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有余》葡萄味太阳

4、受伤

　　唐晴柔心满意足地看着不远处比肩而立的两人，却听到耳畔传来有些幽怨的声音，“有那么好看吗？”

　　她转头，却看到徐书照微微弯着腰，脸近在咫尺，眼睛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卷翘的睫毛轻颤，明明比赛领先了，表情却有些失落，就很像，家里受了委屈却无处诉说的大狗狗，耳朵都快耷拉下来了。

　　“嗯？赢了怎么这表情？”

　　“我想问，你是希望余年赢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啥。”

　　“如果你也希望他赢，我……”话音未落，他的嘴却被一只手捂住了，柔软细腻，少女身上特有的干净气息扑鼻。

　　“放水是对自己，对对手的不尊重。没有人需要这样的胜利。”唐晴柔义正填膺，“更何况，我当然希望你赢啦，一班必胜！”

　　徐书照的眼眸里只容得下眼前的她，唇前的温软传来阵阵热量，殷红的耳透露了心中的思绪万千。

　　比赛哨声恰巧吹响了，他迅速起身跑回篮球场，又突然转身远远地朝她挥了挥手，喊道：“我会加油的！”

　　唐晴柔亦笑着回应，总觉得自己还未成年，却有了儿女膝下戏的感觉，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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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球场上，两支队伍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状态，你争我抢，毫不退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比分也你追我赶，并未拉开。

　　终于临近下课，两位主力在球场上正面相遇了。

　　徐书照拦住余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你很强，但是我不会输。”

　　“谢谢夸奖。”余年偏头望向他，拍着篮球，“只是我想要的不止比赛。”

　　听清了他的话，徐书照的瞳孔微微放大了，什么意思？余笙是他姐，唐晴柔喜欢余年，难道余年也……？

　　趁着对手愣神的时机，余年一个转身，突破了1班的防御，作势要进行最后的投篮，距离比之前失败那次更远一些。

　　周围的观众都惊呼少年敏捷的动作。

　　徐书照也立马反应过来，追上前去，高高地跳起，伸手去够那颗即将飞腾过去的篮球。

　　够到了。

　　他轻轻呼了一口气，毕竟如果现在余年不放弃射篮，必定会因为身体之间的碰撞而向后倾倒，以理性和智慧著称的少年没必要因为这一场小小的班级篮球赛受伤，而错过接下来的学习吧？

　　那，我赢了。

　　徐书照在心里小小地雀跃了一下，刚想为胜利而开心，就发现半场开香槟果然太早。

　　后悔，早知道不想了。

　　余年在受到阻碍后，身体还是跳跃的姿态，手收回那颗偏离航道的球，又立马投掷了出去，直奔篮筐。虽然知道这样冒险，很有可能受伤还得不了分，但是不尽全力努力一下，那他就不是余年了。

　　做任何事都全力以赴，是余年的原则，学习是这样，运动是这样，对她也是这样。

　　还好，幸运女神站在了自己这边，下课铃响了，球进了，比分拉平了。

　　而那个奋力一搏的身影也骤然下降，摔倒在了球场上，也许此刻有些狼狈，但是那为比赛不顾一切的决心也深深刻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眼中，刷新了部分人对他肤浅的认知，原来，优秀是不分领域的努力。

　　很帅，连对手都不得不承认。

　　“你没事吧。”陈景第一时间冲过去，扶起地上的少年。

　　余年吸了一口冷气，还是露出惯常的笑容，“没事，就是手有点疼。”

　　余笙焦急地从观众席上一跃而下，直奔球场中心。

　　同学们乌泱泱地涌了上来，聚在少年周围，水泄不通。

　　体育老师看到动静，也匆匆跑过来，吹着哨子，示意旁边围观的同学离开，“别在这儿逗留了，下课了回教室去，陈景和余笙带余年赶紧去医务室看看，有什么事情及时联系班主任啊！”

　　随着同学们的离开，1班和2班这场备受瞩目的篮球赛平局的结果也不胫而走，校园网上对于余年和徐书照的关注又刷新高，帖子接连不断。

　　“余年居然和徐书照打平了。”

　　“余年最后投篮，也太帅了！”

　　“徐书照最后被余年的举动惊到的样子，呆得好像一只企鹅，笑死我了。”

　　“姐妹，徐书照和余年，阳光运动攻×文武全才受，不磕吗！”

　　“别拆我cp，你把我们陈景置于何地了？”

　　“他们三个人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受不了，两大帅哥的篮球赛，我居然有课。哭了。”

　　“我录像了，+q分享，小偿。”

