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墨色如白昼

62、拿枣后果

　　暮程秀看暮肖傲立在那儿，悄悄的向后退一步却又立马站住。因为暮肖说。“阿秀，这里离鸡场只有200米，以前种柿子树，要去拿只鸡补补吗？”

　　柿子树离雾冬村仅仅只有500米，而从暮雨徒步雾冬要20分钟，他不可能跑得过暮肖，所以一瞬间老实下来。

　　暮肖思考一会明白他的想法，暮程秀想要跑到万事，万江海是乡长说不定真的会保护他，他的儿子万镇河是首都的军官，在黑海行动特别出色，死里逃生过后军衔已经少尉，现役连长，从西藏到首都一共参加8次大型爆破行。暮光已经27岁，暮程秀也已经24岁，可万镇河才只有22岁。

　　他小时候冬天深水潭溺水差点死亡是被暮程秀下潭给拉上来，当时人已经脱离岸边在最深的近洞中慢慢下沉，暮光当时跑得极快但还是在暮程秀后面，甚至从未想到听到呼救声后暮程秀会跑的那么快，他和暮程秀的距离一直维持着十步之遥，看他没有丝毫犹豫的片刻就下水游向已经沉得只剩头的万镇河。

　　万江海不会犹豫，但万镇河却需要掂量一下。因为当初上军校也是因为成绩实在拿不出手，勉勉强强低空掠过能上一所较差的高中，暮光就指明一条路让他在15岁时参军，才初中毕业托暮光和成林认识商贯中，商贯中出手把人送去西藏国家特种兵集训营，因为李超也在那，可以关照一下。只是没有想到万镇河那么猛，才3年一下子从众多拔尖的特种兵中脱颖而出，受到上级特殊关照，参加几次边境冲突，暮光瞧准机会就将人弄上首都，各方势力游走一遍，给他疏通关系，可那个时候光明也才刚刚闯出名头，暮光可谓是没少花费心思。

　　万镇河是他无意之中种下的种子，没想到生根发芽长出茁壮的小苗。高道年的父亲会忌惮他，极大原因是万镇河和大将罗裕国深交匪浅，而罗裕国又和人大主任逢年安是亲家，纪委书逢暮有着亲戚关系，而逢暮在中央机关的关系网那就密杂的不可言说。

　　注：我不会啊，乱写的，军官升职需要一定的练历和文化程度，政府结构也不懂，看看就好。这只是一本放松文。

　　救命之恩和提携之恩难以估量，万镇河可能一时之间也难以决策。

　　暮光面朝雾冬眯着眼睛看着现在还有点温度的太阳，雾冬整个村落隐匿在许多株高大的榕树里，只依稀见到房屋的一些边边角角，浓密的炊烟在树枝上升起，不知是谁家迟起做早餐。

　　只是那么三分钟的思考时间，暮肖随手捡起枣子递给暮程秀。“阿秀你常尝特别甜。”

　　暮程秀皱眉，并没有接过，而是抬头看暮光。“他什么时候下来。”

　　暮肖毫不在意也并不尴尬，用手搓枣面，张大嘴放进口中咀嚼。“不知道，可能还有一会儿呢，毕竟高处危险但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暮程秀低头看着脚底下的枯枝烂叶，恍惚好一会儿。

　　地上的枣被孩子们捡的差不多，暮肖这时候露出他早已准备好的凶神恶煞和想好的词。“暮冬波你们三给我过来！”

　　“干嘛！”三小孩警惕的看过来。

　　“你要是不想我告诉你奶偷光哥的枣，就给我乖乖过来。”暮肖吐出两头圆锥形的果核。

　　暮冬波不情不愿的别别扭扭的走过来，后面两小孩也跟上来，暮肖把篮子挂在手肘上，打开他用冲锋衣裹着的枣，挑挑拣拣，专捻又大又红的。

　　暮光从树上下来，就只听见暮冬波埋怨的开口。“肖哥，你还是不是成年人，我妈还说你是表率，要我们积极向你学习，结果专欺负未成年。”

