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成眷属GL》北冥之鱼

53、第五十三章 【回忆】出柜

　　——回忆线——

　　日子在甜蜜中匆匆流逝着，虽然偶尔也会有小小的争吵，好在肖琪从来不记仇，董静也狠不下心不理她。
　　能有多大的矛盾呀，顶多就是肖琪乱丢东西被她嫌弃几句，再就是肖琪或是贪玩或是失联，惹得她一张臭脸把肖琪打入冷宫冰冻个一天半天的。

　　记得第一次去肖琪家的路上，董静心里还有些忐忑。丑媳妇就要见公婆了，虽说她知道自己并不丑。

　　“怎么啦老婆，你紧张啦？”肖琪在一旁笑着问她，她鲜能见到董静慌乱的神情，惹得董静瞪了她一眼。

　　就如平时参加庭审前的准备那样，董静把所有可能被询问到的问题都在脑子里过电影一般地斟酌了一遍，还真有一点如临大敌的味道。
　　没办法，谁让肖琪的预防针打得剂量过猛呢，“咳，我觉得我妈肯定会像查户口一样盘问你。”
　　董静也确实领教过肖母的威仪，肖琪每次一回到家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和她玩儿消失，不是肖琪故意不理她，是家教太严了加上肖琪做贼心虚。给董静的感觉就是：肖琪见了她妈就跟耗子见猫似的。

　　如今“婆媳”就要针锋相对了，董静还真没有多少胜算。

　　果然进门没多久，肖母就询问起董静的家事来了。
　　“我爸是拉小提琴的，我妈是一名舞蹈演员。”董静平实又礼貌的回答道。
　　“哎呦，难怪这么漂亮！原来是出身艺术家庭啊。”

　　肖母见到董静的第一眼就是一怔。董静优雅挺拔的身姿和气质确实太出众了，尤其是精致立体的五官，有别于江南女子的温润婉约，令人过目难忘。
　　一旁的肖琪听到老妈表扬自己的女朋友，莫名的心湖一阵荡漾，肖琪偷偷地瞟了一眼董静，不由自主的脸红了。
　　董静可不这么想，不单单是夸奖，她确实察觉到了肖母眼神中的审视意味。那种敏锐程度一点都不亚于自己。

　　董静冲肖母笑了笑：“我爸爸家是音乐世家，其实我姥爷家是知识分子家庭，本来不同意我妈跳舞的，当年也不同意她嫁给我爸，不过我妈还是嫁了。”董静笑得一脸明媚：“我妈说，她和我爸是一见钟情，我妈非他不嫁，我爸非她不娶，谁也拆不散，然后俩人就背着家里私|奔了。”

　　也许董静遗传了她妈妈吧，肖琪想。她们都是那种非常清楚自己的喜恶，也敢于追求自己理想生活的女性。她们是清醒且勇敢的人。

　　肖琪的妈妈点了点头，眼前的姑娘可不止是漂亮。

　　出乎肖琪意料的，老妈并没有继续盘问下去。

　　肖母有些感慨的回忆道：“其实肖琪当年差一点就选择生物科学了，是听了我的劝才选择的医学专业。”
　　董静点点头，肖琪和她说过，当年保送嘛就只有临床医学和生物科学这两个专业是她感兴趣的，不过后来听从家里人的建议还是学医了。
　　“要是知道她现在这么累，我当年就不让她学医了。”听得出母亲的心疼和几分悔疚。

　　“哎呦妈——”肖琪在一边打断着说，“现在不是挺好的嘛，我也很喜欢医学，治病救人嘛。”

　　听肖琪这么一说肖母又欣慰的笑了，如数家珍道：“就是遗憾我们不是医学世家。其实肖琪她太爷爷是一位很有名的老中医，可惜家里谁都没有传承，到了他爸爸这一辈，要么做了工程师、要么做了教书匠，谁都没有做医生。”

　　肖琪的父亲是N大的物理教授，母亲也在N大工作，是教经济学的。

　　“难怪肖琪这么聪明，这么有天赋。”董静笑着感慨道。抬望眼去，房间里摆着一排奖牌和证书，那些都是肖琪少年时参加数学和物理竞赛获的奖。

　　“肖琪还不到十五岁就离开家、离开我身边了，所以我总是惦念她，毕竟就这么一个孩子……”
　　“嗯。”董静点点头，望着肖母眼中的舐犊之情，她突然能够理解为什么肖琪那么孝顺、那么听话了。

