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得手心几缕暖（别称《与生活争夺的是自己》）》水依心

6、呼喊

　　第六章呼喊
　　这个世界的劫难有多长？还要多久的时间才可以让思吕老宝贝正常地活着？
　　可否有个地方可以倾泄她的悲凉？
　　人世间，人世间可曾有？
　　活着呀，活着吧，如此般活啊！
　　什么时候才可以把它们都拔掉？
　　看，她又晚上凌晨入睡，早上五点就惊醒，无法再次入睡，唯有闭着眼睛数数，梦与幻都分不清。白天在家，也只会如常般手捧手机，呼吸粗，难以入眠却只能躺于床上。下了地，四肢绵软。
　　这样一个女子，终于开始接受将来可以回榕城，租个公租房，手里抱些现金就算以后的生活了。或者，从现在开始准备，争取明年12月考研成功！
　　一遍又一遍地劝自己要学会开心呀！
　　六月一日的时候，微信群里公布了五月进货，钱思吕老阿姨人生中销量又过了一个坎。经理讲她始10800。她不可思议极了，去年同期是5100，而且她那个cycle是压货才达成80%的。
　　翻了一倍多呀！
　　惊喜过来砸得她莫名其妙地恐慌，生怕自己又招组里同事厌恶。在她们连忙点赞，讲她厉害之后，回复得便是5月31日进了3000，这本是六月头上要进的，其实她实际也就是7800而已。
　　领导讲这也是因为实销涨上来了，进货速度才加快了。经理也讲她算是组里实打实地破万，大约也含义去年12月，两位同事都是被商业操作才进到一万的意思。
　　她乐不可支，窃喜不已。
　　不久，内心又开始哀鸣大振。3月份，因为她这边一直都没有资源，她去要，和经理在组里、在办公室里直接吵架，被骂了半个小时。经理讲她的区域，讲了四五个，都没能从脑子里脱口而出。还是思吕看他脸色不对，才接他的话来，讲出她自己的区域名来。
　　现在，经理讲这两份资源，给她的，很值得。
　　五味陈杂，苦意冗长。
　　与公司而言，钱思吕不过是小钉子一个而已；于同事而言，不是标尺么？
　　她总言经理只有把她当成靶子的时候，才会夸奖她，才会认可她的能力。一而再，再而三地删减她的产品，他不会认同她的累与疲倦，也不会护着她的。
　　思吕都得出了他们是剥削和被剥削的关系了。
　　却，依旧想要融入，想要在组会上讲话，在他们讲：“小钱你要承认自己厉害呀！”之后。
　　一点儿小夸奖，她的情绪就飘飘然，而且，回到家之后，居然有半个小时清醒时间。当然这个清醒是指不抱手机，心无杂念，只是静静地在窗台发呆，想的是自己以后怎么做，给自己鼓气。
　　这几年的第一次呀！格外醒目！
　　随后就淹没于“往昔”的习惯中！
　　问思吕一句，她身上的累，是自己剥离自闭状态的产物么？用了经理的话来刺伤她自己，但让她自闭的，不是他。
　　从来都不是呀！
　　是她，认为作为一个成熟的社会人，不是应当具备面对各种各样的氛围吗？她总不至于能一直生活在温暖的“真空”中吧？总要面对嫉妒、嘲笑、陷害、坑...