　　“信不信我告诉你奶，大冷天光膀子偷枣，你手机会不会被没收？”暮肖挑挑拣拣终于放过他。“还好意思开口，专门等我们弄下来的枣，别人是捡漏你们是挑大，谁的树心里没点数？”

　　暮冬波临走前不忘记梗着脖子说。“你可不能告诉我奶。”

　　“好好好。”暮肖随意的敷衍，然后又厉色的开口。“谁说你俩可以走？给我过来。”

　　两孩子不情不愿的走过去任由暮肖挑才被放走。

　　枣满一大半篮子，去草莓塑料大棚里挑挑拣拣，暮肖走的远一边挑一边吃。

　　暮光握着他稍冷的手，心中自有考量。“要不要吃草莓？还是吃枣？”

　　在暮光的视线下，暮程秀慢慢的笑。“还是想吃馄饨。”

　　“暮肖！回去！”暮光大声的吼叫。

　　中午正吃馄饨，楼下的纷踏粗重的脚步声顺着大开的窗口传进来，是黄条儿嗖的一声打在皮肤上和黄墙上的沉闷响声，鬼哭狼嚎的声音惊动了整个村庄，白鸽扑着翅膀飞上楼顶默默的注视着。

　　“奶！奶！没有的事，我没有！啊！我靠你大爷！”暮冬波跑得脚趾突出拖鞋，一下子被后边迅猛的黄条嗖的一声鞭在后背，他还只穿着单薄的T恤，裸露的脖子肿起两条红线。

　　“你还好意思说！咱家没钱？还去偷枣，用500多块钱的外套装枣？赤着身子擒枣，上学不给力，偷偷摸摸倒得心应手！”四婶像夺命的索魂一路追着他鞭。

　　“暮肖！我操你大爷！！你这个秃了皮的碎嘴！掺二斤八条的不要脸！奶奶！奶！我错了，我错了，再也不敢！！！”暮冬的声音临西的窗户听得更加清晰，可能已经串上后边那条巷口。

　　“不仅自己一个人偷，还带人偷！暮冬波！你厉害的很，皮厚到能耐！”

　　“叫堂哥！你给我停下来！”声音渐渐远去但还清晰可闻。

　　暮程秀放下手中的汤勺叹一口气，看来暮肖不改本性，而且还添油加醋。

　　暮肖站在楼顶，手里把玩着几个枣，嘴里咬的嘎吱嘎吱的响，眼睛看着穿巷而过的祖孙，听着耳边凄厉的喊叫和咒骂，吐出核，得意的哼笑。”小兔崽子。”

　　暮冬波最后被他奶拎着耳朵拖进房子，小村落一时之间又安静下来，刚才的大声喧哗仿佛并不存在，暮程秀却感到杂音久久回荡，那是鲜活又朝气蓬勃的人声喧哗。

　　暮光最近松锁链子，允许他可以下到一楼吃饭。

　　暮志明已经和人定好日期，是11月11日。吃饭的时候还专门说出来，暮光心情很好，一直在聊。

　　暮肖大咧咧的笑，抬手就给暮光斟上一杯竹子酒。“阿秀肯定是全乡最好看的新娘子。”

　　暮程秀握紧手中的筷子，沉默的一声不吭。

　　晚上洗澡过后，暮光就缠上来，嗅他没有贴阻隔贴的脖子，慢慢悠悠的开口。“让我看看，你的身体好没有？”

　　锁链轻微晃动，暮程秀心尖悸动颤栗。“你以前答应过我，要等结婚。结婚之后你想怎么样都行。”

　　暮光抱他，深邃眼眸紧紧盯着他，吊灯下，寒冷微光在眼眸流过，仿佛洞察一切，勾唇笑。“我可以忍，我忍的越久，之后的苦头你自己尝遍。你不要试图做出让自己危险的事。”

　　下意识懈怠，整个人慢慢躺下。暮光答应，他就已经忘记最后一句话的深层意思。

　　之后暮光的动作就规规矩矩，除了亲吻抚摸，也就没再强迫他。

　　时间在流沙般不知不觉过去，断绝和外界所有的联系，已经不知今夕为何夕，除日历牌被一个个画下叉的符号，暮程秀甚至觉得自己孤僻的生活在一座岛屿里，这里只有几个人，只会日复一日做着同一件事。

