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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我不是工具,用完就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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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晚上10:43分。
呼吸科的看诊医生早就已经下班了,陈以乘带闻衿去急诊检查身体。
“呼吸道黏膜有些损伤,不过不严重,一会儿挂完水后,头晕的症状会减轻一些。回家后把药吃了,基本上一两天就能恢复。”女医生边开药单边说。
闻衿:“谢谢医生。”
陈以乘:“医生,她闻了过量的化学香导致咳嗽和头晕,需不需要再做个肺部CT检查一下?”
“刚刚听肺部声音是健康的。”女医生开好单子递给他笑着说,“不过,多紧张紧张女朋友是对的,出门右转第五个科室能做肺部CT。”
闻衿没有反驳。
陈以乘捏着手里的单子紧了紧。
其实,刚刚闻衿一坐下来就感觉到,脑袋的昏沉感再次加重,医生说了什么,她其实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去听。
所以,医生说什么便是什么。
她被陈以乘扶到第五个科室,迅速地做完肺部CT。女医生检查过后,没有发现任何问题。随即,他带着她来到输液室挂水。
闻衿出门的时候太着急,随便在门口抓了件T恤短裙套在身上,方便又简单。但这会儿已经快12点了,初夏的晚上还是有些凉意的。
陈以乘把冲锋衣脱下来,盖在闻衿的腿上,跟她并排坐下。
输液室里的人很少,除了他们就只有一对老夫妻在输液。
他看到老太太怕老伴着凉,把身上的衣服均过去一多半,然后闭上眼睛睡觉。隔了几分钟,老伴慢慢睁开眼不动声色地向旁边看去,似乎是在看老太太睡着了没。随即,他蹑手蹑脚地把衣服给老太太盖回去,又把身体挪了挪,老太太的脑袋正好靠在他的肩膀上。
相濡以沫也不过如此了吧。
陈以乘心有所感地看向闻衿,她也看到了这对老夫妻。
不知道她有什么感觉?
“你不睡一会儿吗?”陈以乘问她。
“陈先生,谢谢你带我看医生。”闻衿在药物的作用下恢复了一点精神,她看了眼手表说,“时间不早了,之前看你电话不断,工作应该很忙吧,你要不先回去睡觉?”
“不用。”陈以乘的声音顿时染上了几分冷气。
她总是在他想要靠近的时候推开他。
“我这边没事的,”闻衿说,“你在这里我会有负罪感。”
“什么负罪感?”
闻衿在心里说:是欠人情的负罪感,他看不出来她不想跟他走得太近吗?
“改天我请你吃饭。”她说。
人家都陪她来医院了,所以这顿饭是非吃不可了。
输液室只亮着微弱的台灯,闻衿不太能看到陈以乘此刻的表情,外面的路灯透过窗户,打在输液室的地上,给微妙的氛围平添一抹暧昧的气息。
“闻衿,我不是工具,”陈以乘看着暖黄的路灯说,“用完就丢。”
“我不是这个意思,”闻衿坐直身体说,“只是觉得我们还不熟。”
“多见几次就熟了。”陈以乘说完便站起来离开了输液室。
他这就走了?
闻衿转念一想,只要是有自尊有底线的人,都不会热脸去贴冷屁股。
她低头看了眼腿上的冲锋衣,请吃饭的时候再还给他吧。然后拿出手机定了个20分钟后的闹钟,陷入了睡眠。
——
陈以乘并没有走,他一直坐在走廊座椅上一边守着她一边回消息。
张一同:【投资人有消息了吗?】
陈以乘:【没,还在洽谈中。】
张一同:【如果再没有资金支持,姚老师的心血就付诸东流了。】
之前,陈以乘总是被电话叫走,是因为要给手工香作坊找投资人。
他的大学老师姚彩水是非遗手工香传承人,不仅开设了制香技艺培训班,还在淮青市的一个旅游小镇,设立了制香工坊。
但如今人们对香的需求大大降低,基本上只有在逢年过节或是祭祀拜佛时才会用到。
姚老师是个大学老师还是他父母的朋友,从小待他就很好,每次他无处可去的时候,都是姚老师收留了他。于是他主动接过传承人的担子,想要将手工香技艺传承下去。
投资人已经找了好几个,但姚老师的制香工坊没有打开销路,一直是赔本状态,都觉得没有发展前景。
陈以乘:【放心,我会找到办法的。】
张一同:【务必尽快。】
陈以乘熄灭手机屏幕,脑袋靠在墙上闭目思考。
广告宣传做了,也跑了多家寺庙谈合作,但都觉得定价太高,之后请了网红做直播叫卖,还打过价格战,最笨的人工地推方法也试过,自己的钱也投进去大部分,但销路就是打不开。
还有什么办法可以用?
难不成就只能等着被收购吗?
陈以乘烦躁起来,他来到输液室,闻衿身上盖的冲锋衣滑到了脚踝上,看来是睡着了。
他轻轻地走过去,抓着衣领往上盖了盖,就在他要松手时,手腕被突然扼住,用力向外扭掰。
陈以乘反应迅速,按住问衿手肘后部的尺神经。一股酥麻的感觉,卸掉了她的气力。
闻衿瞬间睁眼:“干什么?”
在看清面前的人是陈以乘后,她赶紧松开了手:“不好意思。”
陈以乘揉着手腕在她旁边坐下。
“你怎么又回来了?”闻衿看他不停地揉手腕,心里竟第一次产生了愧疚感,“很疼吗?”