　　或许在亲情面前，本就无所谓输赢吧。董静想。

　　比起去肖琪家，还是董静带肖琪回家见父母来得更轻松一些。当然，那也是她人生中的一次转折。

　　那次肖琪难得的连休假，两个人也终于踏上了北归的路途。那是肖琪第一次去到董静的家乡，一座北方重镇、曾经辉煌一时的千年雄城。

　　两个多小时的航程转眼就到了，飞机上，董静不忘了再次强调一遍：
　　“我妈长得比我漂亮多了！你见了就知道了。”“我哥我弟弟他们也都比我好看。嗯，只不过他们读书读得一般。”
　　“那还是人么……”肖琪小声嘟囔了一句。
　　“什么话！找打了是吧？”董静娇笑着，轻轻拧了她一下。

　　“妈？我爸呢？”一进门，董静四下打量了一下，比起久未归家的游子，她倒更像个久别重逢的老友。
　　“他去北京演出了，下周回来。”董静妈妈走了出来，从容温雅，对肖琪和蔼的打着招呼。
　　“阿姨好。”肖琪礼貌的问好，一看就是个乖孩子。
　　“谢谢你小肖医生，董静上次生病多亏了你及时收治她、照顾她。”董静妈妈的声音也那么温雅，让人如沐春风的。
　　“应该的阿姨。”肖琪腼腆的抿了下嘴唇，白净的脸上有些微红。
　　“你们随便玩，不要拘束。”董静妈妈笑着说，不一会儿就出门去了。

　　“没关系，她练舞去了。”董静笑着说，“我就说我是我们家里长的最普通的，你还不信。这回相信了吧？”
　　肖琪点点头，转动着眼珠不禁感慨：阿姨的气质真的太好了！不仅因为出众的身姿和容貌超越了年纪、超越了同龄人，更因为举手投足间的知书达理，那是发自内心的优雅和修养，给人恰到好处的温暖和自在。难怪自古人就说，岁月从不败美人。

　　董静的家也如在N市那样，清雅温馨，充满了艺术气息。没有过于华丽繁复的装饰，却常有鲜花的芬芳。
　　那是一种生活情趣，更是一种生命的态度。

　　“呦呦，”不一会儿肖琪就放松下来了，甚至比在自己家里还放松，“我也要看你小时候的照片！”
　　“哎呀不要看，难看死了，傻子一样！”董静反驳着，不过还是拿出了影集跟肖琪分享起她的青葱岁月。

　　“真是女大十八变啊！”儿时的董静身上确实有股子野性难驯的劲儿，五官也没有出落得如今这样精致，不过一眼看去是个美人胚子无疑了。肖琪一边翻看一边感慨着，惹得董静娇笑地掐了她一把，“你什么意思啊！”
　　肖琪一边躲着一边心想，其实董静挺爱笑的呀，尤其是在她面前。

　　“老婆，你爸性格也这么好吗？”肖琪看着照片上续着中长头发的男子，有些好奇的问。董静的爸爸一看就是艺术家的气质，董静的眉眼长的跟他很像。
　　“嗯——”董静否定的摇了摇头，“他性格挺古怪的，特别清高。”
　　“他就是那种追求纯粹的艺术的人。”董静打开了回忆。

　　“我爸会演奏二十多种乐器，”董静指的是非常娴熟的那种，“我爸很看不上流行乐的。他们那一代都很传统，在他们看来流行音乐根本登不了大雅之堂。”所以董静青春期那会，父女两个也曾产生过剧烈的冲突。
　　“他最喜欢的是交响乐。小时候他一在家放交响乐我就捂耳朵。”董静淡淡的勾起唇角，“其实交响乐很好啊，交响乐很好……绝对是音乐表现的最高境界。”它能表现重大的题材，丰富的感情和深刻的思想，从创作到演奏都要求高超的技巧。
　　所有这些，她也是长大了才渐渐感悟到。
　　“不过我的鉴赏水平有限。”董静有些遗憾也有些愧疚，为那个少年时代桀骜不驯的自己。
　　“那我就更渣了。”肖琪抓了抓脸。
　　董静一听就乐了：“术业有专攻嘛。你是我见过的最博闻强记，思维能力最好的人类了。”
　　肖琪一低头，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唇。
　　董静突然深情的看着她，欣赏的说：“只不过艺术更容易引起人们的共鸣罢了。”
　　肖琪点了点头，一颗心被填得满满的。

