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大人即使在轮椅上也超有劲》墨沫子

13、传说，创伤。

　　传说在人类刚刚出现之时，曾有一位来自上天的神明因为厌恶这个物种的存在而来到人间烧杀抢掠，希望消灭这个卑劣的种族。
　　好在天帝即使发现后派其他神明将他捉拿回天庭，成功救下人类于水火。作为惩罚，天帝削去他的神职并将他处死在天牢。
　　但这位邪神的魂魄却逃窜进人间，带着无尽的怨念俯身在了普通人群之中，妄图利用人类的身体继续作恶。
　　为了根除邪神的力量，天帝将神力赋予天选之子，让他们去绞杀恶念，还天下太平。这些天之骄子自发建立组织，教授法术，将这份力量传递下去，宗门也由此诞生。
　　但邪神狡猾之极，在不同人类的身体里四处游走。宗门历尽百年努力还是无法将所有的力量拔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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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男孩，就是那一代“邪神”。在他出生的时候，他的命运就已经在罗盘的转动过程中被命定了，虽然他连什么是“恶”都不知道。
　　母亲听到这个消息当场昏死在床上，父亲甚至直接将他摔在宗门的鉴识使者面前，希望他们能够立刻处死他以证自己的清白。但根据以往的规则，“魔王”长至十岁再杀死可以达到利益最大化，于是这个孩子便暂时活了下来。
　　但也仅仅只是活着就够了。
　　父亲不愿意看他一眼，将他连着他的母亲一起关进房间，每天只愿意给他们基本的吃食。而母亲记恨着这个肮脏的骨肉，认为是他连累了自己，也不愿意多碰他一下。他最后被送给一位孤独无依的老寡妇照顾着，终于还是勉强活了下去。
　　除了寡妇，没有人会待见他。他走在路上会被孤立，被唾弃，甚至会被抓过去随便挨一顿打。他被火烧过，被扔进水里淹过，被强迫着吃过屎尿。他麻木地习惯了这一切，在拍手叫好的观众散去，天色渐暗，一切归于死寂后便艰难着爬起，拖着身体踉跄着回到寡妇家里。
　　为什么？他当然问过这个问题，但从寡妇那里只能得到几个字：你是魔恶。
　　魔？恶？男孩终究懂不了，他什么也没有做过，但他就成了魔和恶。
　　他按照寡妇的指示去找过自己的父母。他偷偷来到那个院子里，从纸窗外看向里面的温暖。他看见一家和睦，看见父亲抱着一个婴孩哄他入睡。
　　烛火摇曳，他不由自主地推门而入，想要扑进父亲和那个女人的怀抱。
　　但得到的只是一个巴掌。
　　女人的尖叫，孩子的哭嚎。他摔倒在门槛上，血顺着额留下，成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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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门每年都会派人来检查他的状况。男孩怕那些人，他们会想自己下咒，会给自己放血，会让自己痛不欲生。他们用看仇人的眼神看向自己，似乎下一秒就会将自己千刀万剐。
　　寡妇说，他们只会来十次。当自己十岁诞辰之时，这样的日子就会结束。男孩日日夜夜的期待，以此坚持着活着。
　　而明天，就是自己的最后一次。男孩早早的躺在破烂的小床上，却激动的睡不着觉。
　　自己很快就能回到父母身边，很快就可以被人拥抱，可以吃上有米的粥饭，可以……
　　木门吱吱呀呀的叫响，男孩看见平日凶狠的寡妇站在门口，眼里流露出浓浓的悲哀。
　　“快走吧，孩子。”
　　“为什么……你不要我了吗？”
　　“不、不是的。”寡妇的脸上落下几滴浊泪，她抱住男孩，轻声抽泣。
　　“你陪了我十年了……我看不得你去死，你快走吧！趁着刚过子时，趁着他们好没来，快走吧！”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走？他们……”
　　“他们是来杀你的！”
　　“可你说我明日便可以……”
　　“我骗了你啊！”
　　男孩被推出了房间，他怔怔呆在原地看着寡妇坚定的关上门将他锁在了风中。他无法理解，无法明白美梦是什么时候破灭的。
　　一个小小的包裹从窗户里扔出来，扔到男孩面前。男孩安静的看了看包裹，又看了看屋子里消失的光芒，最终俯身捡起来那个行囊。
　　几个月后他走投无路再次回到这里时，风雪已经压倒了那最后的庇护所。男孩站在雪里沉默，任凭身上的血液染红世界。
　　他只剩下这条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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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没有做错什么。
　　是他们该死不是吗？
　　你只是想活下去，你有什么错呢？
　　既然他们说你是魔，是邪恶，那就让他们看看你正真的样子。
　　“可是……”少年争辩着，他的心里还燃着一个小小的火苗，“我不想杀人，我想向他们证明自己……”
　　我从来不想当什么魔王。他眯起眼睛去看，去看那一夜的暴雨里向自己走来的小小身影。
　　“我和他说，我……”
　　可他已经忘了。