“你说呢?”陈以乘没好气地说。
陈以乘心里也不舒服,闻衿真是从精神到身体都跟他保持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说不疼是假的,刚刚那一下,差点把他手腕给扭折了。
闻衿对陈以乘多有内疚,他帮了自己很多回,不求回报,每一次都是有求必应,如果有个这样真诚的朋友,是她的幸运。
只见,她伸出干净素白的左手托住陈以乘的左手,然后右手揉捏发红的部分,轻轻地慢慢地,缓解他的疼痛。
陈以乘觉得自己呼吸都停滞了。
身体里像是藏了个爆裂鼓手,咚咚咚每一下都掷地有声。
“你...”陈以乘有点难以确信地问她,“不是要跟我保持距离吗?”
“保持距离是对危险的警惕。”闻衿一边为他揉手腕一边说,“但,真诚的人除外。”
陈以乘勾起嘴角笑了一下:“那我们是朋友了?”
闻衿:“嗯。”
“看你反应很灵敏,之前练过武术?”
“没有,是女子防身术。”
闻衿自从被周泽淮骗了一次后,就去学了女子防身术,以免同样的情况再次发生。
“你被人欺负过?”
“算是吧。”
“闻衿。”
“嗯?”
话音一落,闻衿感觉有股阵风掠过,等她反应过来时,陈以乘的拳头已经停在她的喉咙前1厘米处。
“这里是人体最薄弱的地方之一,也是最不容易躲避的地方,”陈以乘看着她说,“关键时刻可以保命。”
不知道她以前经历过什么,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在她身边保护她。但闻衿是个时时刻刻都喜欢把主动权握在手里的人,她不喜欢被人保护更不喜欢被人当成温室里的花朵,所以他把保命绝招教给她。
“谢谢。”闻衿真诚道。
嗡嗡嗡——
闹铃响了。
陈以乘抬头看了眼输液瓶,已经接近底部,他起身去外面叫了护士给闻衿拔掉输液针。
“今天晚上谢谢你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你吃饭?”闻衿说。
陈以乘:“什么时候都行,看你时间。”
“那到时候我约你?”
“好。”
——
早晨9:00
陈以乘被手机震动吵醒。
“以乘,我给你找到投资人了,而且对方表示在投资之后,还会帮我们免费做宣传,”洛岩兴奋地说,“但他有个条件。”
洛岩是制香工坊的股东,这段时间也没少出力找投资人。
“你找的是谁?”陈以乘带着刚起床的沙哑声问道。
“翟旭东。”
陈以乘思考了一下说:“他有什么条件?”
洛岩有些为难的告诉他:“他说——
“要跟你赛一场。”
翟旭东是如今GT赛的黑马车手,每次都能压在最后一小时,比其他车队多跑100公里左右,他一直把陈以乘当做毕生想要超越的对手。
而GT赛是24小时不停歇赛车比赛,每个车队由2到3名车手轮流接力赛车,最后公里数累计最长的车队获胜。
五年前,陈以乘的“乘风”车队以5500公里的总里程数,打破耐力赛往年的冠军记录,战胜了翟旭东的哥哥翟旭泽的车队。而陈以乘每小时的公里数在410公里,速度快到对手只能看到他的车影。
在这之前,翟旭泽的每小时公里数是396公里,是无人可战胜的车神,直到陈以乘的出现,打破了他的记录。
翟旭东一直以哥哥为荣,后来他追随哥哥的脚步,也成为了一名赛车手,他要跟陈以乘比一场,拿回属于翟家的荣耀。
结果,当三年前的翟旭东一路过关斩将,获得了跟陈以乘比赛的资格时,陈以乘竟突然宣布退役。
所以,翟旭东是来为哥哥一雪前耻的。
洛岩没听到陈以乘答应,便又弱弱地问了一句:“你要答应吗?”
“你告诉他,半个小时以后,竞风赛车场见。”陈以乘说。
——
竞风赛车场位于滨江区。
这里四周空阔,平时有很多业余赛车手和赛车爱好者来这里切磋。
陈以乘一进入准备区,就听到翟旭东轰鸣油门不断加速在赛道上超车,漂移出一道道完美的车辙印。
洛岩走过来说:“这家伙已经在这练了2个小时,看来人家是下定决心要打败你。”
“他能投资多少钱?”陈以乘问。
“这小子狂妄得很,他怕你为了投资故意放水,所以他说,如果你最后赢了他,那他就根据你赢得的公里数,来决定投资金额。”洛岩伸出一根手指说,“1公里10万。”
“否则呢?”陈以乘知道翟旭东话里有话。
“否则,他不仅不投资,甚至还要你在微博上承认你不如他。”洛岩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一定要想清楚。”
陈以乘一脸淡然地说:“行,跟他比。”
洛岩有些担心他:“你真的想好了?”
“不过,我要加个条件,”陈以乘说,“我赢了之后,你得再给我开后门,去模拟科目三考试路线。”
洛岩刚刚喝了口水听到这话差点给喷出来:“大哥,你一冠军车神到底在搞什么?上次给你开后门差点被我爸暴打一顿,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洛岩的父亲是驾校老板。
陈以乘当然不会知法犯法,在有驾照的情况下再考驾照,驾校也不会允许。
但这是认识闻衿的唯一机会。
所以陈以乘找洛岩开了个后门,让他以陪练助教的身份进入驾校,闻衿这才误以为他是一起考驾照的学员。
本来,考科目二的那天,他在跟投资人唇枪舌战。
可他怕考试过后,就再也见不到她了。便急冲冲地抽出时间,赶去考场陪她考试。
因为他想先从陪伴开始,获得一张进入她的世界的入场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