　　“走啦宝贝，带你一起故地重游。”

　　那一天，两个人一直逛到很晚才回家。
　　“宝贝，你先睡吧。我去跟我妈聊会天。”董静把肖琪安顿好，在肖琪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肖琪靠在床头，有点不明所以。董静拉着她的手，一双美眸在她的脸上游走着，眼里流露的却并不是欲|望，肖琪突然意识到，董静似乎要做什么重要的决定——她一把拉住董静的手，“呦呦——”
　　董静望着她浅笑了一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她说：“没事。”

　　说完她松开了肖琪的手，转身出了房门。剩肖琪一个人躺在床上心里七上八下的。

　　“妈。”董静敲了敲父母卧室的房门，轻轻走了进去。
　　“还没睡啊，都这么晚了。”董静见到母亲正靠在床头夜读，便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
　　“看什么呢？《傲慢与偏见》？”董静挑了挑眉眼，母亲见她伸头过来，把书轻轻放在了一边，然后安静的看着她。

　　“妈，”董静垂下眉眼，斟酌了一下，“我恋爱了。”她重新抬起脸来，轻声也清晰的说。
　　“嗯。”妈妈轻应了一声，等待着下文。
　　“我跟肖琪恋爱了，妈妈。”董静很郑重的坦白了，她看到母亲轻轻的点了点头，似乎早有预感。
　　“妈妈？”董静有些不安也有些疑惑，“您不意外吗？”“您，早知道了吗？”
　　“不，我刚刚知道。”她看到母亲敛下眉眼，不过语气依然平静，“不过你是我生的，你心里想的什么我怎么会感觉不到呢。”
　　她们还那么的年轻，即使再懂得掩饰，彼此间爱恋的眼神、亲密的举止，在进门不久就被母亲捕捉到了。

　　“呦呦，你以前是喜欢男孩子的。”这也是唯一令母亲疑惑不解的问题。
　　“妈妈，我从来都没有过这么强烈、这么深刻的感觉。”董静坦诚的解释说，“在遇到肖琪之后，我觉得之前的感情经历都不能叫作恋爱。妈妈，我这样说您能理解吗？”

　　她怎会不理解呢，她也曾有过烈火纷飞的青春，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的冲动，从怦然心动、到朝思暮想、再到海誓山盟，她怎会不懂呢。
　　“你想过你们的未来吗？”但爱情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爱情不仅是甜蜜浪漫的花前月下，更多的是柴米油盐的消磨，是现实生活的考验，是两个人一同经营的契约。

　　董静沉默了几秒，回答道：“我知道肖琪跟我一样，是真心对待这段感情的。”
　　“所以你们的关系靠什么来维系呢？呦呦，激情是不牢靠的东西。”董静皱了皱眉，她们母女之间不经常谈论情感话题，母亲理性的发问让她一时语噎，虽然她知道母亲并不是一个世俗的女人。
　　“比起划船，爱情更像是登山，呦呦，想要两个人一起攀登到最后是不容易的，而且不是你一个人的努力就能够达到的。”

　　董静抬起倔强的眼睛对上母亲深忱的眸子，“妈妈，就算是珠峰我也愿意尝试去攀登，直到证明我们可以登顶，或者不可以。我觉得肖琪值得我去尝试。”
　　母亲凝视着年轻的董静，微微点了点头。她知道她的劝阻是没有意义的，就如同当年无论家里怎样的反对阻挠她都放不下她的爱人一样。

　　每个人的生命都是一场独一无二的旅程，无人可代替的单程旅行，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一遍，她在心里问自己，她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快回去睡吧，她一个人不适应。”母亲冲她淡淡笑了一下。董静的眼圈一红，拥抱住母亲，哽咽着说：“谢谢妈妈……”
　　母亲抚了抚她背上的长发，叮嘱她说：“呦呦，好的婚姻是需要理性的。”
　　“嗯。”董静轻轻点头。但其实直到很久以后，经历了许多矛盾和挫折之后她才真正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

　　“去吧。你永远都有妈妈呢。”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