　　像每一次一样，萧衍真又在彻骨的寒冷中惊醒，惊恐而无助地睁眼看向现在的天花板。
　　他安静的躺了一会，终于等到了颤栗和寒冷从身体里消失。他慢慢撑起身子坐起来，一点都不想再躺下去。
　　他抱着头犹豫不定，最后还是摸索着下了床向外面走，想去找点水喝。
　　身体僵硬的像是死了很久一样，这也是他不想下床的原因之一。萧衍真扶着墙蹒跚前行艰难地来到门前，费力拧开门。
　　门外，是暖黄的光，是安心的热，是油炸食品的香味。
　　是他的味道。
　　林鹤刚刚把夜宵放在茶几上准备吃独食，抬头看见萧衍真倚在门上的阴影，表情有些尴尬。他不太好意思的挠挠头站起来走向他。
　　“你这狗鼻子挺灵啊，大半夜不睡觉你……”
　　林鹤看见了他脸上惨白的表情，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把嘲讽的话咽下去，小心地去拉萧衍真的手。
　　好冷好冷的手。
　　“萧衍真你……”
　　萧衍真的眼睛发直，他向他迈出一步整个人便僵硬地倒下去，林鹤赶紧伸手抱住他。他支撑着两个人的重量艰难后撤几步，成功让自己摔在了沙发上而不是地上。
　　“你没事吧。”林鹤整个人被萧衍真压在身下，搂住腰。他感觉自己像被拖入了冰面之下，他几乎感觉不到萧衍真的心跳。
　　萧衍真的身体慢慢缩紧，他将头埋进林鹤的怀里，双腿也夹住了他的腿。他开始发抖，克制不住的发抖，林鹤感觉到他急促的呼吸透过薄薄的睡衣吹在自己胸口。
　　这不是闹着玩。
　　林鹤轻轻把手搭在他的白发上，温声安慰：
　　“别怕，我在这。”
　　“噩梦，已经过去了。”

　　“林鹤。”
　　“啊，你要吃吗？说晚了，我已经吃完了。”林鹤把手上的半瓶可乐递给他，“还有这个你要不要？”
　　“不是的。”萧衍真倚在沙发上，脸色在灯光下依旧很难看。
　　“是我要睡了。”
　　“嗯。”林鹤看了看他抓着自己衣角的手没有放，大概知道他在祈求什么了。他放下可乐站起身，萧衍真还是拉着他。
　　“松手。”
　　萧衍真的目光瞬间暗下去，他松开手闭上眼睛好像认了命。
　　“过去点。”
　　林鹤的步子过去又回来。萧衍真感觉怀里被塞进什么东西，一伸手又抓到林鹤的领口。
　　林鹤从房间里抱了床被子和枕头。他把被子扔给萧衍真，把枕头塞进他怀里，自己贴着沙发坐到地毯上，头一仰靠上他怀里的枕头。
　　简单来说就是靠他怀里了。
　　“唉呀，好了。”林鹤回头看看他，“舒服吗？”
　　“嗯。”
　　“那就好，我也挺舒服。”林鹤掏出平板摆到茶几上，刻意的当着萧衍真的面打开游戏。
　　“你可算碰对时间了，正好今天我和他们几个约了准备通宵打游戏的。”林鹤解释着伸手摸摸萧衍真的脸，“我在这陪你，你就安心睡吧。什么妖魔鬼怪魑魅魍魉我都不会让他靠近你的。”
　　“真的？”“真的。”
　　林鹤的指尖触碰到他额上的疤，他的眉轻轻地颤了一下。
　　他整个转过去将脸搁在萧衍真的面前，倾吐他的呼吸。
　　简单来说就是快要碰上了。
　　“为了我，至于吗？”
　　萧衍真的嘴角微微勾起，他抬手温柔捧住他的脸。
　　“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