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批凶手总想害我》旦酒

18、家仇与家丑

　　见大将军的马车越跑越远，张昭也继续挥动马鞭赶路。

　　待回到神机处，沈意先行下了马车，刚走没两步又转过身来，望向随他一同下了马车的岚净瑶。

　　“我们神机处不是闲杂人等来的地方，还请岚姑娘先行离开。”

　　岚净瑶本想跟着他们进去跟进案情，没想到吃了闭门羹。但想到他方才在马车上杀气萦绕的模样，也识相地没有招惹他，于是乖巧地说道：“好的沈大人。”

　　沈意继续朝着大门走去，忽然想到什么顿了下又回头说道，“那日在百花岛，凶手把你们两母女推下水，虽然不知道他的目标是谁。但是既然你获救了，如果他的目标是你，凶手指不定还会再次下手，你自己担心点。张昭，你送送她！”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原本牵着马车往车棚去的张昭，听到他的叮嘱，又牵着马车调转回头，“岚姑娘，要不我现在带你去新宅子瞧瞧。”

　　岚净瑶想着现在闲来无事，于是便点头答应了。

　　在马车上，岚净瑶还是止不住地好奇，那大将军为何面都不露，听到沈意拿出令牌便走了。还有沈意眼眸里的杀意，都让她觉得很不寻常。

　　于是她撩开绉纱，双手紧抓着马车，探出头去，“张捕头，沈大人的令牌到底是什么来头？连大将军都要避让三分。”

　　张昭紧抓着缰绳，回想起方才自己手执着令牌的模样，别提有多神气。

　　自豪地昂起头，手抓着缰绳的力道又重了三分说道：“那是皇上御赐的金色令牌，见令牌者如见圣上，他当然要避让。”

　　岚净瑶心想看来沈意比她想象得还要厉害几分，这案子交由他来查，也安心不少。

　　可是想到他那暗含杀意的眼眸，她又继续追问道，“沈大人方才听到大将军三个字，脸色一下就变了，他们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张昭没有立刻回话，他顿了好一会儿，紧皱起眉头说道：“此事说来话长，看来这么些年来，沈大人还是没有放下。”

　　“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昭见她现在也不算是外人，且这事在苍海城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大家不太敢公然谈论，于是他边驾着马车边娓娓道来。

　　那还是在六年前，骠骑将军乔达翁，屡次上书进谏。

　　弹劾大将军艺修远经常虐待战俘，滥用私刑，毫无人性。

　　朝中大臣都知道，那是乔达翁觊觎大将军这个位置已久，心生嫉妒而为之。

　　皇上也念在当时边境吃紧，正是需要大将军的时候，便驳回了他的弹劾。

　　然而不久后，一个极为平常的夜晚。乔家上上下下一百多号人，身陷于大火之中。那大火烧了整整一夜，待到天亮之时乔家几乎成了一片灰烬，无一人生还。

　　震惊全苍海城的乔家灭门惨案，落到了沈意父亲沈炎的头上。

　　沈炎当时也是衙门的捕头，说起来还是张昭的前辈。

　　对于这个案子的凶手，大家都心照不宣，显然与将军府有关，唯恐避之不及。

　　而沈炎接到这个案子时，没有推脱，他带着沈意一起查案，只为了还乔家一百多号人一个公道。

　　然而，就在沈炎找到证据的当晚，沈家被数十名蒙面黑衣人闯入。

　　沈炎知道大事不妙，把写满罪证的簿子及重要的证据，交给当时年仅十五岁的沈意。

　　他们两夫妇将他藏身于狭小的密室里，面对黑衣人的逼问，为了保护沈意死都不肯交出证据，于是双双被人杀害。

　　隔着密室大门的微小缝隙，沈意将一切都尽收眼底，强忍着没有出声躲过了一劫。

　　几日后，恰逢皇帝下巡。

　　沈意披麻戴孝，衣服前后都写了黑色大字【冤】。

　　冒着被杀头的危险，冲进护卫队，跪在皇帝的轿撵前。

　　他差点被当成刺客被护卫队砍头，幸而被皇帝拦下。

　　沈意目光如炬，口中大喊，“求陛下为草民做主，捉拿杀害我父母，以及乔家上百条人命的凶手。”

