一任国主柳元旭,亲手杀死其母懿妃,又杀了满宫妃嫔,一把大火将以富丽堂皇、穷尽奢华著称于世的紫陌皇宫烧了个干干净净,孤身一人,在紫陌皇宫背后的弥迦山上,以三尽白绫,自缢于一株老槐树下,时年三十一岁。
      凤歌亲自动手,在柳元旭的尸身上,剐了三千三百五十七刀。
      蓝河历759年秋,北川大陆上最后一个王国紫陌的国都离歌城在战火中陷落,被后世誉为“帝女修罗”的凤歌一统天下,登基称帝。至此,红珑王朝对北川大陆长达半个多世纪的统治,拉开了帷幕。
      凤歌终身未嫁。

      雨住,天青。
      漫长的黑夜,终于过去。
      朝阳初升,朝霞漫天。
      离歌城外的原野上,一个白衣女子,一个蓝衫少年,两个孤寂落寞的身影,相扶相携,渐行渐远。
      晨风中,有女子的歌声悠悠响起——
      “岁月无痕,山川无言。
      “匆匆过客如云烟,谁知女儿悲怨?
      “看黄尘滚滚,欲饮马征战。
      “从来恩怨男人间,何必女儿心酸?
      “都说女儿如水,都说女儿可怜。
      “有谁知女儿肝肠断,为的是半壁江山!”

      ——《祸水红颜》全文完(“小猫笑我”写于2011年1月8日)

      PS:结尾歌词改自电视连续剧《叶赫那拉公主》主题曲《女儿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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