　　暮雨村鲜少能看见年轻人和中年的夫妇，多数都是老人和幼童，只有周六日才会看见休息的孩子和大人，因为这里的人都在光明企业工作，所以要么在第一人民医院附近租房或者买房。但是以暮光为中心，村里老人和不出去工作的妇女为他监视，为他效力。

　　暮光第一次把他给带出去已经入冬，离11月11日还有12天，暮程秀知道，因为暮光天天用红墨水笔把过去的一天画上叉，在11月11号这天画下一个爱心。

　　从国庆到现在的20天里，暮光只短暂的离开5天时间，工作都是在二楼完成，鲁风是秘书，其余二个助理是陆炳天和安万久。暮光既是总裁，也是董事长，工作时间有繁忙也有空闲，暮志明什么都不干，有时间就看看财务部的报表，他虽没什么文化但极其有耐心和求学欲，即便面对庞大复杂的报表数据也能一点点消磨和认真琢磨。成林管后勤部，暮尚城在商务部跑腿，暮肖是销售部副经理，跟在销售部经理将连国屁股后面做事，也是个时忙时闲的闲散人。

　　11月份进入冬季后，暮光给他穿上浅蓝色的羽绒外套，从衣柜拿出一条藏蓝色的围巾，围巾还是崭新但是做工粗糙，一看就知是闲散人业余时候手工编织。

　　“带上，冷脸。”暮光见他不以所然的面孔，还是有点儿失落。

　　这条围巾还是当年暮程秀织的，亲手带上他的脖子。

　　如浸透深泉碧水的黑曜石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暮光又释怀，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都多少年了，没必要耿耿于怀。

　　其实暮程秀闻到丁香花的气息，就已经想起了，但他不想提，他想离开想彻彻底底摆脱暮光就没必要捡着那些陈年旧谷的芝麻，再提那段不想回忆的过往。

　　拱形的百香果藤枝叶已经飘落许多，成熟的果子垂挂在脑袋上头，暮光随手摘下一个，指甲钉出痕迹瓣开后递给暮程秀。

　　他知道暮程秀想吃，每每望向窗外，十有八九视线就会落在百香果上一会才被村里人圈养的白鸽吸引。

　　走出村口，金银花还是覆盖半边房子，探头倚墙的玫瑰已经凋萎，第二朵又热烈似火的高出墙头，无任何依附物，在风中散发着独特瑰丽的香气，一切没有变，可村口的银杏树飘下来深红的叶子却又在提醒他，他已经在这里蹉跎半个月。

　　年幼孩童坐在老人身旁，紧紧依偎着能给他安全感的爷爷，老人的牌局从来都是沉默，用来打发时间，并不似中年人那般声音洪亮又激动。

　　暮光和暮程秀经过，孩童穿着黑色的羽绒服，白绒帽下的脸白滑又红彤彤，脆生生的叫人。“四堂叔…………”红嫩嫩的小嘴唇蠕动，一时之间不知道叫暮租秀什么。

　　“叫七堂叔。”老爷子低头好声好气的告诉曾孙。

　　“七叔好。”

　　“是小媳妇。”搬着木马扎撑着手杖的老人咕噜噜的眼睛凸出来，贼眉鼠眼的，扁下去的嘴巴薄削而又短，瘦得青筋在柴深褐的皮肤上突出特别明显，人特别瘦，一副吊销鬼的模样。

　　暮程秀视线定格在他身上一分钟，才依稀辨别出是蒙阿婆，厌恶的撇开眼神，加快脚步走到大道，才吐出一口浑浊的气体。

　　这个讨人厌的老人命可真硬。

　　看着两个人身影被肥大翠绿的豆角藤蔓遮盖，坐在三叔公旁边的六岁孩童才将心底的疑问脱口而出。“三叔和七叔不是兄弟吗？为什么还能结婚？”

　　蒙阿婆扯了扯干煸的嘴角，还未等他爷爷回答就先开口。“没有血缘关系，咱们跟暮光可不亲。”