　　他手里举着沈炎交给他的，关于乔家灭门案的罪证，还有关于追查杀害他夫母凶手的诉状，高高举过头顶。

　　小小少年面对当今皇上，目光坚定没有一丝畏惧，一边大喊一边叩头，额头鲜血直流。

　　皇帝听闻是关于骠骑将军的案子，立刻命太监拿过罪证查看。不一会儿龙颜盛怒，立刻回朝彻查此事。

　　沈意提供的关于乔家惨案的罪证，是乔家现场还未燃尽的火把，还有现场遗留下的一枚，写着艺清淮名字的禁卫军腰牌。

　　罪证上还写明了，经四处走访发现，确定是艺清淮近期分别去了好几家杂货铺购买了火把。

　　这些基本可以断定，乔家灭门惨案的凶手便是大将军的大儿子艺清淮。

　　以及沈家被报复的那日，沈意亲眼看见，那些黑衣人腰间配刀都有独特的标识，经他后来查探，发现那都是士兵用的军刀。显然当日他们就没想过留下活口，才会如此明目张胆。

　　最后，经皇上亲自命人抓捕艺清淮进行拷问。

　　真相水落石出，乔家灭门案的凶手，正是大将军的大儿子艺清淮。因不满乔达翁一直上奏弹劾他的父亲，于是痛下杀手。

　　而他也亲口承认，杀害沈炎夫妇的凶手就是他自己，是他命令的士兵去报复沈家。

　　由于艺清淮供认不讳，念在大将军身为一代功臣，皇上没有追究大将军的责任。但乔家灭门案兹事体大，最后皇上还是亲自赐死了艺清淮。

　　皇上爱惜人才，得知这些证据沈意都有亲自参与追查，且一直跟着父亲查案，在这方面有不少经验。年少有为，且胆量过人敢独自拦下皇帝的轿撵。

　　于是以他为首，为他单独设立了探案机构【神机处】，专门办理无人可破的疑难案件。

　　并赐他金色免死令牌，让他今后可以无视任何官职的威胁，凡事以破案为重。

　　对于沈意因家庭变故导致性情大变，张昭觉得甚是惋惜。

　　“别看沈大人平日里总是不苟言笑的模样，我可见过他小时候，天天在我们衙门里头玩闹，活泼爱笑嘴巴可甜了。”他说道。

　　“怪不得。”岚净瑶陷入沉思。

　　她根本没想到，原来两家的仇恨这么深。沈意眼睁睁地看着父母死在自己眼前，却无能为力，内心该有多自责，他肯定恨透了大将军一家人。

　　想到那日他见到艺文君的态度，还有今日见到大将军的模样，一切都说得通了。

　　终于解开了心中的疑惑，岚净瑶又返回到马车后座坐下。在马车上颠簸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来到这间她爹给她置办的新宅子。

　　这宅子位置有些偏僻，周围百米内也没有其他人家。

　　但是它坐落在一片竹林山脚下，放眼望去一片绿意黯然。

　　这小宅子门匾上写着竹山居，里面应有尽有，四周围墙种了一圈竹子，院子中庭还有亭廊荷池，甚是雅致。

　　比她原来在岚家偏院的环境好了不止一倍。

　　岚净瑶刚进去，只见一十来岁的小丫头正在里面扫洒，见有人来她立马放下手里的扫帚一路小跑出来。

　　“张捕头您来啦。”小丫头笑盈盈地，待见到他身旁的另一个人，脑子机灵地立刻反应过来低头行礼道：“白枣见过岚小姐，老爷吩咐以后由我来照顾小姐，还请小姐尽管吩咐。”

　　岚净瑶没有作声，只是凝着眸子盯着她看。上次她身旁的新丫鬟柳杏背叛了她一次，她对面前这位生面孔的白枣，也甚是警觉。

　　见她迟迟没有回应，白枣也不敢抬头，低着头眼睛向上瞟着，望向一旁的张昭寻求帮助。

　　张昭这才说道：“岚姑娘你放心，白枣不是岚家的丫鬟，是岚老爷特意吩咐我去给你找的。这不，白枣家就住在这前头不远处，从小到大就没怎么离开过这块地方。”

　　听他此言，岚净瑶才稍稍放心，见白枣长得甚是天真可爱，笑起来露出一颗小虎牙，嘴角还有两个小梨涡，两个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不像是有什么坏心肠的姑娘。

　　这才让她抬起头来，让她以后见到她不需要行礼，只要每天给她留口饭吃就成，她想回家就回家。

　　见岚净瑶同意她留下了，白枣甚是欢喜。原本她在家里身为长女，不仅日日在家照顾家里的弟弟妹妹，还要忙着下地干农活。

　　现下在竹山居做个小丫鬟，能赚点银两不说，还比在家里清闲多了。

　　“小姐，我也没想到你今天会来，还什么都没准备呢！我现在就去集市买点吃的回来。”白枣说完，便提溜起一个小竹框子出门去了。

　　张昭早在前几日便和岚老爷来过此处，见岚净瑶一个姑娘被赶出家门，来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他自然也知道岚老爷是什么意思。

　　离岚家近了，怕岚夫人发现不好交差。在这地方，只要没人特意跑到岚夫人跟前去揭露，就几乎不会有人知道，她被岚老爷藏身于此。

　　也不知她此后是福是祸，张昭关照地说道：“岚姑娘，以后你可得自己照应好自己，有事你就让白枣到衙门或者神机处来寻我，现下我可得先回去了。”

　　“谢谢张捕头，有劳您了。”想到从这回去还得再花费一个时辰，路途遥远，岚净瑶便不留他了，与他作别。

　　接下来的几日，岚净瑶在竹山居过了几天的清闲日子，甚是无聊。

　　每日白天都在和白枣唠家常，趁她出门时就偷偷跑到竹林里练功。到了晚上，脑子里就一直在回想那日分别时候，沈意说的话。

　　“凶手指不定还会再次下手。”

　　她躺在榻上，翻来覆去苦思冥想，凶手的目标该不会就是她本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