　　如同钱先生一家人，不是在幼年时，用了冷漠与语言来拿捏她，妄图把她捏造成柔顺的性子，一辈子么？而她，不是用了沉默、装可爱来逃过一劫呀！
　　没有什么尊重与公平，没有什么爱与被爱。钱思吕不是那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真心地请求她自己相信她可以有足够的成熟与思维，请求她不要再让自己去混沌，不要内心凌乱地闭着自己了！
　　该怎样把心拐过来？
　　思吕想只有心不害怕，不害怕怎样在生命接下来的日子里生活了，不去自动地用幻想与手机来抚慰自己，在生活与社会中定位好自己了。
　　才，可以，嘛？
　　心才可以不怕，才可以安宁了嘛？
　　一定是自己控制好自己呀！
　　但，实际上她永远都是晚上六七点开始觉得身体极其疲倦，困意甚浓。可，心一直不肯放松，不想让自己睡，一定要九十点钟，洗好澡才睡。
　　真的，晚上九点过了，一切搞好了，她的精神又被提起来了，又开始亢奋。会像被施了妖法一样地一直看、一直看，停不下来。
　　扪心自问：她睡了多少个小时？好似人间的一切都是她自己撑出来的，真实的现实世界，自己就那么讨厌么？
　　钱思吕都无法清楚，一个人在家如此是因为无法面对自己还是习惯？
　　思吕怎么会一直麻木自己呢？
　　为什么在自己的空间，自己一个人的出租屋里，只会麻木自己，只能麻木自己？
　　她的内心可否真的计划于现实中认真地执行学习？不求多少分与名次，但求自己能内心安宁，找到那个有知识的自己。
　　为什么一直在对自己有补偿心理？总看见什么就塞？不可以分辨一下自己想吃么？在分辨一下自己的肚子装得下么？
　　那么，思吕拿手机是不是来麻木自己的精神压着自己去吃？那，学习呢，也只是纯纯地逼迫么？
　　钱思吕是不是从不曾用心容纳？
　　于是，那么，也是她自己在压着自己，用手机、幻想压着精神混沌，让心麻木，让自己不去生活在现实里呢？
　　地球上只有一点点人见到过她，庆幸呀。
　　看，肚子比她的屁股还大了，比学妹过年时八个月的孕肚还大。真的，印证了一个笑话，当她低头看地，只能看到肚子，脚都看不到。
　　妈的，她什么时候成为了这样一个丑陋不堪的人了！
　　人生里只有幻想，幻想里只是趾高气昂、被爱慕与尊重。真的，幻想里全是装大，跟个小朋友似的。
　　讲真，钱思吕可以为自己骄傲，为自己骄傲而不是自我骄傲自大。
　　有什么好亏欠，这是她自己呀！
　　到了现在，她才能想到，不是说三十岁以后，才把注意力放到外界的，而是她一直深受外界影响太过了，三十岁以后是让自己看清楚，要养活自己，逼自己认清。
　　想想以前，自闭的她是把自己裹进一个老茧里，瑟瑟发抖。现在可以有力量地只关注自己的成长，去追自己的小目标么？一样的平稳的情绪，区别是一个是回避换来内心的安宁，一个是心有力地控制。
　　核心是情绪稳定。
　　想想，亲戚会讲她是孩子中最有出息的那一个，思吕会反驳不是姑妈家的表妹么？原来姑妈家的表妹不姓钱，不算在里面呀？
　　为什么？他们应该更熟悉呀！
　　会讲让思吕以后每个月要给他钱花！
　　思吕会开心么？会骄傲么？兴奋呢？开心嘛？
　　以前还讲过让妹妹来上海工作去她家里住呀！要帮她！
　　这还是借过钱财的亲戚，没有借过的呢？
　　稳定的情绪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相信判断、决定，这一路上都没有错的。对自己多些平凡的夸奖，少些渴望吧！
　　记牢上个月归纳的四点，自己生而普通，长而艰辛，懂自己之限，明人生之路。
　　真的可以开始去看看世界，去环顾自己，也让自己有意识地引导与感受她生活的空间。
　　明白，只有当她自己一个人独处时，没有外界的喧闹，一个人面对自己时可以心静，才是完整地修好自己。
　　想对岁月道不尽的悲凉，走过半生，到了2023年的6月份，钱思吕她才算可以在外界，有人、车、世间的风声，才不会只活于内心，才不会随时随地又钻入自己的小世界里。
　　何其哀哉！
　　网上的鸡汤文里，有一篇《越休息越累？那是因为你根本没在休息啊》。
　　这篇文章在分析一个人为什么会如此疲惫。指这种怎么休息、怎么睡觉都好不了的疲劳，叫做慢性疲劳；更专业的领域，则被叫做活力不足。
　　活力不足有可能是抑郁、精神分裂等精神障碍的症状，也可能就是单纯的活力不足。