　　是的，暮志明是他老子年迈无生育能力从人贩子手中买下来的孩子，他老子在家族中排行第五，买下暮志明时已经五岁，在那一堆贩卖孩子里穿的光鲜亮丽，不哭不闹腰背挺得僵直。原本是想买个婴儿，但最后老工匠把他买下。那时候老工匠就已经45岁，是个矮却坚韧的中年男人，他亲自教会暮志明木工，让他未来有个端起来的饭碗，十岁时才上户口改名，原名叫江倚天。暮志明是高级Alpha的孩子，老工匠也不知道，他是碌碌无为的beta。五岁以前的岁月对他而言已经模糊不清，只依稀记得父亲英俊沉默寡言的脸，母亲穿红裙的背影。

　　记忆被纷至沓来的时间拥挤，五岁人生已经在漫长的岁月长河里泛黄苍白，暮志明已经忘记当年金尊玉贵的生活。

　　三叔公狠狠刮她一眼，蒙阿婆才泄力气，悻悻的贼眉鼠眼的看着其他地方。

　　暮肖远远看见两人，吹一声口哨，惊飞稻地旁边散养的鸡鸭。

　　车又换成宾利，暮肖主动打开车门。“老大阿秀赶快上车，咱们出发了！”

　　车里开着暖气，稍微把围巾拿下来。暮程秀把车窗稍微放下。“去哪里？”

　　暮肖瞅着后视镜。“老大没说？”然后又转到暮光的脸，见暮光正面无表情的幽幽从后视镜里瞅他，暮肖艰难的吞一口唾沫。“就是，去看看厂房。”

　　“没什么好看，回去吧，我想看完红城堡。”暮程秀看着外面倒退的风景。

　　暮光转脸，脸上的表情180度转变，讨好的摸暮程秀的手。“去看看吧，我想你去。”

　　暮肖的脸180度转变，色彩纷杂繁复。

　　车子开到光明工业厂时，暮程秀透过关卡看到远远的那道分叉路口，红灯亮起车辆暂停，人行道上熙熙攘攘，只有那么500米就是他渴望的自由，不由自主暮程秀露出神往的表情。

　　准备下车，暮光这个时候低头整理他的围巾，暮程秀发愣的表情他并没有看见，暮肖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又重新盯着十秒，将他脸上来不及收起的微妙表情收入眼底。

　　车子停在总部大楼下，80层楼高的白色建筑物，外貌凸起六条流畅的1字形条纹，条纹凹陷处淡蓝色的窗户看不见里面办公的人，楼层高度比一般商业大厦要高，80层目之所及看到的应该有100层高，高大的耸立在此处，崭新，洁白，光明，纤尘不染，成为俯瞰整个康灿的地标性建筑物。

　　员工过来把车开到停车库，鲁风站在大门口处像是等候多时，三个人一下来刚准备开口。“总裁，您订的………………”

　　暮肖庞大的身躯一把抱住鲁风在他肋骨上不轻不重的砸下一拳。“什么玩意啊？怎么不会说话的，和乐滋味的事不是完了吗？陈总的要求给我们说说。”

　　鲁风收缩一下肚子，两人默默注视十秒，理智的转移话题，谈起陈总对江浦的要求，脸上的表情就有点古怪。“二年竣工，不要碳素钢要铝合金钢，要………………”

　　三个人走进大厦里，大厅的候客区是简洁的设计理念却有繁琐雕刻的原木风格，整体偏淡色，暮程秀便知道是暮志明的风格。

　　拐弯才发现外墙凸起来的六线条是一部部正在升降起落的电梯，鲁风用指纹打开第一部电梯，暮光就搂着暮程秀进去，暮肖最后进，电梯里铺垫着一层红色的尼龙地毯，还放着备用的黑雨伞，是劳斯莱斯的。

　　鲁风简短的在电梯升到顶层时结束自己的报告，电梯门一开，他就非常识时务的回到秘书室。

　　还没有进办公室，暮程秀就开口。“卫生间在哪里？”

　　“里间有。”暮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