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去云深处》蘅喜

4、慢悠悠

　　叶时雨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把她头上的叶子拿了下来转身走进了屋子。

　　她有点尴尬的站在原地，黄书记好心的替她解围道：“时雨里面的还没处理完，你等他有时间了再去跟他说说。”

　　他是在姜云霭上大学以后才调过来的，所以并不清楚他们的情况，其实还有点好奇这两人的关系便主动说道。

　　“三年前在白水村在市区招标，云谷建筑中标了，但是一直没人过来推进，时雨就是那个时候来到了这里。以前这里你也见过，虽然说不上多差，但是肯定也算不上好的。”

　　黄主任说着自己还有点感慨，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开始的时候我以为这是云谷建筑给他的烫手山芋，后来才知道，是自己主动过来的，他对白水村真的用了很多心思。”

　　姜云霭知道云谷建筑，叶时雨大四的时候就在云谷建筑实习，那是他一直想留下的地方。

　　全国有很多地标性建筑都是云谷设计的，不过对于这种地处乡间的设计，姜云霭还是有点诧异的，想来估计是用作锦上添花。

　　“你们两家就在隔壁，青梅竹马吧。”黄主任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姜云霭不知如何解释，他们的关系是青梅竹马吗？时雨成年了他们才第一次见面。前男友？现在说出来怕是明天整个村子都会传遍。大学同学？虽然他们大学是读的同一所，可是他们又不是一个校区的。

　　她的脑子一下子有点混乱，觉得怎么说，好像都差了一点意思。

　　“同学。”叶时雨从里面走了出来。

　　“怪不得也是，你们年纪相仿，一起读书也很正常。”黄主任点点头，有些若有所思。

　　“走吧。主任再见”

　　“黄主任再见。”姜云霭连忙跟上去。

　　同学，就只是同学吗？这两个字在她的脑海里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叶时雨回头见她没有跟上来，停在原地等她，不知道她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唔。”

　　她好像撞上了什么东西，抬起头才发现叶时雨一只手抵住她的脑袋，让她与自己隔开一段距离。

　　“你快撞到我了。”他轻咳一声松开手。

　　“不好意思。”她也连忙后退一步。

　　“走快点。”

　　姜云霭听罢，连忙向前几步，两个人并肩在小路上。

　　“黄主任说你三年前就来了。”

　　“嗯。”

　　“你是，因为姑姑来的？”

　　叶时雨没有作声，过了许久才回答她：“不是。”

　　“那是？”

　　“什么都不是，我只是听说来这里可以独立做项目。”叶时雨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你还是留在了云谷。”她小声的嘀咕，不知他为何生气。

　　“嗯。以前太容易冲动了，田女士说的对，我并不理智，其实还有更好的办法解决。”叶时雨听到她的嘀咕，发觉自己语气不太好，便耐心的回答她。

　　田女士是叶时雨的母亲田意，如果说叶韵是一朵敛着刺的月季花，田意更像是一株芍药，抵得上一句绰约风姿。

　　见姜云霭许久未说话，叶时雨主动问道：“你对房子有什么想法。”

　　她小心翼翼的说道：“你是愿意帮我设计吗？”

　　“不愿意。”

　　姜云霭听完跑到他前面张开手拦住他，语气有些急促：“不行，黄书记说了让我找你。”

　　后面有小孩在学骑自行车，叶时雨怕她撞到，把她拉到身旁，看着她的脸颊气嘟嘟的觉得很好笑。

　　“那你问我。”

　　姜云霭听完顿觉语塞。

　　叶时雨接着逗着她：“我收费很贵的。”

　　“那你收我钱吗？”姜云霭想了想问道。

　　叶时雨被她说笑了，又觉得不太严肃故作正经的说道：“不然呢？你还想免费。”

　　姜云霭马上开始心算着自己的小钱包，她已经工作三年了，辛辛苦苦，任劳任怨的设计书本封面和插图才存了一点积蓄，姜磊其实还留给了她一点，不过她一直没动。

　　但是把房子重建肯定还要花很多钱的，云谷这么大的公司，估计设计的费用一定很贵，那她的小钱包岂不是危险。

　　她扭捏的走向前，扯扯他的衣袖。

　　“那你给我便宜点？打个折？”

　　姜云霭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向叶时雨，试图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毕竟以前叶时雨最吃这套。

　　叶时雨看着她的眼睛只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破功，连忙伸出手遮住她的眼睛把她扶着往后推推，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她看计谋不成，立马跟上。

　　“那五折？”

　　“不行。”

　　“四折？”

　　“三折？”

　　“你怎么越说越少。”

　　“......。”