　　如果把大脑想象成一个容积有1000毫升的瓶子，而里面装的水就是活力。
　　上班八小时，活力扣600；回家做饭做家务，活力扣300；剩下的100ml活力，用来学习、运动都不太够用，大概只够躺着玩手机休息。
　　但这种“休闲”反而会消耗活力。
　　对的，像玩手机、吃零食这些看似休闲活动，看似会给瓶子里增加水，反而会消耗水-给我们带来焦虑。
　　“快感”和“焦虑”是大脑天平的两端。大脑会让它们保持平衡，不过于快乐，也不让人陷入严重的焦虑。
　　大家在通过手机、吃零食获取了大量、强烈的快感，大脑就会在“焦虑”那一端放上同等砝码。
　　如何增加活力呢？
　　一、充足休息，一般指的是持续时间超过90分钟的优质睡眠；
　　二、正念，也就是“不带评判地感受当下”，正念进行10到20分钟，也被证实是为大脑“加水”的好办法；
　　三、换个大瓶子，大脑里能装下更多的活力。
　　看来，思吕的手机、iPad都可以停下来了，它们不是休息，纯粹是在让她转移对于现实的注意力。
　　会觉得，钱思吕所缺失的生活技巧与感触，必须是由自己独立生活得来的，而且，是自己在社会生活中碰撞、跌倒，才能去总结。
　　举个对她感触很深的例子吧。
　　高考的第一天，再一次让她感觉很陌生，还是有与社会的隔膜。
　　她穿了被打一巴掌之后被送的背带裤，一大把年纪了装可爱不说，怎么想起来把钥匙放到胸前的小方兜里？
　　前面两次上厕所都记得把钥匙拿出来放到包里，中午12：06的那一次，因为她又双叒叕地从早上八点四十出门，跑到现在，不曾停歇。还在努力吐槽自己一直麻木精神，美其名为用手机、幻想支撑自己的生活。
　　没有什么可能、大概、或许、也许之类的，就是累了，脑子没反应过来。刚把背带裤胸前的扣子解开，它往下一掉，钥匙就从中脱落，直接落入便器下水口，几近垂直进入，一道美丽的直线，也是她肉眼相当清晰见到了。
　　不巧，紧接着就是自动冲水的声响，水流一下子下去了。
　　哇哦，钱思吕在门口等了至少半个小时，有幻想可以找到一把长长的钳子，把它捞上来；有幻想，可以在下水道哪个拐弯的地方用磁铁把它吸附住，拿出来；也有幻想打119，让消防员弟弟们翻窗子进她房间里把家里的备用钥匙取出来；也有幻想让房东帮她一把，上次他让人进门来换锁，他可以再帮她一下嘛？当然也有幻想报警让换锁。
　　旁边有保洁员大姐的劝解，组里有微信群的主意。
　　思吕的心依然是木木的，不太能形容，是害怕？有点慌张，不至于冰凉，但足够陌生。
　　是啊，又开始用陌生来形容，更有些不知该怎么办了？
　　她没有经历过，从来想的是下一步肿么办？
　　在思吕慌乱不知所措时，最想找人帮她一步又一步理顺，总是有许多地想法入脑，也总在担心。脑子里就像打了结一样。
　　这就是自闭后遗症，习惯性回避么？
　　她的人生，总在不知所措。
　　想象她初中的耳鸣，是不是也是因为一点点抑郁？因为爷爷去了，没人撑她，不知所措得要关闭自己？毕业之后，面对完全陌生的社会，又不知所措了，一边抑郁一边回避得更深了。及至她大痛、不欲生，才算完全，碎了自己，也碎了那张自闭的薄膜，才回头，重新把这三四年的认知刻在心里！
　　小时候无法面对冷漠而保护自己；长大之后，无法面对生活和自己的渺小，又找了“快乐”-幻想。但幻想不是真实，她总归用痛苦完全认识自己，也一日一日清。所以，抑郁，怎样都找不到开心么？
　　没有被宠与被爱加持下的骄纵，显得人生那么孤寂与愚蠢。幻想下的骄傲，格外地空旷！
　　其实，只要十几分钟，门就被撬开了！
　　思吕决定好找上次来换锁芯的师傅，他给推荐的是另一位小师傅。
　　尽管她阻止不了小师傅直接暴力用电钻开门，连门把手都换过了。他还想让她换一个脏兮兮的C级锁，她也可以在确认前面最开始换之前的那把A级锁不能用之后，买了一个150的普通的。
　　而且思吕也有心眼地拍下了小师傅主动出示的身份证与执业证。
　　钱思吕哪里没有注意了？
　　那，此前的煎熬有用么？
　　她问自己，什么是最重要的？又步骤么？一步又一步来呀！
　　从14点半到15：06，一切尘埃落定，又何尝有真实感？它陌生又虚幻，但也有好像就应该如此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