　　“天哪，姐妹，财经界没有你的名字是他们的损失。”

　　“想看！”

　　“余年没赢？切，我还以为有多厉害。”

　　“？你说的话有多酸，你知道吗？”

　　“确实，我还以为柠檬成精了，都会打字了。”

　　……

　　医务室里，余年静静地听着校医老师的嘱咐。

　　“身上多处擦伤，尤其是小腿、手臂部分比较严重，做个清创，左脚脚踝脱臼了，右手很疼？应该是骨裂，还是需要去医院做更加详细的调查，近段时间别运动了，怎么上个体育课搞得那么严重。需要给你打电话叫家长吗？”

　　余年一开始就知道比赛想要不输，应该会受伤，但没想到那么严重，声音沉沉的，“谢谢老师。”话还没说完，余笙就帮忙补充道：“老师，我是余年的姐姐，我会陪他去医院的，谢谢您。”

　　余笙并没有看病床上伤痕累累的少年，只是转头拜托陈景：“麻烦陈景同学回去之后帮我和余年请个假好吗？我怕老师们担心，我带余年去医院。”

　　陈景感受到二人之间尴尬的氛围，默默在心中为余年祈祷，“好，交给我吧，需要我扶他去校门吗？”

　　“没事，我又不是残废了。”余年笑着道别，语气轻快。

　　余笙听了他的话，飞快地瞟了一眼病床上故作轻松的少年，与陈景礼貌告别后，就陷入了沉默。

　　“余笙？你怎么了。”医务室内再次归于沉寂，见对方还是不为所动，余年只好道，“姐姐，你生气了？”语气有些委屈。

　　听到对面熟悉的称呼，余笙吸了口气，“余年，第一的名号真的那么重要吗？甚至为了赢这一场篮球赛，你都不惜，受伤……”说道后面，话也越来越哽咽，受伤的又不是自己，为什么眼泪就是不由自主地滑落下来呢，真丢脸。

　　她不是不能理解少年的好胜心，可是看到他摔倒，她的心好像也被摔碎了一样，她独独不愿他被舆论裹挟，为了别人眼中的崇拜，伤害自己。

　　“姐姐，我是为了我自己，别人怎么看我并不重要，”都没有你重要，后半句被藏匿心间，余年语气轻柔，“我只是想尽全力，尊重自己，也尊重徐书照，他在篮球上确实是不错的对手。”

　　“对不起，我不该向你发脾气的……”余笙抹了抹自己的眼角，为自己的埋怨而后悔，调整情绪道，“我扶你出去吧，董叔应该快到了，我刚刚给他打电话了。”

　　董阳是余家的司机，而学校特地将医务室修建得离校门口很近，就是为了应对学生们的突发情况，这也是余年能打发陈景离开的重要原因。

　　余笙说罢就把手伸向余年，呈现出环抱的姿态，少年则把受伤的手轻轻搭在余笙的肩头。虽然余年尽力把自己的身子摆正，以免让余笙觉得太过吃力，但是由于不方便行走，他还是将大部分重量都压在余笙身上，两人之间第一次在长大后靠那么近，余年可以感受到余笙身上的柔软以及喘气的鼻息扑在他的胸口，心乱如麻。

　　夏末秋初，气温依旧居高不下，炽热的阳光穿过行道树的重重阻碍形成小小的光斑映射在地上，微风在枝叶上吹起奏鸣曲沙沙作响，也拂过倚靠的二人脸上的发，柔柔的，痒痒的，却没有带来丝毫的凉意，只觉得胸口燥热。上课时间路上一个人都没有，万籁俱寂，是高中阶段难得的松懈，他们相互依偎，相互搀扶，挪动在走向校门口的路上。

　　“如果时间静止在一刻，多好。”少年胡思乱想。

　　但是，时间不会眷顾上帝的宠儿，余笙在到地点之后第一时间就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她站在阳光下，用手扇了扇风，想带来片刻清凉，不然，这脸怎么就红得发烫呢。

　　余年注意到少女的举动，从口袋摸出一张草稿纸，稍稍对折，一阵阵凉风就源源不断地涌来。

　　“不用的，余年。我，不热。”

　　“已经够麻烦姐姐了，这点小事就不要计较啦。”

　　他想，如果每次受伤都能和余笙亲密接触，那也值了。随后理性又立马唾弃自己，涩慾熏心，身体的疼痛居然抵不过这心动一刹。

　　之后两人陷入沉默，这纸扇传来的清凉，消除了夏末的燥热，却将这份青春的悸动送往了往后余生。

　　好歹，这场比赛目前是真真切切拉近两人的关系，余年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