　　她越说越兴奋，不停的绕着叶时雨念叨，他虽然躲来躲去，脸上却洋溢着愉快的笑容，时不时还会拉着姜云霭躲过后面的行人，反正并没有生气。

　　到了家门口，姜云霭还在嘀嘀咕咕个不停。

　　叶时雨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忍不住说道：“你怎么过了几年，变得这么话痨。”

　　姜云霭站在门口小心的观察着他的情绪，其实自己也不想，但是这种事情能少一笔就少一笔吧，她是真的怕不够。

　　叶时雨见她站在门口转身就走，她有些害怕急忙追上去说：“我不说了，就按照你的价格来罢。”

　　她是没有钱，可是更害怕叶时雨真的讨厌她。

　　“我只是想起今早做饭的时候，冰箱里面已经空了。”叶时雨无奈的说道。

　　“那怎么办，我们要开车去买吗？”她想起周围好像没有大型超市。

　　叶时雨今天心情还不错，伸出手指头在她面前摇一摇：“现在这里有好几家连锁超市了。”

　　白水村倒也不是说有多偏僻，只能说大型的超市以前还是没有的。这里大部分之前居住的都是一些当地的居民，大家都有个一亩三分地，偏向于自给自足，所以村里只有一家小超市，卖点日常的用品，对于新鲜食材是不提供的。平时这附近固定的日子也会有市集，虽然谈不上有多方便，但是对于物质欲望并不高的村民们来说，已经足够了。

　　走在路上，她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白水村的变化。白水村总体设计成了一个景区，她回来下车的地方在景区外。景区里面的路都是用青石板拼接的，村里大部分人家的房子也改成了偏向于古建筑风格的民楼，道路两旁随处可见用作装饰的绿植，一些地方空中挂满了用于装饰的油纸伞，街道整洁通亮，房屋整齐并列，与姜云霭之前的记忆大不相同。

　　白水村后侧环山，下雨的时候，这里弥漫了雾气，很有世外之境的感觉。不知何时，还建了一座高塔环水相绕，前面放置的是姜磊小时候告诉她的灵石。

　　姜家并不在景区的中心的位置，处于景区边上了，那天回来后也只是出门向上走了一点去李婶家吃饭，她心不在焉，并没有看这些景象。

　　姜云霭惊叹于白水村的变化，自从爷爷去世后，已经有六年她没有回来了，白水村可以说是脱胎换骨了。

　　叶时雨看着她一脸目瞪口呆的样子，忍不住发笑，补充道：“村里最高的那座山也被开发了，不久也许就可以坐索道上去了。”

　　姜云霭记得那座山，小时候姜川告诉她说山上有一座南禅寺，塔前的那块灵石就是菩萨放在那里保护白水村的。姜云霭从前并不相信这些，所以从来没有去过，后来姜川生病了，她去了，她想向菩萨许愿，求求他可以让爷爷好起来，但是可能临时的诚心并不足以打动菩萨，最终还是没有留住她的爷爷。

　　很快两人穿过热闹的街道，走到了景区外的超市。

　　曾经他们很喜欢逛超市，准确的来说，是姜云霭喜欢逛超市。并不是因为白水村没有超市让她这样的，而是因为在姜云霭看来一起逛超市是一件很亲密的事情。他们会彼此知道对方的喜好，会知道他最爱吃什么最喜欢用什么，身上散发的淡淡香味是来自洗护用品还是洗涤用品。

　　所以以前他们常常会在超市逛很久，叶时雨出去实习独居的时候，他们也会在超市里对比，哪种东西会更加便宜划算。

　　但是如今两人却有一些尴尬，在超市里买起东西来速战速决的，不过十分钟就解决了所有事情。

　　午饭是叶时雨做的，简单的两菜一汤。

　　姜磊很疼姜云霭，基本上都没让她做过这些事情，所以导致叶时雨大四实习的那年，她跑去出租房给他做饭，结果油锅起火了，吓到她在那里惊叫，从此两人都心照不宣，这种事情都交给叶时雨去做。

　　虽然姜云霭现在已经会了，但其实还是没有很好吃，所以她也不会去逞强。

　　“你为什么找我？”他不相信姜云霭只是因为黄主任的说辞，又或者说他希望，姜云霭找自己其实还有别的原因。

　　“你以前说过的。”她轻声的说着，觉得这才是他要的答案，其实心里也不确定。

　　叶时雨沉默的站起来开始收拾碗筷，她也在一旁帮忙。

　　“五折。”他淡淡的说道，若无其事的接着擦着桌子。

　　姜云霭听到露出笑意，知道了自己并没有猜错。